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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上班得干活

天南地北雁双飞 无雨之城 4130 2021-04-06 17:18

  为了填补一下咕咕叫的肠胃,他要了一碗凉皮。

  凉皮在山西、陕西、河南等中原西北地区很常见,没吃过的人寥寥无几,是老百姓的美食。

  老板娘把一大块圆形的半透明的凉皮折叠起来,用刀切成一条条,再放上一些面筋,倒上葱姜蒜末、陈醋、芝麻酱、辣椒油、黄瓜丝、盐、糖,放在一个大盆里搅拌,然后一碗红白喷香的凉皮就好了。吃进口里,韧韧滑滑的,尤其能勾起食欲。

  吃完一碗,没吃早餐的他又要了一碗,真的饿了!

  晚上照旧吃了一碗凉皮之后,他早早的换上了新厂服,提前半个小时来到车间门口。晚上七点半,很多人已经忙完一天的工作,吃过晚饭,准备享受下班后轻松的生活了。他却准备上通宵的夜班,从晚上八点开始,上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每周上四次班,每班都是十二个小时,然后休息二十四小时,再上下一次班,白班和夜班轮替交错。

  班长和副班长已经来了,正在车间门口等着上班瞎胡扯,看见他这么早到来,略微有点诧异。他解释说没什么事做,早点来熟悉一下。

  跟着江师傅,也就是副班长走进车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车间有三四层楼房那么高,中间是占据了一半地方的巨大流水线,整齐有序,显得空间很是宽阔。

  江师傅带着他参观了一圈,书本上的东西感觉上和现实差距很大,或者根本没在这时发挥作用,他象个刚进城的乡下人一样对什么都感到新鲜。

  整条生产线依次先是一条金属表面处理磷化线,包括除油,除锈、清洗、表调、磷化等几个巨大的池子,池子外面的底部有水泵,把各种处理液或者清水打上管道,然后在池子上半密闭的箱体内通过喷头激射出去,完成金属零部件的初步处理。

  所有的工序都由自动运转的轨道连接成一个闭环的过程,轨道上有一个个的吊环,上面挂着金属杆子,零件就挂在杆子上运动着。经过磷化的零件,表面不再是亮闪闪的金属色,而是披上了一层柔和的、漂亮的银灰色薄膜,这层薄膜在显微镜下观察是非常粗糙的,能够增加基体和油漆涂层的结合强度,术语叫附着力。

  磷化后的轨道折个一百八十度的弯,进入低温烘干箱,然后又出来,回到了上零件的区域,工人们就跟着轨道的前进节奏,给一个个零件不能喷漆的地方加上隐蔽具,也就是胶布、橡胶塞什么的。

  上过隐蔽的零件,继续前进,就到了第一个喷涂室。喷头是一个大大的、高速旋转的圆盘,每分钟三千转,并带有十万伏的高压静电。根据外界环境温度的不同,油漆要稀释成合适的粘度,然后通过一根吸管送到圆盘上。圆盘的高速旋转把液体的漆甩成漆雾,并带上静电,当有不带电的零件通过欧米茄形的喷室,绕着喷头做圆周运动时,油漆就自动被吸附到零件的表面,形成涂层了。

  经过十分钟左右的流平表干,又到了第二个喷室,过程和装备完全一样,零件被再次喷涂,然后流平十五分钟后,就被轨道传送进高温烤箱。从外面刚进到车间,感觉有一股热浪,就是高温烤箱在工作的缘故。金属零件的涂层烘烤,一般在130~150摄氏度。

  出了烤箱的零件,在高空慢慢靠近地面,冷却了下来,但还是有些烫手。检验员一个个的仔细观察喷涂质量,合格品就被临时工搬上货架,空出来的金属杆再被挂上零件,重复这个过程。

  魏启明的工作职责就是和江师傅一起看守第二道喷涂室的机器,那是个要求挺高的技术活,起码江师傅是这样介绍的。

  零件大小不同、悬挂位置高低不同、外界温度不同、油漆品种不同,都要随时调节机器。在密封的喷室外面,他们可以通过透明的玻璃观察涂装效果,能够看出问题才是关键,然后通过一个键板控制机器,达到最佳质量。

  魏启明听江师傅如此滔滔不绝的介绍,心里庆幸遇到个有水平的师傅,可以跟他学到很多东西,活也不累,扭扭开关而已。至于看涂层质量,只能慢慢积累经验了。

  他正在沾沾自喜,师傅说:“走,小魏,咱们去配漆。”

  “啊?好!”没想到还要自己配漆,他原本以为只要调节下机器按钮就行了呢。

  跟着师傅来到车间后面的漆房,他顿时满心厌恶。冲鼻的油漆气味就像胸口猛的挨了一记狠拳,他第一时间跑到屋外,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江师傅在屋里笑着说:“第一次都这样,你戴上口罩就好了。”

  “那你不用戴啊?师傅。”魏启明在窗外问他。

  “戴啥呀,我早都习惯了。用不了几次,你也不会戴了。戴口罩太憋气。”江师傅无所谓的说着,满屋的漆味好象对他毫无影响,他选好了要用的油漆,用铁片将漆桶敲开,然后倒进配漆桶里,又拎起一桶稀释剂,用一根竹棒用力的搅拌着,拿出粘度计熟练的打起秒来。

  不戴口罩?到时候再说吧,魏启明戴上口罩,进了屋里。

  地上到处都是泼洒出来的油漆,大片的鲜红就像血一样,看着还真恐怖。江师傅一边配漆,一边跟他说着秘诀,把漆配好,才能多出合格品,才能掌握操作机器的技术。

  一前一后,他和师傅小心翼翼的拉着运油漆的小车,车上是装着满满的油漆的一个大配漆桶,油漆随着道路的颠簸荡漾起伏着,他唯恐溅出来的漆把新工作服弄脏了,那可是没法洗掉的。

  但是看着班长和师傅的工作服,魏启明想他是保持不了几天干净的。果不其然,一个小坡的颠簸,他的裤腿上马上被染红了几滴,他极力不去想它,心里非常之懊恼。

  上半夜,他处在一种亢奋之中,满车间的游走,四处张望,问东问西。十二点多的时候,师傅交代好了他的工作之后,自己跑到车间门口的马路上,身下垫了一块纸板箱去睡觉了。

  到了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他已经困得脑袋发胀,眼睛木呆呆的盯着机器在上上下下的运作。好不容易零件都从他负责的机器过去了,他的工作算是结束了,他跑着去叫师傅,问他还有什么事没有,要是没事他就先撤了。

  江师傅从梦中醒来,先是晃晃脑袋,呆坐片刻,开口说道:“不能先撤,还得和其他同事一起干完活才行。咱们是个班组集体啊,咋能那么随便?你不想扣工资吧?再说咱们的活还没干完呢!”

  “还有啥活啊?都干完了呀。”魏启明真想就此躺在他那块纸板上,大睡一觉。

  “还得洗枪呢,就是喷头。如果不用稀释剂冲干净,油漆就会干在吸管里面,堵塞住了,得花好几千块钱换喷头呢。”师傅冲他瞪了瞪眼,挥手让他一起跟着走。

  魏启明跟着他来到机器喷房,开动机器,让机器吸稀释剂,洗刷管道。然后关上机器,走进满是气味的喷房,拿起一块抹布,蘸上稀释剂,用手擦洗圆盘。稀释剂透过手套的裂缝,强烈灼烧着他的皮肤,凉凉的,有些刺痛。

  油漆有毒,长期接触会有职业病,这真不是人干的活!

  好不容易打着精神擦完机器,可不能再帮别人干了。他跌跌撞撞的奔出车间,一头栽倒在那块幸福的纸板上,沉沉睡去。

  八点下班之后,刚打完卡,遇到了上班的人事员,她告诉魏启明宿舍已经安排了,上午就要搬进去。

  回到招待所,先睡上两个小时再说搬宿舍的事儿吧。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才提着重重的箱子,来到了单身宿舍。这是一个大四合院,其中三面都有一栋灰黑色的三层楼房,漆成深红色的木窗框子上全是灰尘,昭示着楼房的年龄。

  另外一面是挨着工厂的高高的院墙,楼房上有打开的窗户,望进去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个空洞。中间是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地,晾着各色床单衣物。院落的一角,有一排平房,是单身宿舍食堂。

  跟着管理员走上三楼,是一个艰辛的过程,就像姜昆说的那个相声,每层楼都堆满杂物。

  他的箱子不时磕碰在纸箱、破筐上,拉扯得他歪歪斜斜的登着狭窄的楼梯。走廊里迷漫着呛人的煤油味,有人用煤油炉子做饭。头上是低矮的天花,布满了蜘蛛网,粘满油烟的灯泡发出微弱的、昏黄的光线,离开几米的人只能看出一个轮廓。

  他以为走进了恐怖片的拍摄现场。

  打开宿舍的门,里面已经有三个人了,靠门的位置有一张空着的双层床,上层堆满杂物。下层铺着一个垫子,看得出来当初是白色的,各种形状暗黄的、灰黑的霉点和渍迹满布在表面上。这就是他的新床了。

  管理员交代了几句,拍拍屁股走人了。

  魏启明放下箱子,掏出那盒红梅烟,给各位先来的派送。床靠近窗户的一位不抽,另一位接过烟,自己找打火机点上了。

  坐在他对过的床上的是个身材矮胖,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小伙子。他叫陆强,让魏启明叫他强子就行,接过烟之后,他向魏启明介绍着自己。陆强不住他们宿舍,只是来窜门的。

  靠窗不抽烟的是安阳人,徐子,抽烟的那位叫雷子,按照他们把人的姓加上个子的叫法,魏启明就是魏子了,还好他不姓孙。 天南地北雁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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