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都是爸妈的责任,不该跑到国外休闲旅游,把你丢给你大哥一人照顾,对不起,家宜,爸爸以后再也不离开你的身边了。”两行悔恨的清泪从眼窝滑下,落在她头顶,浸入浓密的发丝,烧灼着她敏感的神经,长这么大,看妈妈哭过很多次,却很少见爸爸哭得这么伤心过,这次,是真的把他们吓坏了吧。
她摇摇头,很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可是,硬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扶起她同样湿湿的小脸,暖热的手心为她擦干泪水,“刚才卧室的时候,我看到你眼角有泪珠,就知道你是不想你妈看到,才劝她出去了。”
“还是爸爸最了解我。”
她咧嘴一笑,还像从前一样撒娇,却总感觉物是人非空寂寥,再也没有了往日纯真无邪的心态,独有一丝丝一段段无奈拉扯的伤感,让人心酸,于是她收敛了大大的笑脸,回头瞟了一眼空落落的屋子,“爸,大哥他……”
“他需要疗养,我送他们一家人去了瑞士的私人岛屿,那里的气候适合他养伤。”
“不知道他的伤会不会落下后遗症。”
一想起他血肉模糊的样子,林家宜面前就红光一片,晕眩得让她站不稳脚跟,幸得身边人的搀扶,林皓哲也是满脸的心痛和怒其不争,“唉,终究还是太年轻,太冲动了,得到你失踪的消息我和你妈就往回赶,我听他语气就知道不对劲,猜想着会出什么大事,千叮嘱万叮嘱了多少回,他却完全没有听进去,在我回来之前就过去了,真够傻的!”
“哥只是想早点确认我是不是还好,唯恐我受苦。”
“我看,他是把身家性命都给豁出去了!”
“爸,您就别再怪他了。”
“他现在可是林家的大当家,不是任性的小毛孩了!”
终究是对这次的事情太过于失望,林皓哲痛心疾首皱紧眉头的样子让林家宜不忍心再看,伸手为他抚平眉心的皱褶,扶着他坐下来,“爸,大哥他一直很疼我,这次,他虽然是不该这样鲁莽,但是他的初衷却让我感动不已,看他伤成那样,你让我怎么狠下心责怪他呢?我当时真的陪他一起死的心都有了……”
“傻丫头,你们两个真是让我……”
“爸,这大概就是骨肉相连的亲情吧,我们的身上都流着爸爸的血液,让我为他做任何事我都可以毫不犹豫的答应,更何况一直对我关爱有加的大哥呢?他虽然没亲口说出来,但是我清楚的知道,他肯定把我失踪这回事给怪到了自己头上,怪自己没有照顾好我,就像你和妈妈一样,抢着承担这份责任,你敢说不是?”
他失笑的摇头。
她也跟着乐呵呵的笑。
良久,他长呼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叹,“我又怎会不知呢?那小子啊,平时也是很沉着稳重的人,但是一遇到你的事情,就容易犯糊涂,这次,也让他吃到了不小的苦头,相信以后就不会再这样了,还有,劭南他现在今非昔比,想当初你哥哥那样对他,而今也遭到了报应吧,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算是做了一个了结吧。”
劭南……
他丝毫不计前嫌的语气,倒是大大的出乎林家宜的意料,商场如战场,爸爸从来没有对谁心软过,她看过他毫不留情对别人打击压垮的样子,她看过他和大哥把失败的竞争对手逼到穷途末路的凄惨局面,所以,对于陆劭南的心狠手辣,她才不至于吓得太过分,而今,爸爸的言外之意竟然是放过他,这跟妈妈刚才势必报仇的说法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不由得,她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一天,大哥告诉她的话……
“爸,他曾经是您的养子……”
“……对。”他艰难的回答,眸光里跳跃着回忆的火花,“他,是一个故人的儿子。”
故人?
很自然的,林家宜想到了那个女人……
陆劭南的母亲。
思绪兀自翻飞,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爸爸的子嗣虽然只有大哥和她两个,但在妈妈之前,爸爸却拥有过众多女人,作为女儿的她虽然不在意,妈妈每每提起,言语间总是慨叹万千,有时候又连连哀叹,像是在惋惜和恼恨着什么,林家宜以前无知,现在却是有些了解的,自己的男人流连在烟花风流之地,如果主角是她,想必也是无法忍受的,可是,事实已经铸就,前尘往事除非时光流转才能更改,如果当事人不能看开,也只是徒增伤悲而已……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些个女人们都是在认识妈妈之前才有的,现在的爸爸,清心寡欲,以妻子儿女为重,以家庭为大,一家人和和美美,倒也快乐,现在,这份快乐被人恶意的打破,她心里的苦楚难平,“陆劭南他,真的不该这样待我。”
“我知道,家宜受苦了……”
“爸,我知道您心里不好过,一边是故人,一边是亲人,两难的抉择必定困扰着你,如果您打算这样放过陆劭南,妈妈和大哥那里,必定不好交代的。”
林家宜的兰心慧质,让林皓哲点头不已,欣喜的笑意中带着苦涩,“真是聪明的孩子啊。”
“如果是爸爸想要原谅他,我不会让爸爸为难。”
“怎么,不恨他了?”
“恨!”
一提到那个男人,她就恨不打一处来,咬得牙齿嘎嘎响,小拳头也握得紧紧的放在胸前,这是她习惯性的小动作,每当她气愤又不能发泄的时候最容易表现出来,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子,一直没有变过,鲁莽中带着可爱和娇气,让林皓哲笑眯了眼,爱抚的拍了拍她的额头,“既然如此,我怎么能勉强你原谅他呢?”
“我听说了他的一些事,所以……”
“什么事?!”
林皓哲猛然站起身,太过激的反应让林家宜不解的眨眨眼,“连爸爸……也不知道吗?”
“我……”
“乖女儿啊,你终于醒了?!”
门口乍然一声惊喜的尖叫之后,冲过来一道艳黄色的身影。
来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化了稍浓的妆容,在柔和的光线下看上去不浓不淡正合适,无肩黑色长裙服帖的包裹着她修长匀称的身材,玲珑的锁骨上挂着一根钻石吊坠的细铂金链子,头发烫得微微卷曲,简单的盘着松松的发髻,耳侧一边勾下几根发丝,多了几分妩媚优雅的味道,这个保养得方的女人,就是林家宜的妈妈……
夏楚,年轻时候美名响彻一方的丽人!
一直以来,她知道怎么打扮自己,她从来都让自己看起来完美得不留一点儿缺憾。
只是,这份完美大概是因为某个显而易见的原因,眼圈青青红红,用再多的化妆品也难以遮掩得住,对于她这个把自己一张脸看得比生命还贵重的人来说,这是多么大的打击啊!林家宜试图让气氛不那么悲切,她迎上来,拥抱过之后端详着她,开玩笑似的逗着,“妈,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了,你平常不是最爱惜自己的吗?你看你看,你再丑一点儿爸爸就不会要你了,到时候,我也不理你了哦!”
“你爸不要我,我就跟你过生活,你不要妈妈,妈妈就去死!”
“妈,不要说这个字,永远都不要!”
“好好好,不说不说,来,让妈妈好好看看,唉,每天想你想得吃不下睡不着的,这种日子经历一次就够了,再让我经历一次,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熬下去,简直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家宜啊,不要吓妈妈了……”
“嗯,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平时强势的妈妈是真的被吓坏了,一个小身板被抱得紧紧的不说,生怕一松手就将她不小心给丢失掉的那种心情,林家宜体会得很是深刻,可是,胸口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感,让她不得不稍稍退开,扶着旁边的钢琴架弯了弯腰,捂住嘴巴强行抑制下去这翻天覆地的反胃,最后硬是让自己忍出了一脸的冷汗,夏楚握住她的胳膊,摸着这满手的湿凉,“家宜,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
林皓哲和夏楚相视一看,脸上划过一丝为难和担忧。
此时,有人敲门,是老管家。
“老爷,夫人,小姐,医生来了,在楼下客厅等着,要不要回个话?”
“嗯,知道了,我们马上就下来。”
“好。”
人一走,林家宜就如同被马蜂蜇住了似的跳开老远,“医生?!”
“乖女儿,听妈妈说……”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爸妈的神情,让林家宜心里一个‘咯噔’,他们不会也要像博英岚一样吧?她腹中的,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而已,他们干嘛要这样逼她?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她绝对不会妥协的,她边想边摇着头向窗边一步步后退,“爸,妈,孩子是我的,虽然不是出于我的意愿,但是我认了,求你们了,别再做伤害我的事情,你们还嫌我被伤得不够深吗?不要了,再也不要了,妈妈你说得没错,这种事情经历一次就够了,第二次,我真的不行!妈,你们真的要如此狠心吗?”
“孩子,不是爸妈狠心。”
“那么,就宽宏大量的容许我再任性这么一次吧!我承诺,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乖乖的听话,你们说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绝对不会反对的,我保证!我用我和腹中的孩子向你们保证!请答应我吧!”
“家宜,乖,来妈妈这里,那里太危险,来……”
“告诉我,你们的决定是什么?”
两手紧紧的抓着窗棂,忐忑的双眼盯着双亲变幻莫测的面容,她紧绷的神经丝毫不肯放松,林皓哲最终看不过去了,他站起来,坚定的走过来,劝诫道,“家宜,你还这么小,你才大学一年级,以后你的人生路长得很也宽阔得很,你有很多种选择,你还要谈恋爱还要结婚,所以,这孩子我们绝对不能要!要不然,你一辈子就毁了!乖,听爸爸的话,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手术而已,不会让你受苦的,好不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
“爸爸是为你好,傻孩子。”
“爸,我要他!我真的需要他!”
“家宜,不哭不哭……”
“要医生走!快点啊,妈,我求你了!”
母女连心,说得一点儿没错,夏楚再也顾不得脸上的脂粉,把一张脸哭得一道泪痕一道泪痕的,一方面担忧自己女儿一个激动从窗户跳下去,一方面又介怀着她腹中的孩子,思量之下,她先行妥协了,将态度比较强硬的林皓哲拉到一边,“皓哲啊,咱们还是改天再让医生来吧,家宜刚回来,多让她平静几天。”
“可是,这事情宜早不宜迟的,孩子一天天在长大……”
林家宜耳尖的听到了他们的嘀咕,心里一急,大声的喊道,“不!你们现在别想,以后也别想,我不会让你们伤害我的孩子!”
“好好好,让医生走,妈妈陪你回去卧室,我们母女两个已经很久没有聊过天了,乖,别太激动……”
“妈,不许骗我,要不然,我就真的不理您了,您知道我是最爱记仇的。”
“唉,你让妈妈怎么说好呢?”
“我不管,我不管,妈一定要答应我!”
“……好吧!”
直到她们相携的身影消失,林皓哲才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喃喃自语着,“造孽啊造孽啊,上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我失去的,难道还不够多吗?爱我的人,我爱的人,一个个都已经离我远去了,还有这最后的一两个,他们是我今生最为宝贵的财富啊,难道也要从我手里夺走吗?”
“如果一定要惩罚,就请惩罚我一个吧,用我这条命,换取他们的幸福吧!”
一世风流,惹下多少风流债……
人生最为得意之时,负了一个又一个……
现如今,也许是上天的谴责要来到了,我不怕,我真的不怕,早几年前,在你离去的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心灰意冷了,如果不是受你支托,也许,我会真的随你而去,我最亲爱的淼儿,你在天堂还好吗?
……
在林家宜整整离开两天之后,陆劭南才收到了小美哭哭啼啼的诉苦,她说,博英岚跟她吵架,他独自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林家宜竟然也不见了,问了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原本还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归国的陆劭南,当天便推下了全部的行程安排,乘坐私人飞机回到了城堡,根本不需要逼谁的供,房间和庭院各个角度的摄像头拍下的图像就为他说明了一切……
博英岚擅自将人放走,然后潜逃,他没有一丝的隐瞒和遮掩,他光明正大的做下了这一切,并不打算刻意的逃避什么。
从这些没有声音的资料中,陆劭南知道了大半,还有一些是他不明白的。
所以,他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那天,出门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回来的时候却是瓢泼大雨。
博英岚一路上走得失魂落魄,没有开车没有打的,任由雨水将他淋个湿透,回到自己的公寓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他落魄得像一只丧家之犬,推开冷硬铁门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他似乎陷入了一个无底的沼泽!
屋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光线,幽暗冷冽,他的手放在开关上,定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他的背脊一片冰凉,房间里涌出一股黑色的滔天巨浪,逼得他不得不一步一步的后退。
“劭南,是你吗?”他惨淡的笑。
‘乒叮’,Givenchy火机的脆响,一丝橘红色的火苗在房间的一个角落如花绽放,照亮了陆劭南脸上僵硬的神情,他的面容略有些苍白和消瘦,一张脸像是被套上了一抹冷凄凄的青磁面具,那简直不是人类该有的表情,他的身上也布满了邪恶诡异的恐怖感,但是,他还是那个令人神魂颠倒的陆劭南,他高大威猛得不似常人,他坚强得没人能够打倒,同样,也没人敢背叛他,背叛他的人都没有好的下场!
是的!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让人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暗黑伯爵!
来自地狱的使者,带领人们走向灭绝的边缘!
大片大片的撕裂感觉插在博英岚的心上,却又带着一股强烈的释然让他松弛,终于还是找来了,比预料中的要早很多,他的声音一如平时的温和绅士,“劭南,你又受伤了?这次的事情很棘手吗?”
一闪一灭的火光下,陆劭南接近发际线的地方有一道深深的伤疤,是被子弹碎片擦过后留下的痕迹,再深入一点儿,就是他的脑壳了,只是那么几毫米,他的生命也许就此终结,但,他没有终结,他完好无缺的站在这里,他又与险境擦肩而过了!
博英岚的问话,陆劭南没有回答一句。
他什么也不准备说,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将手里的烟吸完。
然后,他站了起来,一手推开窗户,将烟蒂抛出,吹进来的冷风凄雨让人一个激灵,他一步步的靠近,他的每一步都隐藏着把人活活撕碎的力量,博英岚知道,这不是他人生中最为黑暗的一幕,但是,绝对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一幕!
冰凉的抢口顶在了博英岚的额头上……
“R6手枪,子弹速度280米秒,枪上配置有消音器,可以连发25颗子弹,有效射程达到450米,在35米内,可以穿透任何防弹背心,全世界仅有5把,这次的行动,我得到了其中四把,这一把本来是想要送给你作为礼物的,呵,正好,送你作为辞世的陪葬品吧,一向爱枪的你,会很欣慰吧!”
陆劭南的声音像微风一样的轻语,‘喀嚓’,保险栓拉开……
博英岚张大了嘴,酸痛从他的心底汹涌而出,辛辣的悲伤如刀片一样刻过,十多年来,多少次历经劫难的出生入死,多少次两个人彼此携手从死神身边经过,多少次把酒言欢互诉千结愁肠,却都不及这刻心底的荒凉如水,终于还是说出了三个字,“枪,我收下,谢过了!”
能够死在自己兄弟的手上,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吧!
他闭上了眼睛,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在你去跟地狱判官会面之前,先让我知道你不想再活在这个世上的理由,让我知道你违逆我的借口,虽然是借口,我也要听!”弧度优美的唇吐出无情的嘲讽,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在他舌下盘旋而来,“四个问题。”
“你问。”
“强行给她灌下的,是什么?”
“YG镇定剂。”
“送她去哪儿了?”
“林家。”
“碰了她哪里?”
“除了抱她上下车,没有碰过。”
三个问题,他问得干脆,他回答得利落。
“最后一个问题……”陆劭南顿了顿,“如果仅仅是送她回林家,她不会那么激烈的反抗你,她当时的表情很惊恐,似乎在跟你争论着什么,又像是在求你什么,你知道我懂唇语,所以才用身体挡住了摄像头的方向,那么,就由你来亲口告诉我,她和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矛盾冲突?她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你知道,我以前是林家的佣人,受过林皓哲的恩惠。”
“嗯,继续……”
“林皓哲思女心切,我还他一个人情,从此两不相欠!”
“看来,你故意误解了我话里的重点,报恩,可以理解,把人送过去便是,但我想知道的是,你和我的家宜之间的那段对话!不要再让我问第三次!”
“什么也没说。”
“好,很好!”陆劭南含笑扣下扳机,‘噗’一声,枪无声,是子弹入肉的顿挫之音,打得很准,左肩距颈部五厘米,让他还能吃饭能运动,没有伤到动脉,最神奇的是,子弹还穿透了肩膀,省得人再帮他取出来,只是,身上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血洞,如果不去包扎,照样会把人痛得死去活来!
一脚飞来,博英岚‘噗通’倒地。
皮鞋踩在汩汩流血的伤口之上,他痛得不可遏制的颤抖着,又不能拿手去捂,只能任由伤口放开扩张,身下的地毯上不一会儿便现出一摊红色的血迹,醒目而刺眼……
指过来的枪随着他的移动,依旧对准他的头部。
握枪的手有些僵直,却没有丝毫的颤抖和心软,第二次扣下的时候,‘砰’,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闯进来一队人马,跑在最前面的就是浑身湿漉漉的小美,脸上不知道是泪水、汗水还是雨水,总之,她很狼狈,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踉踉跄跄的跑过来,不由分说的趴倒在了博英岚身上,“陆大哥,饶了他!如果你不解气,就毙了我吧!”
“滚!”陆劭南的一个字如同冰刃,冻得连人的骨髓都凝成了冰屑,小美拼命摇头,“不!”
博英岚从地板上折起头,隐忍的命令她,“听着,这不是你的事情,走开!”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他妈别给我自作多情!”
“我偏要自作多情,你管得着吗?”
“你!”无力的躺倒,他低喃着,“傻丫头,前两天你不是说要把我用乱枪击毙吗,这下如你意愿了,不是应该开心一下吗?”
她矢口否认,“我不记得了,我没有说过这话,反正我在你面前永远都是一个傻瓜,我傻得要死,我就算是死,也是傻死的,所以,为什么不傻到底呢?傻傻的为一个不喜欢我的傻瓜去死,好傻又好可怜的一个傻瓜……”
“我说我不喜欢你了吗?”
“你的表情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还真是傻瓜呢!”
博英岚被她的话给呛住了,闷闷的咳,牵动了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陆劭南此时也失去了耐心,一个眼神示意手下将碍事之人拉走,却又见这女孩儿貌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手里打开的手机屏幕嚷嚷道,“喂,林家宜,你还在吗?你给我支起耳朵听好了,幸亏我来得及时,英岚他没事,哼,他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真的会把你身上的肉一条一条的凌迟,好吧,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喏,陆大哥,林家宜要跟你聊聊!”
陆劭南显然还在怔愣之中,似乎有些不明白小美是如何跟林家宜联系上的,又好像难以置信对方就在话筒那边,他试探的唤了一声,“林家宜?”
“陆劭南。”
“你在哪儿?”
“我家。”
那一刹,陆劭南差点以为她口中的‘家’是他们共处的提香宫堡,他喜欢对她用这个名词,很温暖很有归属感,但是,很快,泡影成碎末,他敏锐的听觉判断出了她所在的环境的不同,太过于安静了,不若城堡里总是带着微风,所以,他怒了,“你逃离了我,我警告过你的,我很讨厌你这样做,我会很生气,再见到你,你的下场会比博英岚还要惨!”
他的威胁论以前对她没什么用处,更何况现在呢?
所以,她无所谓的语气反问,“再见?你觉得我们还有再见的可能吗?”
“是的!百分百的确定!”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事,就势必不能改变!
“好吧,我不懂你的自信来自何处,我们先谈眼前的事情吧。”
“眼前的?”
“如果你是因为我才去杀他,那么,我没事,你也别让他出事,因为……你最终会后悔的,这世上,忠诚的朋友很少也难能可贵,别让这么美好的情意从身边消失,别让这份得来不易的存在绝望在你冷冰冰的暴力下!”
很显然,她的话,深深的触动了他的神经,脸上带着苦笑,他说,“我这种人……不允许自己后悔!”
后悔,不可避免的会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但是,无情聪明的人会把这份悔意彻底埋葬,不让它有出头之日,停止思考,停止反省,停止这无谓的多余的理智和情感之间的大战。
“听我一次,好不好?不要因为我而杀人,我知道你会说你心安理得,但是我会良心不安得难以入睡,你要这样吗?”
“你睡得着,你不睡着,你好,你不好,这些与我何干?”
此时,他所有的情绪似乎都已入鞘,淡漠的语气是纹丝不动的从容淡定,荣辱不惊!根本不用猜,对方肯定已经自惭形秽得要死,这,就是陆劭南的高超本领,他总是用最简单的办法让人在弹指之间心神溃散,林家宜也难以逃开,她低语,“我以为……我在你心里是不同的,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
她的情绪低落,似乎也感染了他。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任由小美把他的脚从她未婚夫伤口上扳开,低头捕捉到她暗暗的庆幸笑意,他轻嗤一声,走到了风雨交加的窗前,天空中的乌云越压越低,终于又一声惊雷,雨势更为急切的洒了下来,冰凉的雨点打在身边的玻璃和窗台上,咚,咚,咚,像是疯狂的鼓点敲打着他的心脏!
他凛着唇,问道,“这个,是你的私人手机吗?”
“是卧室的。”
“终于回到家了,是不是很开心?”
“还好。”
两个字而已,竟带了几许无奈,他以为她在他面前刻意压制自己的喜悦,其实,她是说真的,真的没有如她之前所料的那么如释重负,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没有一个让她开心大笑的理由,快乐也统统离她远去了,每天每夜伴随着她的这种低郁的情绪是什么,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父母偶尔在她面前露出的哀伤叹息的表情,更是让她揪心不已。
他和她在这嘈杂的雨夜中享受着片刻的寂静,等待着,他们离得如此之近又遥远得难以触摸,这样的距离里,她似乎看到了他沉静到极致的眼神,沉静得近乎碎裂,他开口打破僵局,“这两天都做了什么?”
“睡觉。”
“很累吗?”
“嗯,博英岚给我喝的是东西,我当时以为是毒药,所以,吓坏了,到现在还没有从恐惧中恢复过来。”
“我不以为你是如此胆小的人。”
“那真是让你失望了,我原本就是这么胆小。”
她跟他顶嘴,来得这么自然这么不设防,他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弯起的唇角有浅浅的弧度,“看医生了吗,怎么说?”
“他说……没有大碍。”
“家宜,回到我身边来。”
“不。”
这是她理所当然的回答。
她是林家最为宠爱的小公主,爸爸妈妈给她提供最为优渥的生活条件,给她无私的关爱,陪伴他们是她的权利和义务,她还有骨肉相连的大哥,接受他的照顾也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毫不手软的向他索要她喜欢的衣服和饰品,对他,她从不吝啬她的笑容和撒娇,但是,他呢?他又有什么理由让她抛却顾忌,付出全心的去依靠呢?
他绑架过她,他无情的强暴她,他把大哥弄得遍体鳞伤,他残忍的逼迫她在他的圈禁下生活了几个月,然后,他不负责任的让她怀孕了,一个十八岁的未婚妈咪,这个头衔如果暴露在社会舆论下,她肯定会被当作反面教材来给后人启示。
她也承认,他在后来相处的日子里并没有做出太过于混账的事情,他甚至给她留下了一些不错的印象,所以,充其量,这样的男人,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关系最为不怎么样的朋友而已,而现在,这个朋友命令她去做什么,她能爽快的答应吗?
他屏气不语的时候最让她恐慌,虽然此时隔着看得见摸不着的时空,就好像下一刻他就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做出失控出格的事情,于是,她不得不再一次耐心的跟他说,“陆劭南,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到底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比较好,很明显,那不是爱,那是意味太过于张狂的毫无意义的占有,是单方面的命令和服从,你如果喜欢这种关系,完全可以去找另外一个女人,你这么优秀,什么样的……”
“不喜欢!”他突然打断了她,“我不喜欢这种关系,我也不喜欢命令你,但是我没有更好的方式跟你沟通,我以为那是最好的,谁知却是令你最讨厌的,很抱歉让你产生了反感的情绪。”
他彬彬有礼又真诚得让她将准备好的一大堆拒绝台词给忘得一干二净,鬼使神差下,她问了一句很不着边的话,“陆劭南,你觉得,我们两个……可以走到一起吗?可以有一个相对比较圆满的结局吗?我是说,你恨我,恨我家的每一个人,我们……我们根本不了解对方……我们……”
“为什么不可以?”
“你……很冷,说话冷,身体也冷,你整个人几乎没有什么温度,而我,也是一个温凉畏寒的人。”
他轻轻一笑,“这也是困扰你的理由吗?”
“两个同样需要温暖的人,又怎么能够让对方体会到温暖的感觉?”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想到了那个臭男人,他说他叫轩辕九皇,他让她记忆深刻,不是因为第一次他对她的放肆行为,只是因为他有一具火热高大的身体,他的胸膛很宽广很坚实,他是那么充满了活力和热情的男人,他跟大哥和陆劭南不同,他是嚣张和豪放的,他毫不掩饰对她的好感,他直接得让人无法招架。
他有些不稳的呼吸传到她耳畔的时候,她这才从遐想中将灵魂收回。
他的霸道再次抬头,“我会让你乖乖的回来。”
“你觉得你可以吗?”
这反问的语气,绝对充满了挑衅和看好戏的意味,因为,在近几年,大家的认知里,衣露冉市能够跟林家对抗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她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也是正常的思维,但是,当事人却有足够的信心,他仰天大笑,“你知道吗?家宜,就凭你这句话,我要证明给你看,看看我是不是有足够的实力与林家对抗,看我是不是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让你叹服,到那个时候,就算你求我,我也未必能够收手。”
“你觉得林家现在只是一具空壳吗?”
“快了。”
“是你妄想!”她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很急很冲。
“家宜啊,不要激动,也不要这么快来反驳我的话,你要知道,生命总会经历挫折,商场也总有逆境和顺境,顺境过逆境出,逆境出顺境来,总是交替而行,正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至于上天要用谁的手来执行此规则并不重要,因而林家将没落在这个年代,你可以怨天,却不能尤人。”
他浅笑奚落,“还是说,你觉得你爸爸那样的人一旦跌倒了,就很难再爬起来?告诉我,你害怕了吗?”
低寥的声音回旋在空阔的时空里,倏然像是一道尖刺戳进心中,她不自觉的一下冷颤,裹紧了身上的睡衣,下得床来,走到紧闭的窗前,看着与里面的寂静完全不同的狂风暴雨,问道,“这么说,你曾经也跌倒过吗?”
“无数次。”
“……这样啊。”
“是!”他停了一会儿,那语气就像是在凭吊着一种久违的感觉,“那是早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我已经太久没有品尝过失败的感觉了,真希望你爸爸和你大哥不会让我失望,要不然,这生活将会很无趣,而你们,也将会失去立足之地。”
下意识的,她低头看了看脚下,一股寒意从脚心开始,盘旋而上,直到大脑,‘轰’的散开,他说的,是她面临的最坏的结果,她还从未考虑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吗?不!应该不会的!她心烦意乱的甩甩头,“我不跟你争了,我要睡觉了,你们男人之间想怎么斗就怎么斗,所有的事情,与我无关!”
“好个‘与我无关’,真希望以后你也能潇洒的说出这四个字,哈哈,生活中有了期待和目标,真好!小家宜,晚安。”
“晚安。”
她匆匆的扣了电话。
她很讨厌很害怕现在的他,那种居高临下的口吻,那种不屑一顾的腔调,他以己为尊,他视别人为草芥,虽然看不到他,但是她完全可以猜得到他此刻的眼神,蔑视,轻蔑到极点的蔑视,像是在看一个马戏团里的小丑,从骨子里都渗透出不屑,那种仅用眼神就足以压垮你的傲慢,是一种无人能够体会的羞辱。
妈妈是一个不下厨房的人,但是,自从林家宜回来之后,她就开始研究各种营养健康食谱,顶着一张素颜为她洗手做汤羹,林家宜不是不感动的,她很想放开胸怀大吃一顿,也很想偎依在她怀里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但是,怀孕初期频繁强烈的孕吐让她有些吃不消,明明很饿,明明前一刻还是好好的,饱餐了一顿之后就是大吐特吐,妈妈所有的辛苦都被她残忍的毁了,而且,每一次触及到她满腹心事的表情,胃口不佳的林家宜就再也没有了兴致……
妈妈的坚持,跟爸爸一样的执著。
她不像爸爸那样坚决,但她这样的欲言又止让林家宜更是难受。
就像现在……
清晨细雨微歇,淡淡的一丝阳光薄薄的洒下来,空气清新,甚是怡人,林家宜只身一人走进温房,剪下一枝枝兰花插入花瓶,细风很温柔,四周静寂无声,一切都那么平和,云卷云舒,与世无争!但是,妈妈出现了……
“家宜,刚才你班主任打电话过来了。”
“哦。”
她微微点头,白瓷骨感的玉手摆弄着一朵挂着露珠的玫瑰,鲜艳欲滴的深红色,翠绿苍劲的叶子,还有这一个个扎手的青刺,她不要将刺拔掉,她更喜欢保留它的全貌,随手放在屋檐下的茶几旁,那里有一本摊开的诗集,对,还需要一杯散发着幽香的麦香布丁奶茶,打开CD,坐下来,静静的聆听着,妈妈有些急躁的音调掩盖了那纯净的天籁之音,“乖女儿啊,你想急死妈妈啊,来,快别听这靡靡之音了,跟妈妈说说,你这学业也落下了很久了,老师和同学们都挺想你的,也该去上课了。”
“等胎儿稳定再说吧。”
“可是,你爸他不会同意的。”
“那妈妈呢?”
“我?”
“妈妈答应就行了。”林家宜露齿一笑,“爸爸向来最听妈妈的,妈妈您总是有办法说服爸爸的,不是吗?”
“我……”
夏楚张口结舌。
林家宜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妈妈,风情万种艳光逼人,一头大波浪的头发狂野的披散,V字领口深深的凹下,毫不吝啬的展露她诱人的身材,连她这个做女儿的都自叹不如,唉,有这样漂亮的妈妈真是一种上天的恩赐啊!怪不得爸爸总是对妈妈千依百顺,什么事情都听她的,她驯夫有一招,哈哈!
胸口一凉,一朵花别在了她的两团丰润的山峰之间。
有那么几秒钟的怔愣,夏楚蓦地惊醒,天,她竟然被自己的女儿调戏了!
脸上一阵躁红,又气又急之下,伸手过来拧林家宜的耳朵,可真的下手之后根本没有什么力道,“你……你这孩子,真是平时对你太娇惯了,竟然越来越放肆了,哪有怂恿自己妈妈出卖色相的!看我不把你耳朵给揪下来!”
“揪下来做什么,厨房又不缺下酒菜!”
“还敢耍嘴皮子?”
“哼,爸爸本来就是你老公嘛!你别扭什么啊?你瞧瞧,你脸红得跟这朵花儿似的,嘻嘻,真好玩,真好玩,我去准备相机拍照……”话音未落,她猛地记起自己初到提香宫堡的时候,那个早晨,跟现在一样的美,她宿睡醒来,赤身裸体去榻上取衣服,被陆劭南用手机给偷偷拍照,色狼,他不会不小心给人看了去吧?
下次见他,一定要求他删掉!下次……不,不,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不行不行,都老夫老妻了,这绝对行不通!”夏楚想了很久,脸又白又红的变换着颜色,一幅极其犯难的样子。
“妈……”林家宜拖长了尾音,“您就答应女儿这一回吧!您一定要帮我说服爸爸,跟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我知道妈妈您最疼我了,好不好,好不好嘛?我下辈子还做您的女儿,等你老了,我伺候你还不成?”
“要你伺候?傻丫头,你是妈妈这世上最爱的人,妈妈怎么舍得让你受累呢,所以,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
用食指点她的额头,林家宜兴奋得连连点头,趁热打铁的催促,“那爸爸那边呢?妈妈要全力以赴哦!”
“笑笑笑!都笑成一只小柴猫了,唉,谁让我狠不下心呢,我尽量试试吧。”
“那我明天就去上课!”
“真的?”
“嗯。”她挺了挺自己小小的胸脯,信心百倍的模样,然后立起脚尖在夏楚脸颊上吻了一口,转身离开,“妈妈,我的事情全靠您了!我这就回去准备明天返校的衣服和书本,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好,妈妈放心。”
她喃喃着,看着那蹦蹦跳跳的身影快乐的消失在她面前,脸上闪过怜惜和不舍,更多的,却是一种坚定的不可改变的意志,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迟疑,眸底直直射出的光芒越来越明显,纵使再过于美丽的外表,也掩盖不了这种恨之入髓的算计和狠毒,“她是我的,她是我的唯一,陆劭南,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从一个隐密的角落走出一个颀长的身影,恭敬的俯身,“夫人,您找我。”
“不要让她离开你们的视线,别让陌生人靠近她,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
“孩子?”
“对!要做得神鬼不知!”
“这不可避免的会惊吓到她。”
夏楚微点头,“我知道,所以才要你亲自去做,一定要把对她的伤害减到最小,我可怜的女儿,都是那禽兽,都是陆劭南这个禽兽,我们绝对不能让他好过,为什么,为什么十年前不让他下地狱,为什么他还要活在这个世上,对我的宝贝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我真想亲手把他钉在十字架上!我恨透了他!”
“他……已经修炼成魔了!”
男人屹立不动,眼睛却看向面前红得像血一样的花海,金色的阳光洒下,和煦的微风吹过,多么美好的一片玫瑰园啊,怎么能不美呢?曾经,这片土地被鲜红的血液灌溉过,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富饶和美丽……
……
一大早,妈妈就把她从睡梦中拽了出来。
睡眼惺忪的林家宜从床上爬下来,机械的套上红白相间的制服,低头看着有些凹凸的腹部曲线,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在外面套上了一件宽松的长袖,虽然有些闷热,但是比较安全一些,唉,她又一次的叹息出声……
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这么执著的非要让她来学校上课,她的功课明明很好,她只要在考试前温习一下也能轻轻松松的拿个优秀,况且,日后肚子会一天天的大起来,最多两三个月她又要辍学了,反反复复的,她不嫌麻烦吗?干脆让她在家里学习,岂不是更好更方便吗?而且,虽然她对孕妇常识了解很少,但是保证每天充足的睡眠是必须的吧?她现在极度需要的,就是休息休息再休息!
好吧,只要妈妈能够说服爸爸,那她就忍了吧!
早餐的时候,爸爸不在。
她一口咬一个亮晶晶的脆皮水晶饺,好奇的往楼梯口不停的张望,“妈,昨天您不会真的对爸爸下手了吧?是不是太过火了,爸爸到现在还没起床,嗯,我看啊,以后您还是悠着点的好,爸爸都这么大年纪了,万一……”
“你……你这孩子!”
“哈哈,这都过去一分钟了,您反应也太慢了吧?”
端着一杯牛奶,她躲到了餐桌的另一面,笑得吃吃的。
等着看妈妈的笑脸,谁知却意外的见她愁容满面,“公司临时出了一些事情,你爸爸他从昨晚就开始忙了,一宿没睡,忙得不着边了,你大哥又不在,唉,也真是辛苦他了,这几年他身体也越发的不好了。”
“啊?什么事情?严重吗?”很自然的,她想到了陆劭南,天!他不会真的动手了吧?这动作也太迅速了吧?
“没事,再大的事也影响不到你,你就安心的上学吧,乖,来,再多吃一点。”
“哦。”
妈妈的强颜欢笑,让林家宜心里颇不是滋味。
做着各种不好的猜想,哪一种都与陆劭南脱不了干系。
心事重重的用过早餐走出来,却瞠目结舌的瞪着面前看到的情景,大门口,绿荫旁,一排豪华轿车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那里,中间一辆是纯洁高贵的白色,一前一后还有专门为她保驾护航的,林家宜捂了捂了额头,回头,一脸苦相,“我的亲妈妈呀,您确定我这是要去学校上课吗?您唯恐别人不知道我是林家的千金吗?”
瞧瞧那些身强力壮的司机和保镖,一个个笔挺的西服,深色的墨镜,不苟言笑得让人难以接近,看一眼就想赶紧回避,这样的安排,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夏楚楚另有一番说辞,“家宜,妈妈有多么害怕你再出意外,你知道吗?”
“好好好,您别哭,您千万别哭,我这就上车!”
没等她眼泪汪汪,林家宜就一溜烟消失了……
妈妈现在最擅长的就是眼泪攻势,要命啊……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她原本计划将这宝贵的时间花在睡觉上面的,暖暖的,舒适又宽敞的后座,正好让她一个人横躺下来,可是,眼睛刚刚眯上,原本行驶得稳健的车子却戛然而止,她受惊向前冲去,安全带在腹部狠狠的勒了一下,虽然没有把身体甩出去,可也把她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抱着肚子爬起来,问前面一脸警觉的男人,“张叔叔,怎么了?”
“小姐,您好好坐在那里,不要出来!”
“出事了吗?什么事啊?”
林家宜立刻绷紧了身体。
她紧紧的盯着他,只见他动作沉稳的从脖子暗处拿出耳麦戴上,林家宜知道,他西服背部有个微型的卫星转接器,通过这个,他可以自如的跟前面带路的人对话,“小吴,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一辆车在道路中间。”
“下车,过去劝说他让路。”
“……是……是陆劭南。”
“知道了。”
他回头与张皇不定的林家宜对看了一秒,示意她不用紧张,随即开门下车,前后不过两分钟,他便重新回来了,脸色变得有些铁青,俯身过去对司机交待了几句什么,发动引擎,继续前行,绕过了前面几辆静止不动的车子,林家宜诧异的按下车窗,探头出去外面看,然后,被路边上演的一幕给刹住了心神……
陆劭南!
那辆布加迪威龙跑车停靠在一旁,高大丰仪的男人,像个优雅的绅士,意态慵懒的倚靠在车子引擎盖上,淡淡的晨光照着他的脸,清朗的眉下,一双黑浸浸的眼睛,凉风带来阵阵湿气,雾气弥漫上来,他飘逸的发被吹起几绺,如梦如幻,美得让她张大了嘴巴,他的领口松开少许,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有种飞扬不羁的蓬勃意气……
像极了浊世中的翩翩佳公子……
在他身边,两步之外,林家的保镖绕成一圈将他包围在中心!
一颗脑袋被数十把手枪指着,他依然无动于衷!
擦肩而过之时,她差点惊叫出声!是他!真的是他!除了他,有谁敢站在这里耍酷?
迎上她的视线,陆劭南立即站起身,‘刷拉拉’,那些枪支也随之而起,寸步不离的对准他,似乎只要他一有举动,他们便会将他射成蜂窝煤!
他侧着头垮着一边肩膀,脚随意地搭在一处,眼睛斜睨着她,那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痞气和一种欠扁的嚣张,最让人不爽的是,他此刻是微笑着的,吊起一边的嘴角,嘴边扯出一道斜斜的弧线,像是不屑又像是嘲弄,怎么看怎么讨扁,当然要有人敢主动上来扁他,那就真是奇闻了!就像此刻,这么多枪指着他,却没有一个敢动真格的!
在他称得上深情的注目礼下,她随着车子远去了……
她的头依然没有缩回,目光呆滞的瞪着外面……
他来这里找她?
只身一人?
天!
他疯了! 阎少掠爱很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