因为今日才五月端二,离正经节日还有三天时间,在娥山游玩的人并不算多。武平侯府的马车从南城门而出,顺着管道走了一段。为了节省时间,马车离开官道,走进附近一条距离比较近的小路。
马车顺着小路蜿蜒而行。走着走着,忽然车速满了下来。车上有人轻叩车身:“停一停!停一停!”
车夫应声缓缓拉紧缰绳,将车停了下来。马车帘掀开,车里的女子从车上跳了下来。只见她扶着胸口,脸色苍白,脚步踉跄。女子下了车,快跑几步奔到路边,扶着一棵道边树剧烈的干呕起来。——原来是晕车了。
她身后,玉色衣衫的高大男子也跟着从车上跳了下来。男子神情焦灼的跑到她身边,一边温柔的抚摸她的后背,一边俯下头询问她的感觉。
女子呕了一阵,扶着树干站直身子,娇声向男子道:“麻烦侯爷帮我取点水来!”
男子答应一声,转身回车上取水。
就在女子落单的空档,几道人影从道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出来。黑影直奔站在路边的女子。刹那间,刀光剑影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朝女子兜头兜脸的扑了下去。眼看一个没有武功又手无寸铁的女子即将香消玉殒于刀剑之下。没想到,那被攻击的女子却娇叱一声,足尖点地,身子斜斜的从另外一个方向窜了出去。她体态轻盈,身姿翩飞如一只灵巧的雨燕。避开攻击的同时,腰间软剑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阵杏花烟雨。她的软剑落点刁钻古怪,招式奇特,将来袭者轻松击退。
方才去车上取水的男子刺客也及时赶回。他手上没有盛水的器具,倒是持着一把宝刀,快速加入了打斗的阵营。一男一女,一个沉稳一个轻灵。将几名袭击者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转瞬间,对方已经有两名黑衣人倒地不起。
带头的袭击者意识到中了计,勃然大怒:“你不是顾柔?”
鹅黄色衣衫的女子手持宝剑,冲他冷笑连连:“原来你要杀的是顾柔?”
“你也不是平南侯?”
玉色衣衫的高大男子,面上带着不屑,神情冷如千年寒霜:“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平南侯?”
袭击者鼻子以下被黑布罩住,看不清长相。露在外面的两道浓眉拧成了麻花:“你们到底是谁?谁派你们来的?”
鹅黄色衣衫的女子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悦耳如风中银铃:“我叫杜红菱,他叫蒙俊!记清楚了,黄泉路上也别做个糊涂鬼!”
话音刚落,杜红菱和蒙俊身形同时向前窜起,刀剑在空中汇成密密麻麻的银光,向袭击者要害之处而去。
对方敌不过这两人联手。不出一会儿,几名袭击者已经被蒙俊凌厉如闪电的刀法逼得没有退路,纷纷败下阵来。带头的那名袭击者一个恍惚,被蒙俊击中小腹,终于也应声倒地。蒙俊冲上前一把扯掉蒙住他半张脸的黑布。
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蒙俊和杜红菱眼前。蒙俊一皱眉,伸手卸掉了他的下巴。那刺客疼得嗷嗷直叫,脸上惨无人色。
杜红菱从旁边看着都觉得疼,她从牙缝里倒吸一口凉气:“不需要这么狠吧?”
蒙俊眉毛都没抬一下,脸上的声色一如既往的冰冷:“留活口,防止他自杀!”
其实蒋怀安根本没有带顾柔去娥山。两人向武平侯蒋克武和李夫人请了安,跑到城东的鹿台。这台子是当年大武开国,为了迎接太祖皇帝入主都城建造的高台。台高五丈,以重重云梯直通云端。台阶两侧雕栏玉砌十分壮观华美。鹿台上可以轻松俯瞰京城内的景色。不过由于爬一次着实要费点气力,来的人不多。时间一久,也逐渐废弃了。
蒋怀安连拖带拽,顾柔才气喘吁吁的爬上了顶点。中途还休息了好几次。等到两人爬到鹿台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顾柔以衣袖一摸脸上的汗水,狠狠吸了口气:“终于上来了!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
蒋怀安倒是脸不红心不跳,没有半点疲敝的样子。曲线优美的面部轮廓如水墨画中起伏的山峦,玉色衣带在风中飞舞如谪仙。他掏出手帕仔细为顾柔擦去额角汗珠,宠溺的笑道:“你啊!就是缺乏锻炼。这几步路就累成这般模样。将来我可怎么带你看遍大好河山?”
唔?蒋怀安是在说要带着她看遍大好河山吗?顾柔一动不敢动,任他轻柔的擦拭额头的汗水,却不由自主的在凝视下红了脸。
乌金带着最后一丝金光缓缓坠入地平线以下。凭栏俯瞰,京城内家家户户亮起了点点灯光。一点点、一簇簇,汇聚成璀璨的星河。那星河从两人的脚下一路蔓延至无边的尽头。在这灿烂的星光中,月亮升起来了。月色如钩,缓缓的挂上枝头树梢。
仲夏的夜风带着温暖湿润的气息吹拂在两人的脸上、身上。顾柔与蒋怀安并肩站着,心中忽然溢满平静宁和的幸福感。
”那个——我们到底为什么要爬到鹿台上来?“顾柔趴在栏杆上,侧脸去看蒋怀安。
蒋怀安也在看她,俊秀清朗的面孔反射着玉色的月光,深邃漂亮得如雕像一般精致。
”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他唇边含着神秘的微笑,眼睛里荡漾着星光,如同向大人献宝的孩子。
顾柔没想到他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蒋怀安伸手向她身上呵痒。顾柔左右闪躲,仍被逗得连声求饶。
两人笑着闹着,黑色的天空中忽然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焰。火焰升到最高处,”砰“的一声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后,火焰粲然炸开,如夜空中蓦然绽放的一朵牡丹花。巨大耀眼的花瓣照亮了整个城市上空。花朵绽放到极致,随着一阵”哔哔啵啵“之声,缓缓消失在天幕之中。
”哇!“顾柔惊呼一声,抬头望天。声音却被淹没在接连不断的烟花声中。 鸩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