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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回忆(24)

蝶仙重生记 一念丛文 12417 2021-04-06 17:48

  经过两天两夜的跋涉,我们终于到达了有熊国的主营地。路上女节奇异地发现,我白天也可以自由化成人形,当我将缘由告诉她后,她很欣喜地恭贺了我,可我看见她眉眼里有一丝淡淡的犹豫,便摸着她的脸安慰道:“女节,不要怕,不要担心,等我有机会,我去劝蚩尤退兵,大家可以停战,协议相处,像以前一样!”

  女节抱着我,使劲揉着我的肩膀,一直喃喃说着同样的话:“嗯,我知道,你来了就好了,你来了,就有救了!”

  我不知道女节为何对我有那么大的信心,其实我自己对自己都没有什么信心,神女说过,凡间的事,自有凡间的规律,凡人的心,再高明厉害的神仙,也无法琢磨。我不知我能不能劝得动蚩尤,但是不仅是为了轩辕,也为天下无辜的族民,我愿意一试。

  见到轩辕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的一个黄昏,残阳如血,褪去了白日里灼热的光辉,只剩下悲凉寂寞的淡淡霞蔚,望了望天,再过上两个时辰,月亮便会出来了。

  四处可见伤兵残将,断戟破旗,夕阳最后一点余晖和慢慢沉下来的树影,很好地掩盖了地上的血迹,却无法磨灭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道。我第一次如此直面一场战事的场面,虽然现在是双方罢战的时间,依然让我难以掩饰心中的哀伤和悲痛。这就是凡间的现状么?这就是凡人们想要的结果么?我不知道,这个答案没有任何人能给我。

  轩辕坐在自己的营帐之中,刚和许多人议完事。已经有人去禀告了,说女节带队归来。有个侍卫前来通报,让女节直接去轩辕的营帐回禀。那个侍卫我见过的,在五羊墟猎场,他就站在我的营篷外,守着轩辕的命令,不肯让我独自出去。他看见我的时候,友好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丝欢喜。

  我和女节一起进了营帐,所有人都回头来看我。我目光一个个移过去,惊异的、不解的、欣喜的表情都从我眼底飘过,最后定格在轩辕脸上。

  轩辕面朝营帐大门,光影照射进来,他面着光,看得有些虚浮。半晌才缓缓起身,漱了两声,干涩地问了句:“你,珠珠?”

  我挤出苦涩的笑,站在他面前。

  女节跪下将如何遇到遇敌,如何被刑天追赶,如何被我所救的一干细节禀了一遍,大家都唏嘘痛慨几番后,常先识趣地领着众人离开了。

  女节是最后一个退出的人,我正好回头,看见她眼中闪过复杂的莫名神色,蠕了蠕嘴,却终于一个字没有说,默默走了出去,顺手挂上了帐帘。

  刚刚还热闹的营帐骤然安静下来,静得能听见我们此起彼伏的心跳。轩辕一个箭步从座上下来,将我抱在怀里,使劲地贴在他胸膛上,那感觉就如同曾经丢失了什么宝贝,现在又失而复得一样,抱得那样紧,生怕一个不小心,我便又消失了。

  我很感动,感动得忍不住落了泪。

  好半晌,他才贴在我耳边颤抖着道:“珠珠,真的是你,我不是做梦,你回来了?”

  任由他抱着,我在他怀中点了点头,“轩辕,我回来了。”

  他哑声道:“我好想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回来就好,你不再怪我娶嫘祖了,对吗?你回来,不会再离开我了对吗?”

  提起嫘祖,我心中又是隐隐一痛,慢慢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道:“轩辕,你,还好么?我听说,你和蚩尤在大战,我不放心,就溜下来看看你!”

  提起他和蚩尤的战事,他的眉头挑了挑,终于缓缓放开手臂,拉着我走到一处坐下。他依然没放开我的手,隔着桌子握着,“珠珠,你不要管这个战事了,你回来了,就好!”

  我抽出一只手理了理他额角掉下来的一缕发丝,柔声道:“女节说,战事惨烈,有熊国败得很惨,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和九黎部族打起来的呢?”

  轩辕摇摇头,将我顺他发丝的那只手又捉了回来,握在一处,愁眉不展道:“说来话长,部落之间本来就常年纷争不断,这次,动静大了些。蚩尤有九婴血雾,我们很难破解他的阵法,已经死了大半族兵了。”

  他眼神漂浮了一下,道:“不过没事,共鼓有办法能得到寒月庐的一把剑,有了那把剑,或许我能有转机。”

  我皱了皱眉:“寒月庐,你是说崇吾山的寒月庐吗?”我知道寒渊大师铸造天下名剑,住厉害的一把,当时采首山之铜所铸的那把剑了。据说天上地下,除了玄女,便是凡间寒渊大师最会铸剑,玄女便将首山上的一块玄铜送与寒渊大师,并引玉泉水浇灌铸剑炉淬炼,结果寒渊大师因此得了一把神剑,他将这把神剑藏在了崇吾山的寒潭洞底。这把剑连名字也没有,只等哪一日它会自己寻了自己的主人,到时候才会有自己的名字。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此事,我也偶然听神女和玄女说话的时候,才知道一星半点。

  轩辕顿了下道:“我偶然得到了一部天上的兵书,上面有关于这把剑的记载。”天上的兵书,难道是玄女打造的那本吗?

  我按住心中的惊异:“若你有这样神奇的兵书,为何还会失败呢?”

  轩辕暗了神色,“兵书只能帮我破阵,却不能帮我驱散血雾,我还需要找到驱散血雾的方法,就能一举赢了。必须尽快找到破血雾的方法才行!”

  他低着头想了许久,突然抬头道:“珠珠,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来,好不容易见到你,我们先不要谈论这些事了,你告诉我,你这几年都在做什么?”

  能做什么呢?我淡然地笑了笑。没有告诉轩辕我回瑶灵台后被神女封在水底的事,也没有告诉他这几年我多么想念他的事,我轻描淡写地说日日在瑶灵台种花养花,日子过的甚好!

  轩辕很满意,满意地再次将我拥在怀里,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卸下他肩上扛着的万千疆土,百众族民。我静静地抱着他,希望能给他这么片刻的宁静和温馨,如若他觉得,这样真的可以得到片刻宁静和温馨的话,我是很愿意这么做的。

  在营帐中歇了一夜,第二日依然没有交战,仿佛是轩辕这边递了个信简,要考虑如何谈判的事。信简似乎也不是轩辕所写,但是那是个很乱的时候,谁也没有多想什么,难得能有一日休战,轩辕也乐得让部将修养修养,他也能陪一陪我。

  我告诉轩辕,明日我必须离开了,我去找蚩尤,希望他们能和平商讨出个共同发展的大计来,或者像以前那样,各占一边土地,各管辖各的疆土。

  轩辕怒目瞪我:“你这便是何意?要我去向他摇尾乞怜吗?没到最后关头,你就断定我会输了么?”

  我呆呆地看着他。他这副面孔我从未见过,陌生而狰狞。我只是好意,我不知道这么说,竟然让他的自尊掉了一地。想想他们以前对我说过的,自很小的时候开始,轩辕和蚩尤就天生的敌意,谁也不肯对对方服软半分,他们都是宁死不肯降尊的人。

  轩辕见我呆住,亦发觉自己的言辞过于激烈,便又来安慰我:“珠珠,对不起,我不是冲你,只是你不明白,走到这一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可能有折衷的办法。”

  我不解地推开他:“为何不可?以前那么多部族之间征战,不是只要肯认输就可以停战了吗?不是可以协商的么?当年方雷氏,不也是这样么?”捧着他的手道:“轩辕,你们本是同样的人,是可以一起治理天下的,开创属于你们两个人的疆域和部落,你信我,是可以的!”

  轩辕目光中有亮亮的东西闪了闪,打断我的话道:“你不要说了,珠珠,这个事,你解决不了!交给我,好吗?”

  女节在外面细声细气地唤:“上皇,各大部落将军们都在等着和你议事呢?”

  轩辕嗯了声,将我拖到床沿坐下,半蹲下将头埋在我的膝头,喃喃道:“珠珠,你先休息,我去见见他们就回来。”

  许是事情紧急,轩辕去了很久也没有回来。我在营帐中等得有些无聊,也有些焦急。四下里走了一圈,又出去逛了一会,除了四周守卫的兵士,我熟识的大将们都不见踪影。

  那个几面之缘的侍卫一直忠心耿耿第跟在我后面,只说是受了上皇的令,要随时保护我。我却觉得他更多的是在看着我。每行一步都不离左右,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

  我走到一处火把通明的营帐,能隐约看见里面晃动的重叠人影。这里我来过,是轩辕与部将们议事的地方。远远站着看了看,里面似乎传来激烈的争吵,但是听不真切。

  犹豫了半晌,终归觉得这样冒然闯进去不太合适,便又独自折回轩辕的寝帐,坐在石凳上托腮对着前方的一盏风灯发呆。

  夜很深,我熬不住凡间的困倦,终于没等到轩辕议事回来,便伏在桌上沉沉睡着了。

  这夜我做了个梦,梦里见到了蚩尤。

  蚩尤坐在金光闪闪的战车上,旁边站满了手握宝剑金戈的将士,个个满面红光,衣衫染血,霍霍地大声呼喊。他们的前方,几个兵士捆缚着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轩辕。轩辕怒目相向,脸色惨白,血水顺着他惨白的脸颊流得很是狼狈。

  蚩尤也未说话,轻蔑狂妄地笑着,手里将一把弓徐徐拉开,落月弓。我心里着急,想要叫他住手,可嘴却被堵住了一般,怎么也喊不出来。蚩尤手一松,弓矢尖利迅疾射向轩辕,我吓得大惊失色,想要使用仙法将那箭收回,却发现自己完全使不出半点仙法。弓箭带着一股暴戾的血腥杀气,马上就要射入轩辕的胸膛,周围一片狂躁地欢呼声……

  我眼泪急得掉下来,心痛得骤然一缩,醒了。

  我眨巴半天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睡到了床上,轩辕坐在床沿,正深深地用一种近乎哀痛的眼神凝视着我。

  我猛然坐起来,一把抱住他,梦里的一切历历在目,我突然好害怕,怕这一切变成真的,怕我再也见不到他。

  我觉得,无论如何,今日我都要离开这里去找蚩尤,尽我最大的可能让他退兵。虽然我这个念头极为幼稚无知,可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算是毫无效果,我也要试一试,为了这个梦去试一试。

  轩辕任由我抱着,双手环住我的腰,低语道:“珠珠,你做噩梦了么?”

  我在他怀中点了点头,抽泣着道:“嗯,我,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希望你好好的,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

  轩辕将我搂得更紧,“对不起,对不起,珠珠,对不起!”

  我诧异地将他推开一点,发现他的脸上竟然流满了眼泪,骇然道:“轩辕,你怎么了?你为何说对不起?你别担心,我只是做个噩梦而已。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轩辕抬手擦了把泪,别过头去不看我,“我,我知道!都是我不好,连累你担心了!”他沉吟了一下,又道:“珠珠,假如有一天,我做了伤害你的事,你不要怪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都说男子在遇到困难波折的时候,有时候容易变得脆弱,容易情绪不稳。我想他定然是觉得因为他的事,让我这般担忧,而他与我虽然两情相悦,却最终因为他娶了嫘祖而不得不让我伤心难过。他以为战事惨烈,也许会一败涂地,所以才突然这么感伤,感觉对不起我。

  采司说缘分缘分,有缘还得有分,少了一个也不行。有时候两个明明相互喜爱的男女,却因为有缘无分而不能在一起,却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情谊,不过是缘分来得不是时候而已。我一直觉得我与轩辕便是如此,所以我早就不怪轩辕,不过是感叹我们缘分不是时候。听得他这么说,我便宽和温柔地笑道:“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可我知道你的心是牵挂我的,我也是牵挂你的,这也就很好了。你有你的为难,我都明白。你肩上背负的,不仅仅是你个人的命运,还有你的族民和你阿爹阿娘的,我不怪你,你也不要再将这事放在心上了。”

  轩辕似乎犹豫了下,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我轻轻地搂在怀中,他的眼泪再一次落下来,濡湿了我的衣衫。

  这个缠绵悱恻的时刻,我脑海中却突然闪过神女的脸,可为何会突然想到神女,我却有些茫然。神女说:一切皆有定数,无论是神仙、是凡人,注定的就是注定的,谁也改变不了。

  我耳中想起神女的话,有种大彻大悟的清醒,自以为是的大彻大悟。那个时候我以为我彻悟了我与轩辕的缘分,却不知自始自终,我都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当我明白这个的时候,我才真的知道神女这话的意思,也才知道轩辕此刻如此痛彻心扉的原因。

  寒渊大师说,能拉动落月弓的人是有缘人,他们会失去自己心爱的人。

  蚩尤拉动落月弓,制服了九赢,我一直以为他就是那个有缘人。

  那日之前,我都不相信原来那个有缘人,也是轩辕,他们都是落月弓的有缘人。

  我更不能相信的,原来我也是那个有缘人,我们三个,都会失去自己心爱的人。我失去的,除了心爱的男子,还有我这颗具有神力的玄珠心。

  那日,紫荆花开的时节。当我看见箭矢破空而来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一片茫然,只听得见它凛厉呼啸的哀鸣。顺着它飞来的方向,轩辕依旧一袭青衣,那是他见我时常有的打扮。他的手强劲有力,握着一把张弛有度的铁弓,刚刚震动过的弓弦颤颤巍巍,我的眼睛移上他的脸。他脸色沉郁如水,眼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泪水。

  要知道我这双眼日日用丹穴泉洗护,虽然不如离朱能目视百里,可十丈开外的景物还是能看的清楚的。我想,轩辕的那一滴泪,究是为谁而下,是因为即将到来的胜利而泣,还是因为马上要娶女节为妃而泣,或者是因为他得到了我的心,我的玄珠心。无论因为什么,他该都不是因为我吧,毕竟,他的箭是朝着我而来的。

  在这一番胡思乱想之前,我正欢欣鼓舞,没有来得及躲闪,落月弓箭矢一下刺中我的胸口,深入肺腑的疼痛让我身子一缩,半空中张开的翅膀无力承受,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环绕在我腰间的那条白色的丝带很快被雪浸染成腥红一片。

  我眼神迷离,脑子越发糊涂,转了很久也没反应过来目前的状况,眼前氤氲一团雾气。轩辕飞奔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扶起我的头。我更糊涂了。

  我应该化成了一只蝶,此时躺在他怀中的,怎么是我幻化的人形呢?

  “我……很痛。”我拉着轩辕的手臂,使劲掐住,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轩辕眼神沉痛,脸上皱起哀痛悲戚的表情,“对不起,珠珠,对不起!”

  “你为何说对不起?”我迷糊得难受,也许是不愿意,不想去去明白发生了什么。

  “珠珠”,轩辕咽下一口唾沫,艰难地说:“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必须取得你的心,才能打败蚩尤,我必须打赢这场仗,我不能让族人被蚩尤所杀,我也不能让有熊国灭亡,珠珠,对不起,你恨我吧。”

  是了,原来这一箭是轩辕所放。我凄苦地冷笑,手臂颓然落下,触碰到一角丝带,柔滑冰凉的丝带被我紧紧攥在手中。那是昨夜,轩辕送我的礼物。

  昨夜,我在轩辕的怀中,在他的耳边说,我要离开,我要去找蚩尤。

  轩辕没有反对,但他说,我离开的时候,他希望能看见我,希望知道那漫天飞舞的蝴蝶中,哪一只才是他心爱的那个人。即便只是看一眼,他也是心满意足的。他要目送我离开。我应了他的要求,在腰间缠绕了他送我的白色丝带,飞舞中,丝带随风而起,恍如云中舞蹈。

  他说我腰间缠绕着洁白的丝带,飞舞的时候是天下最美的风景,他喜欢那个风景,他想留住人生中最美好的东西。

  因为轩辕的这番情话,我偷偷开心了好久,在轩辕的营帐中,做了一个甜蜜的梦。梦里,我又回到了轩辕谷,在乐游湖畔的紫荆花下,跳了半夜的舞蹈,轩辕一直痴眼看着,面上风轻云淡的温柔和煦。

  “你送我丝带,便是要更精准地射我一箭么?”我痛到极致,绝望到极致,弱弱地想要推开他的怀抱。

  轩辕将我抱的更紧,避开我的眼睛。神女说,丹穴山的玉泉水养出来的眼睛,清澈澄明,能看到人的内心深处。我笑,轩辕,你不敢看我的眼睛,你怕我看到你内心深处的谎言么。

  嘴角有血丝浸出,腥甜的味道充盈了口腔,我的气息愈发微弱。玄珠心脏养护的血液开始干涸,神女说过,一旦养护玄珠的血液干涸,玄珠就会变回玄珠,我也就没有了心脏,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心里无比的凄凉和绝望,扫过轩辕的眼风却变得冷漠平静,“你就这么想要我的心?”

  他低头,近乎耳语:“对不起珠珠?是我辜负了你,我两次辜负了你。你放心,女节说了,只要我赢得了战争,再把玄珠放入你的心脏,你就能活过来。等你活过来,我要娶你为妃,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我再不会骗你伤你,你信我,你暂时委屈一下,好吗?。”

  女节?我笑的更是凄美无比。眼神凛厉地穿过轩辕的肩膀,看见他身后一脸得意的熟悉面容,叹息了一声。活该我是这受了假心的虫类,辨不得尘世人心。

  常先将轩辕拉走了,他最终下不了那个手来亲自剜我的心。

  女节蹲下来,脸上荡漾着温和柔媚的笑容,轻言细语地给我讲了个故事,一个多么跌宕起伏情节宛转的故事。

  原来女节,早就偷偷地听到了我和奇相的话,早就知道我的心有多大的能力。她一直在等待着我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等着一个能用我的心换取轩辕次妃的机会。

  而我,就那么傻傻地落入了她的计划之中。

  那日女节想尽办法将我诓去营帐的时候,已经怀了别样的目的,这个目的,她找了个很合适的时机,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地提了出来。

  那个时候,轩辕正在大帐里与所有心腹部将议事,商讨如何破解蚩尤的血雾旗和阵法。可大家商讨来商讨去,最终也没有个结果。共鼓和大鸿为此,还差点打起来。狄货提出自己要拿落月弓去射杀蚩尤,可最终也没想好如何才能近得了蚩尤的身,他身边的边虞刑天已经无法对付了,那个九婴更是忠勇非常,根本就不可能给一丝一毫的机会。

  轩辕得了玄女的兵书,自然也能排兵布阵,可就是无法对付九婴血雾。商量了一晚上,大家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女节款款出列,款款走到下方,款款地跪下道:“禀上皇,女节有一计可破九婴血雾。”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轩辕有些不置信:“你?你有什么办法能破血雾?”

  女节平静地吸了口气,温声道:“落月弓能射杀九婴,可惜现在它那般狡猾,又有刑天风师雨伯看管得严严实实的,我们根本无从下手。可女节知道有什么东西能彻底破除血雾,而且还能呼风唤雨,倒换乾坤,一举帮我们打败蚩尤大军。”

  常先率先沉不住气,大喝道:“女节既然有办法,就赶紧说出来啊!”

  女节却仰面看着轩辕,缓缓道:“女节有一个条件,若上皇答应,女节立即和盘托出。”

  轩辕沉声道:“你有什么条件,只要能助我拿下九黎部落,我都答应!”

  女节道:“上皇可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说的,不能反悔。上皇也知道,女节自幼喜欢上皇,此情至死不改。若女节能助上皇拿下蚩尤大军,女节希望能成为上皇的女人。女节的部族,也都生生世世听从上皇调遣,鞍前马后绝不退缩!”

  轩辕有所犹豫,常先急道:“上皇,女节是方雷氏酋长的女儿,娶了做次妃,又有何不可!她若能助我们完成大业,也是我们有熊国的功臣啊!”

  轩辕闭了眼,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他睁眼道:“好,你若真能助我拿下蚩尤大军,我就娶你做次妃,他们皆是见证,决不食言!”

  女节笑了,跪地谢恩道:“上皇,破军之法,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在上皇营中,女节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她的心是上天的神物玄珠所化,玄珠乃天地灵物,只要杀了她,取了她的心就能驱散血雾,还能呼风唤雨,撒石为兵,自然可助上皇夺取天下。”

  轩辕瞪圆眼睛,怒目女节,气得浑身发抖:“这,这就是你所说的方法么?你,你好大的胆子,”

  常先迟疑道:“玄珠,她的心有这么大的本事么?”

  轩辕指着他喝茶道:“你,住口!就算是真的,我也绝不会杀了一个女子,取她的心来助我完成大业!”

  女节声嘶力竭道:“上皇,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的族民沦为奴隶吗?你情愿眼睁睁看着你的部落分崩离析,成为蚩尤的案上餐吗?你真的甘心让这一屋子忠心跟随你的部将身首异处吗?上皇,成王败寇,输者必死啊,孰轻孰重,你可要分的清楚啊!”

  狄货跳起来,指着女节道:“你说的可是当真?”

  女节点头:“千真万确,这个时候了,我哪敢胡言乱语!这是玄珠亲口所说,绝不会有假!”

  狄货拔出剑来,:“如此我就去杀了她,取她的心后,上皇只管拿我狄货的命来抵账,我愿意以命换命,只要能助我们拿下蚩尤大军,我死也值了!”

  女节拦住他道:“狄货将军且慢,那玄珠不是凡人,岂是你这把剑能杀死的,只有落月弓才能杀死她!”

  狄货哈哈一笑,“这有何难?我就借上皇的落月弓一用!”

  女节冷笑道:“狄货将军不要着急,那落月弓虽然是你拿回来的,可你却用不了。能拉动落月弓的人,须得有缘人才可,在座哪位是有缘人?”

  大家面面相觑,女节这话不假,自从落月弓拿回来后,除了轩辕,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拉动它,看来这个有缘人,也只有轩辕自己了!

  常先沉默了许久,这时突然出列跪下,目泪横流:“上皇,常先自幼跟随在你身边,最知道你是仁德宽厚的,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那玄珠我们一直知道不是凡人,若她的心真能助我们打败蚩尤,那便,那便,上皇,蚩尤凶残暴戾,嗜血如命,他若做了天下共主,多少族民要生活在痛苦之中。为了有熊国,为了你的族民,为了天下,上皇,你就下定决心吧!”

  狄货和一干部将及刷刷跪了一地:“上皇,请下决心吧!”

  常先又恳求道:“上皇,蚩尤已经追到逐鹿了,过了逐鹿之口,便是我们有熊国腹地,再没有办法,我们就真的一败涂地,再无回天之力了啊,上皇!”

  轩辕终于动摇了,他颤巍巍扶着凳子坐下来,无比悲凉地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让我安静一会!”

  轩辕安静的结果,就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要用落月弓取我性命,夺我心脏。

  他知我有仙法护身,知我身为人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睛下不了手。唔,我似乎还要感谢下他下了这样的决心,还有不忍的时候。

  所以那日晚上,轩辕温柔地对我说:“珠珠,明日你便离开吧,这里太危险了,你在这里我不放心!”那时候,我还感动得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我还在遗憾自己帮不了他,还做好了明日离开后就要去见蚩尤的打算,我准备去劝说蚩尤,不要赶尽杀绝,不要再和轩辕争斗了。

  轩辕无比依恋,我以为是他见我又要离去而痛苦。他说:“珠珠,你明日离开,化个蝴蝶飞走吧,不那么引人注目,我更放心些。”他拿出一条白色丝带,轻轻替我绑在腰间,柔声道:“你带着这条丝带,即便你化了个蝴蝶,我也希望能认出你来!”

  虽然我知道,我与他此生再无可能,可那样情深意重的情话,依然让我甜蜜而心酸,依然让我无法拒绝。我答应他,我一定带着这条丝带,他送我的时候,便能看见哪一只蝴蝶是我。轩辕的眉间流露出的痛苦和凄凉,我都以为是因为我们可能再也无法相见的离别。

  现在想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为了能精确地一箭杀了我而准备的。他用他无比的温柔和神情,将我成功地套入陷阱。轩辕,你何以要这么狠,若你说要我的心,我给你又何妨,可你却用这样虚情假意的套路来夺取我的心,你真的,好狠,好绝情!

  最后那场决定胜负的战事,是采司告诉我的,那个时候,我已经平复了心绪,曾经的记忆和神智,还没有最后消散,还留有一丝游离的魂魄可以感受感知,残存的记忆中,轩辕和蚩尤模糊的影像还在脑海中飘荡。 蝶仙重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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