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蝶仙重生记

第49章

蝶仙重生记 一念丛文 9956 2021-04-06 17:48

  那日,合阳郡主照例来接莫扬去试剑大会,我照例以睡眠不好身体抱恙就不去凑热闹了等等理由推脱,莫扬见状便也说今日就不去了,看着合阳郡主很是失落的表情,我于心不忍,便鼓动莫扬还是去吧,我自己想在家好好看看书什么的。对于我会乖乖在家看书这件事,莫扬表示很不信任。我信誓旦旦指天赌咒一番后,他才半信半疑地随着合阳郡主去了。因为听说今日,试剑大会分组的第二组要开始了,他也想去看看这一组的水平如何。

  候着他们一行人上了车马离开,我舒适地伸了个懒腰,趴在鱼缸上看了半天鱼,最后将自己定格在院里那株老槐树下的竹榻上。这张竹榻是安叔特地弄回来的,和元州家中的很是相像,为的是我喜欢有事没事在竹榻上躺着看天,还有睡觉。抚摸着竹榻光滑的扶手,我细细感叹了一番安叔的细心,突然有点想念娘亲和蕊珠。在元州府中,我常常懒散地斜倚在竹榻上,旁边放着触手可及的茶盏和果盘,眼前是漫天飞舞的紫荆花树,娘亲和蕊珠通常会宠溺的看我一会,或者在我旁边搭个架子描那些没完没了的绸料花样,一切都显得祥和静好,温馨亲切。

  我困倦地抬了抬眼睛,紫荆花下偶尔会出现一管竹笛衣袂飘飘的莫扬,沉默淡定的莫封。唔……莫封,我自竹榻上卧下身子,突然很是伤感。莫扬此时此刻应该和郡主在萝帐飘扬的看台上一边饮茶一边看着武选吧。可莫封如今在哪里呢?自那日雨中离开,他便再也没有任何消息。我唯一记得他最后离开的那日,雨中留给我的那个背影,坚实挺拔,他回眸一笑,眼光灼灼。

  我双手捂住眼睛,然后溜出一条细细的缝隙,看向虚掩的院门。我在想莫扬会不会突然就出现在院门口,一手拎着陈记烧鹅,一手握着王家碧玉糕,头上冒着赶路太急而蒸熏出来的热气,一贯的沉稳清冷表情,眉梢挑起一股傲气。这是我惯常的想法,在元州的这几年,我常常躺在竹榻上,想着会不会有一天莫封就那样出现在紫荆花下,然后很是冷傲地伸出手来,牙帮子挤出一句硬邦邦的话:“给你,碧玉糕!”

  有时候,我会将自己的想法和爹娘还有蕊珠讲,他们听了就很是伤神地叹气,一副茫然的样子。后来我告诉莫扬,莫扬就僵硬了脸色,然后转身回房,再不理我。所以后来,我便不说了,自己一个人在臆想中不断回想这个念头,我觉得,早晚有一天,他一定会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

  所以那天早上,当一袭青衣、俊朗挺拔的男子突然出现在我指尖溜开的缝隙中时,我着实吃了一惊。门是虚掩的,刚好留着一个人影的位置。彼时日影天光,树影婆娑,男子背对着光影,看不清楚面容,我的指缝中只能看见一个修长的剪影。

  我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还以为自己迷迷瞪瞪地在做梦。捂着眼睛,我晃了晃脑袋,那人影还在,我登时清醒了,不是梦吧,大白天的,我虽然迷糊犯困,但是我确信自己没有睡着。那身影,不是莫扬,我又晃了晃脑袋,也不是少将军,这个时辰,他们都应该在试剑大会才对。是莫封,我心中一个激灵,直挺挺从竹榻上坐了起来,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封哥哥……”

  那人影似乎颤了一颤,很快就顿住了,却不答话,就那么稳稳地站在虚掩的门外,门板挡住了他半个身子。是他,一定是他。我脑子轰一下,拎着裙边就跳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在我跳动的眼光中,那人影似乎往旁边闪了一下,门板挡住了他的身子。我跑到门口,双手使劲一拉,大门洞开,门外哪有什么人影。我楞了一下,揉揉眼睛,确实没有。难道我看花了眼,不可能,我又冲到街上,四处搜寻了一遍。空空荡荡的青石板,幽静的街道两旁都是高矮的青色泥墙,鬼影都没有一个。

  空落落地立在街上,我失望极了,脑子里一片恍惚,难道真的是我太困了,刚才不过坐了个梦而已么?还是我刚才想莫封想得出神,看花了眼?是呢,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是莫封,因为莫封根本不可能知道我和莫扬目前在这里暂居,他若真回来了,也应该是回元州府中才对。看来,真是我眼花了。

  想到这里,我内心一阵萧索。日光当头,我却感觉有些冷,抱着双臂呆立在外面,半晌没想起来自己到底要干什么。直到陶陶一句诧异的叫唤:“小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慢慢抬头,看见陶陶拎着一只菜筐走到我的面前,她伸手摸了摸我的手,惊叫道:“小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冷么?怎么不多穿件衣服啊?”

  我顺着陶陶的手移目上去,看见她的眼睛,问她:“陶陶,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陶陶身体抖了一下,四下张望着道:“什么人影?没有看到啊,大白天的,小姐你可别吓我。”

  陶陶一向最惧怕鬼神,还以为我撞邪了呢。我登时觉得好笑,气得说道:“你想什么呢?我是问你刚才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男子从这里出去?”

  “哎哟……”陶陶吁了口气,拍着胸脯道:“阿弥陀佛,小姐你吓死我了。什么男子啊?我没看到有人出来啊?刚才有谁来过么?”她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高声音又是一叫:“哎呀,不会是那个夜闯大将军府的贼人吧,小姐,他要偷我们家么?”

  我定定地看着她,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觉得夜闯将军府的人,能到我们家来偷什么东西?”

  陶陶挠了挠头,疑惑道:“也是哈,我们这里却是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偷的,又不是元州府中。”

  我敲下她的头,道:“难道你觉得元州府中就有什么东西好过大将军府,值得那贼人惦记么?”

  陶陶不服气道:“大将军府戒备森严,护卫又多,不好偷嘛。他去了不是也没偷着么?”

  我笑笑:“元州府中就好偷是不是?你要不要上街上去嚷嚷一下,告诉别人我们元州府中毫无戒备,好偷着呐!”

  陶陶小心地看眼四周,捂着嘴轻声道:“奴婢该死!”

  我指了指她的菜筐,道:“你先别死,还是留着命给我们做做饭吧,反正我是指望不上安叔和莫扬的。”

  陶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扶着我的手往回走,道:“嗯呢,奴婢不能轻易死了,还要给小姐做饭呢、不过公子么,确实不会做饭,那日你醉酒,他还想自己熬醒酒汤呢,差点没把客栈的灶房给点了。气得客栈老板跳着脚,最后赔了人家好几两银子。”

  我愕然顿住,道:“是么?他居然差点就点了人家灶房么?”

  陶陶絮絮叨叨,“可不是,最后还不放心客栈的人,让奴婢亲自去盯着熬了醒酒汤的,”突然想起一事,脸上露出神秘的表情,道:“对了小姐,奴婢刚才去菜场买菜,听得一个很有意思的事呢。”

  那时我已经跨进小院,本着听一听八卦的心情,重新回到竹榻上,反手枕着头,慢悠悠地向只来得及将菜筐放在鱼缸旁就颠颠跑过来的陶陶道:“又有什么八卦?”

  陶陶一脸热切,道:“就是那个‘第一楼’啊,小姐还记得么?”

  我点头:“记得,他家的米醪很好喝,我上次不就是喝那个喝醉了么?”想起那日喝多了被少将军送回来的窘态,我有些心虚。

  陶陶却未觉察到我的表情变化,自顾说道:“奴婢听说,那个‘第一楼’近日开了个厢房,起了试剑大会的标注,本来王城许多有名的酒肆茶寮或者地下赌馆都在做这个事,也没什么新奇。可这‘第一楼’却做足了排场,说只要去‘第一楼’吃饭下注,不但赌注高昂,还能欣赏到最为出名的歌舞。为了吸引客人,他们在后院搭了台子,居然请了洛城‘玉香楼’的舞姬前来助兴,奴婢听说,洛城‘玉香楼’的舞姬天下闻名呢,紫芝说,多年前,连当今的王上去洛城的时候,也对那里的舞姬赞不绝口呢。”

  我淡淡应了一句:“唔,他们还真下血本哦!”

  陶陶附和道:“是呀,所以这几日王城里身份尊贵的、有钱有势的客人,被‘第一楼’拉去了不少,现在‘第一楼’客满为患,好不热闹呢。不过奴婢觉得,随她什么舞姬,肯定也没有小姐的舞跳得好。”

  我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不要胡说!”

  陶陶吐了吐舌头,满怀期待地看着我,怂恿道:“小姐不好奇么?”

  我转了转眼珠,默了片刻,道:“那舞姬何时开始表演?”

  陶陶脸泛红光,努力抑制住内心快要涌出喉咙的欣喜,压着嗓音道:“每日申时开始。”

  我翻了个身,含糊道:“你还不去做饭么?”

  陶陶“哎”了一声,拎着菜筐子去了灶房,我翻过身来仰面躺着,双眼看天。虽然此时日光正盛,却因着这一株古槐树枝叶茂密,树下依然很是清凉惬意,光影斑驳,清风徐徐,我脑中想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慢慢有点犯困。打算饭前先迷糊一会,于是闭了眼睛,恍恍惚惚中,似乎听得房顶上有野猫踏过的声音,又似乎不像,觉得可能更像是风吹了落叶飘过,思忖了一会,终于什么也没想明白,踏踏实实地睡了个懒觉。

  舒舒服服迷瞪了一会,被陶陶拉起来用膳,脑子里回想起她说的那个舞姬,我突然来了精神,洛城最有名的‘玉香楼’的第一舞姬,该是什么样的风姿绝代?咽下最后一口饭,我立即冲进房间换好出门的衣服,然后拖着陶陶的手一路奔向了‘第一楼’。

  果然如陶陶所说,不过短短几日功夫,“第一楼”里面就焕然一新,本来就很热闹的地方,现在更是显得嘈杂喧哗。虽然这里的东西在王城也算一流的昂贵,可架不住王城这个藏龙卧虎的地方,权贵富家的基数大,再加上因为试剑大会涌入的各地有钱人,即便是这里的东西翻上一番,还是没办法阻断那些愿意豪掷千金的人。何况,“第一楼”的后堂新辟出来的一个半人高的表演场,来的是洛城响当当的“玉香楼”的第一舞姬。

  流苏彩带、锦缎纱帘,鲜花堆簇,我一边赞叹这舞台搭的很是奢华讲究,一边猜测着第一楼的老板究竟有什么厉害的背景,居然能这么大手笔请动洛城的第一舞姬路途遥遥地前来助兴。穿过热闹等着看表演的各桌人群,我和陶陶最终也没能找到一个空余的桌子。正在遗憾中,老板娘却将我们领到二楼,原来这老板很会做生意,将二楼的两个隔间打通,七七八八放上一些凳子,能容纳不少人。只是没有那么宽敞的私人空间,当然,价钱也低了很多。我一边感谢老板娘一边寻个临近的地方坐下。陶陶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一个水壶,给我弄了杯茶。

  我奖励地回她一笑。陶陶看看周围,低声对我道:“小姐,奴婢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一会看看就回去吧,太乱了。公子说过,不让小姐在这么乱的地方。”

  我朝她摇摇头,指着脸上的蒙巾附耳说道:“没事,我有这个。”

  陶陶善解人意地点点头,附耳回我道:“小姐生的这么好看,是要蒙上才好。公子说过,这样的地方难免会有酒色之徒。就像上次遇到的那个御史公子一样。”

  我白了她一眼,继续耳语道:“朗朗乾坤下,哪有那么多的酒色之徒。”

  陶陶点点头,给我空了的茶杯里续了杯茶,说:“小姐,这里还号称第一楼呢,这茶一点也不好,还不如公子烹的茶。”

  我摇摇头,说道:“你懂什么?公子烹茶的手艺得了爹爹亲传,一般人都比不了。人家这是要赚钱的,而且人这么多,我们这里价格本来就低,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还泡了上好的茶来。”

  陶陶点头表示同意,又给我斟了杯茶。然后拍手叫了起来:“小姐,开始了开始了,你看!”

  人多,我居高临下,伸长脖子拿眼睛使劲去够那个舞台,喧闹的人们也渐渐安静下来。按照惯例,我知道开始的时候必定是小角色出场,所以也不甚上心。果然如我所料,在宣布了开始之后,便有几个开场的舞娘出来,花枝招展地跳的很热闹,场下一片唏嘘。后来又来了一个番族的姑娘,跳了一段,我看得很是无趣。

  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我开始走神,耳朵里便灌入了一些若有若无的闲话。回头看看,却是两个打扮很是花哨的男子,坐在我的旁边一凳,边嗑瓜子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一个很是兴奋地说:“你知道吗?一会出场的这个舞姬,叫做金玲,是洛城‘玉香楼’的头牌舞姬,据说艳冠全场,在洛城,但凡有点银子的人,就没有不认识她的。”

  另一个很是神秘地接道:“听说了,这‘玉香楼’在洛城很有名气,数一数二的风月场,可它的风月自与别家不同,专以训练出色舞姬为特色,不但洛城,就是天下多少权贵家中的舞姬,也有不少是出自它们家的。还有些富贾人家,把自己的舞姬送去接受训练的。我听说,‘第一楼’的老板娘就是出自‘玉香楼’。”

  前一个恍然状,道:“怪不得她能请得动玉香楼的第一舞姬来助兴。今日我们可有眼福了。虽然花了大把的银子,不过也确实值得啊。”

  后一个接续不屑道:“这个金玲还不算好的,我很多年前去过一次洛城办事,听说当时‘玉香楼’的第一舞姬才是绝代风华,跳得一手的好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前一个很是羡慕地说道:“是么?你见了么?”

  后一个很是遗憾道:“我哪里有那个福气,那时候也没有那么多银子。据说当时要看那舞姬一曲舞,不下百两之数。更何况,我去的时候,那舞姬已经不为外人所能看的了。”

  前一个惊异道:“这是为何?难道她退了么?如此摇钱树,想来玉香楼的妈妈也不能同意啊。”

  后一个继续遗憾道:“妈妈算什么?我听说,当时微服私访的王上去了洛城,住在安平侯爷夫人的娘家,娘家妹妹听说王上喜欢看舞,为了取悦王上,就请了那舞姬去府中表演,结果被王上看上了,自然就不可能让她为别人去跳了。”

  前一个大大地感叹了一声,道:“这可当真,那也算一段佳话。那后来呢?那舞姬有没有被王上宠幸?”

  后一个压低点声音道:“你小声点,这可不是能随便说的。后来嘛,我只听说那舞姬从此就不在玉香楼了,大约是被王上带回了宫中做了舞姬吧。”

  前一个很是了然地哈哈了一回,道:“应该,遇到这样的美貌女子,一般男人都要垂涎三尺,何况那是有三宫六院的王上,带回去做个舞姬也很正常。”

  后一个却不甚了了地叹息了一声,说道:“也不知是不是那个舞姬的福气呢,我只听说那舞姬当年可是孤芳自赏傲气得很,那么多王公贵胄可都没放在眼里,还一直说要找个一心一意待她的男子过普通人家的日子,这王上,可不是说一心一意就能一心一意的。”

  前一个“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她也忒不懂事,这世上,哪还有一心一意的男人。就你这样的,也算谦谦君子了,家中还有两个妾室呢。”

  后一个讪讪笑了笑,道:“说笑说笑,快看,那金玲出场了。”

  顺着他的声音,我也收了听闲话的耳朵,朝着前下方的舞台看去,陶陶兴奋地已经忘了帮我倒茶。我顺着手摸了半天茶杯,发现茶杯已经空了好久,看她也是一脸的八卦样,我摇摇头,慢慢缩回手,也不再为难她了。

  蒙着白色面纱的舞姬在曲调中缓缓入场。从我内心来说,这个叫做金玲的舞姬确实跳得还不错,擅长折腰甩袖,掐腰弧度恰到好处,腰肢若扶风细柳,彩袖如流水行云,眼波流转如熠熠星光,发丝飞舞如风中弱絮,踮足时轻灵如无量,落下时婉转如飞鸟。一颦一笑,确实柔媚动人,撼人心肺。

  她跳的好,看客看的认真。随她而舞的,是以排箫和古琴相和,曲调悠扬中婉约、深沉中清丽,伴着舞姬的步子,穿梭徘徊,似乎穿越了这个喧闹的所在,将人们带到一个高山流水、旷野平川的世外桃源。

  一曲罢,满堂静了半刻,那舞姬慢慢褪下脸上的白色面纱,露出一张娇媚秀丽的脸,一阵轻轻地抽气声,然后不知何处传来轻轻地两声击掌,满堂喝彩,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陶陶鼓着掌,扭头对我说道:“小姐,她跳的确实很好呢。你说是不是?”

  我看着那个美丽的舞姬,点了点头,回道:“确实很不错。她那个甩袖的动作,宛如彩凤飞舞,流云绕风,倒是一门好技艺,一般人还确实做不出来。第一舞姬,确实名不虚传。”

  陶陶很是邀功地点头说道:“对吧小姐,我就听说是很好的。小姐也觉得好,那就是真的好。不过小姐,我还是觉得没有小姐的舞跳的好。”

  我瞪她一眼,她捂着嘴四周看了看,才低低闷出一句话来,道:“奴婢是真心的!”

  娘亲说如果人真的有前世,那我的前世一定是个很会跳舞的仙子,也许就是瑶池里面专为王母娘娘跳舞的仙子,蕊珠说怎么能是在瑶池跳舞的仙子呢,她觉得,怎么也应该是在月宫里跳舞的那个嫦娥。其实我知道,蕊珠并不知道嫦娥的舞跳得如何,她只是觉得,那个活在传说中的美丽女子,天生就是应该是婀娜多姿,舞意翩翩、仙气十足,天生就应该是她的小蝶那样的女子。

  我会跳舞,自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对于舞蹈的精湛无领悟,源于一只蝴蝶。记得那年刚三岁的我,在蕊珠的呵护下追逐着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阳光温和地撒下来,紫荆花瓣飘飘落落漫天飞扬,我仰头望着那一簇花雨缭绕着蝴蝶的灵动,突然就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循着蝴蝶翅膀扇动,我也开始旋转飞扬。随着我舞动的身体,便有翩翩的蝴蝶飞来,围绕我的舞步轻盈地律动。那一刻,惊呆了所有人。娘亲和蕊珠摔落了手中的茶盏和描花样的彩毫,家中的下人惊得睁大了眼睛。那个时候,莫扬九岁,正舞着一把竹剑抹着脏脸和莫封戏耍,我懵懂的舞姿将他们两人震惊得忘了彼此的剑,莫封一剑将莫扬刺倒地。莫扬跟着娘亲学会吹笛之后,最喜欢的事就是在回廊或紫荆花下婉转一曲曲的悠扬,看我随着笛声而舞,他便笑靥如花。

  其实莫扬笑起来的时候非常好看,只是他从十几岁开始,就不太爱笑,尤其是莫封失踪后,他总是面容冷峻,眼神忧郁。所以当我觉得他异常沉默的时候,便会跳舞一曲,看着他眉头舒展,自己觉得很是开心。

  唔……,莫扬,此刻他在做什么?与合阳郡主并行而归么?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竟然刺痛一下,这隐隐的一痛将我从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中拉回现实。闷着头算了算日子,离生辰没有多久了,我突然有些恹恹,觉得一切索然无味,便想和陶陶离开。

  陶陶拉着我的手,朝窗子边躲去,嘴里大叫着:“小姐,快躲开!”

  我思绪从九霄云外的走神中陡然被陶陶一拽一叫,清醒了。原来在我刚才天马行空时,楼下却起了纷争。陶陶完全不懂武功,脚步凝重迟缓,我惊醒后反手扣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拎到一边,躲过了一把茶壶。茶壶“哐当”几声,重重地跌落在楼板上,滚了几滚。

  楼梯那边乱成一团,我思忖着从楼梯顺利下去的可能性不太大。从窗口跳出去呢?我回身望了望一根竹节顶出去半扇的雕花朱漆木牖,狭窄得只能爬出去,似乎不太像话。沉思间,我已经从陶陶和旁边人的口中听了事因大概。

  以前听莫扬说,但凡人多聚集的地方,尤其是权贵富贾公子哥聚集的地方,若不巧来个长相美貌的女子,十有八九都会出事。出事的缘由无非两个:讨美人欢心或讨自己欢心。一般来说,讨美人欢心总是不太容易,因为但凡是个美人,心气总是会傲些,所以便不那么轻易欢心,有钱的公子哥们,喜欢征服,尤其是喜欢拿钱来征服,见美人的心用钱买不到,就很受伤,觉得自己自小得来的金钱压倒一切的理念不管用,觉得很是受挫,可又不能轻易认输,于是便在金钱之上加上点小小的拳头,这便出事了。

  所谓讨自己欢心,是因为十有八九的公子哥都比较自大,觉得自己是最能讨美人欢心的那个人,即便一掷万金,那也不能输掉了颜面。只要不输掉颜面,自己就欢心了。所以如果中途突然杀出来一个也是同样认同感的人,便也就出事了。

  今日的情况是第二种。金玲舞姬跳完后,全场震动。震动完了,便惯例开始有人打赏,从百两银子到无价可沽的珍奇宝物,打赏的价值一路飙升上去。在这一路的飙升中,最眉开眼笑的自然是第一楼的老板娘了。老板娘估计正在窃窃发笑,想着自己花了大价钱从洛城请来舞姬助场总算没有白浪费了心思,就这一晚上的打赏,估计也超过她一月的辛苦收入了。可她千算万算,就没算到这舞姬太有名了,有名的惊动了王城两个尤其喜欢花钱讨自己欢心的纨绔子弟。 蝶仙重生记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