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说出来那么的自然,被感动了的魏启明,加上很久未见的思念情绪波动,他一只手从后面环抱着她柔软的腰肢,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哄着她,极其自然的说:“睡吧,小宝贝儿,别说话了,我也要睡觉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呢,以前无论写信还是面对面,他都不好意思用这么亲昵的称呼。
她眼睛睁开了,他感觉到她在用眼睫毛,搔着他的脖子,然后往他身上靠了靠,头抬高了一些,嘴巴放在了他耳边,说道:“你刚才叫我什么?叫我宝贝儿,我是你的宝贝儿!”说完,她用胳膊挡住了别人的视线,把他的耳垂含在她的唇间轻轻吻着,并用舌尖挑动了一下,随即趴在了他肩上。
这个动作太有挑逗性了,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脸涨红了,手在她的腰间收紧了些,把她紧紧拥抱在怀里,那个地方顷刻间也产生了变化。
他和李非,目前仅限于拉拉手,夜晚在无人的地方接吻,没有进一步的亲热举动,即没有那个胆量,也没有地方。
“睡吧,宝贝儿,我抱着你。”第二次说,就流畅自然了很多。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却不愿意趴下睡觉,用手摸着他的耳垂,搞得他痒痒的。
温柔了许久,她坐了起来,梳理了一下头发,然后老老实实的把双手抱在胸前,头靠在他的肩上,假装睡着了,没一会儿又把眼睛睁开,看看他,冲他皱皱鼻子,撇撇嘴。
魏启明看她调皮的样子,这样实在是休息不好,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腰身,然后坐下,让她把鞋子脱了,身子蜷缩在座位上,拿他的腿当枕头睡。
李非冲他眨眨眼睛,伸出舌头做个鬼脸,然后听话的躺下了,双手还抱着他的胳膊。她的头枕在她的腿间,脸对着他,他想控制着那里不要乱动,可他压根就指挥不了,胀得难受。
她可能感觉到了,脸色变的潮红了起来,脑袋扭了扭,离开他一定距离,才算让他不那么尴尬了。
“你给我讲给故事吧,好不好?小时候都是妈妈给我讲故事,我才睡着了。”她睁开眼睛小声跟他说,也可能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
“我嘴笨,不会讲故事。”看着有点无赖的李非,他有点为难,从小到大都是他和弟弟一起,爸妈顾不上他们,哪里会讲什么故事,家属院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少儿不宜传闻,他倒是从大人们的聊天中听到了不少。
“不行,你就得讲,要不我睡不着。”她抱着他的胳膊摇晃着,彻底耍起了无赖。
“那我给你讲个大灰狼和小红帽的故事吧。”搜肠刮肚了半天,他才隐约能记得这个故事的大概。
“我又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别拿这个糊弄我。你就讲讲你跟同学的事儿吧,比如你跟你同桌的,或者你跟长春的,都行。”她眨眨眼睛,冲他笑着。
怪不得她一直都很大度的不问他从前的事情,原来一直在等合适的机会呢,他有一种掉进陷阱的无奈感。
他和同桌,除了那个雪夜的初吻,也没什么好讲的。跟长春,那就更没有了,他没打算隐瞒什么,可真的没有她想听的故事啊。
等等,春节的时候,他还真跟别人发生了小插曲,正苦于没恰当的时机向她坦白呢,就现在讲吧。
“我跟你讲最近发生的事儿吧,春节时候的,不过你别生气啊,我本来也没打算瞒你。”他紧张的咽了下口水,眼睛眨巴了几下跟她先打预防针。
“什么?你春节还有事儿啊,赶紧说吧,我不生气。”她眼睛睁大了,头枕着他的腿,直勾勾的盯着他,嘴里说着不生气,一只手已经搭在了他腰上。他知道只要他把事情交代了,肯定要挨掐。
掐就掐吧,总好过他老是被这件事困扰,说出来也就过去了。
“春节的时候吧,我们数学老师组织了一次同学会,买了好多的酒啊饮料什么的,还有点心,扎了彩灯,就在我们原来的教室举行,大家聊天跳舞,气氛相当热烈,同学们都可积极的参加呢。”他一边说着无关痛痒的事儿,一边组织着语言。
“说重点,是不是你同桌?”她的手已经收紧了,他感觉到了力度。
他把跟高一女同学的事情,源源本本的讲了,连春游的事情都说了,最后哀求着说道:“我这些天都睡不好吃不好,越是要见到你了,良心就越受到谴责,有了你这么好的女朋友,还情不自禁的跟别人那样,实在是罪大恶极。好在我迷途知返,没造成严重的后果。”
“嗯,虽然罪大恶极,不过情有可原,你认错态度还行,我就不追究了。”李非嘴里说着,魏启明腰间传来一阵疼痛,对面的人离得很近,他只好脸上做出微笑的表情,忍着残忍的体罚。
“以后还敢不敢了?”她脸色狰狞、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嘴角翘得高高的。
“绝对不敢了,这是最后一次。”他低头认罪,就象做检讨的小学生。应该是过关了。
“我看你呀,就是个花花公子,只要身边有主动些的女孩子,你就经受不住诱惑,我才不相信你是最后一次呢。以后你肯定还会的,可别让我知道了,不然你就等着吧。”虽然原谅了他,李非还是发出了严重警告,指出了他立场不坚定的本性。
“绝对是最后一次,要是敢再犯,我自己写个通报处分,贴到食堂墙上去。”他捏着她的手,赌咒发誓。
“好吧,我真的要睡了。”她用手捂着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闭上了眼睛。他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胳膊,脑门上出了一层虚汗。
真的再有主动些的女孩儿,他也绝对不会背叛她的。
对面的两个人一直目视着别处,不妨碍他们两个。可他还是觉得过于缠绵了。她睡觉的样子象个天真的孩子,嘴角挂着微笑,酒窝在她的脸上时隐时现,微笑中充满了甜蜜。他就这样看着她,在幸福与紧张之中也沉沉睡去。
下午,一起走进熟悉的校园,已经有了很多提前回校的同学,在她的宿舍门口,把行李交给她,说好晚上一起出去吃饭,他转身下楼。她们宿舍有人了,否则再单独相处一会儿多好。
打开宿舍的门,二哥正躺在娄伟床上孤独的在看书,他也早早回来了,没办法,要复习功课等补考。要是二哥不在多好,别的同屋都还没来呢。
“咱们宿舍属你最勤快,每学期都是最先到校。”魏启明躺在床上,朝二哥说着嘲讽的话。
他们宿舍,除了二哥,学习都还不错的,老粗都没补考有机化学,不象二哥这样不知道轻重,不把考试当回事儿。河南学习挺好,帮了老粗很多。当然,老粗作弊手段也比二哥高得多。
“你丫的见面就没好话。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跟李非一起回来的吧。”二哥学习不行,揣摩别人心思有时候也挺到位的。
“是啊,我俩一起回来的。晚上一起吃饭吧?”他承认是跟李非一起回来的,没说别的细节,二哥没接着问,他也就不说了。他发出了晚饭的邀请,还没正式开学呢,食堂里只有两三样菜,都不好吃。
“不了,才不给你们当灯泡呢,我跟炮哥出去吃,你们小两口儿自己吃吧。”二哥拒绝了他。炮哥也回来了,魏启明刚进自己屋,还没见到他呢,应该是在努力学习,准备补考。
“那好吧,吃好喝好。”他闭上眼睛,路上跟李非说说笑笑的,他都没怎么睡好,赶紧补个觉。
晚上他叫上李非,出宿舍楼门的时候,遇到了二哥和炮哥正往外走,于是就结伴一路去饭店。他不好意思拉着李非的手,跟他俩太近又怕李非觉得被冷落,分开走吧,又觉得太刻意。
几个人都觉得别扭,来到朝鲜小饭店,分两张桌子坐了,才觉得舒服了很多。友情和爱情,很多时候是矛盾的。
饭店里烟雾缭绕,二哥和炮哥,他和李非,都是叫了烤肉。附近不少桌的人,也都在忙活,冬天里吃烤肉,特别的暖和。
泥炉子上面架着铁丝网,中间是红红的炭火,腌制好的牛肉羊肉一片片的摆上去,滴下的油脂不时引起一阵阵火焰,浓重的烟熏得人眼睛生疼,有受不了的人终于打开了门窗,外面的冷风吹进来,烟散去一些,能见度才算好了些。
调料很丰富,油盐酱醋糖葱蒜等等,看着就令人眼馋。
魏启明照例先来了一个小碗冷面,慢慢的挑着吃。他们在火车上就说好了,以后所有的花费都放在一起,必须要花的钱已经交给了李非,他自己就留了些零花的。
“你怎么那么爱吃冷面啊?”李非勤快的烤着肉,看他吃冷面吃得香甜。
“我这人吧,要么不喜欢,喜欢了就一直不放,就象对你一样。”大口吃着冷面,胡扯着不搭边的逻辑,他现在是抓紧一切机会,洗刷自己春节犯下的罪过。
“得了吧,我看你就是小气,省点肉钱。”她根本没相信,把烤好的肉往他碗里夹。
“哪有啊?你看章理他们,不也就是一盘牛肉一盘羊肉吗,比我们多了个凉菜而已。”他看着二哥他们说,炮哥向他举杯,眨眨眼睛。
“你就是小气。”她嘻嘻笑着,不许他分辨。
开学后,以往的日子又开始了周而复始的循环,他们终于公开了两个人的关系,一起吃饭,一起走路。刚开始还有些忐忑,后来发现别人也不太在意若干校园情侣中,又多出一对儿。
堂而皇之的感觉真是美好,他俩比从前不知要开心多少。
每天早上,跑过早操之后,魏启明睡个回笼觉,悠闲的来到食堂,李非已经打好了饭菜边吃边等他。
中午和晚上,则是他冲锋到食堂,打好饭菜等李非。从前他嘲笑娄伟是河北的狗腿子,如今轮到自己了,却觉得甘之如饴。有时遇到娄伟,两个人都是手持两个饭盒,难兄难弟般相视一笑,彼此理解此刻的心情。
晚上下了自习,他们会去到老地方,仿佛有永远说不完的话,直到宿舍熄灯的时候才从外边回来,在她上楼梯的地方恋恋不舍的分开。
逢星期天,他们是一定会出去的,要么去公园,要么去逛街。算起来还是逛街的时候多,沈阳没有太多适合他们去的公园,最大的是北陵公园,皇太极的陵墓;最远的是东陵,努尔哈赤的陵墓,都是别人的坟,看过一次就好了。再说他们也没有钱支付相对昂贵的门票和各种娱乐费用。
还是逛街好,在熙熙攘攘的中街或者五爱小商品市场,不知不觉就是一天。
他们早上出发,来到中街,对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又爱又恨,街道两边密集的广告牌宣告着,此地是沈阳最繁华的地点,足够他们从早上逛到太阳落山。
中午的一餐最好解决,满街都是卖电烤羊肉串、天津煎饼果子、高高堆起的塑料袋包装宫廷糕点、各种零食的店铺,还有大大小小的朝鲜饭店,都有他最爱吃的冷面。
和李非一起逛街,基本用不着进饭店,一会儿一种零食的节奏,就把他俩给填饱了。他们买的零食也都是便宜的摊档货,一、两块钱一小包。最奢侈的也就是买十几块钱的牛肉干,那是给李非独自享用的,省着点基本够她吃一个星期。
天气渐渐热了,李非要买一条裙子。他们在五爱服装鞋帽市场逛的时候,同时看中了一条。
那是一条紫色丝织长裙,腰际的一圈打着褶儿,还有一条乳白色的腰带搭配着,腰带扣的地方是一个漂亮的白色蝴蝶结。长裙下摆直到她的脚踝,穿上之后,她显得愈加婷婷玉立,高雅大方!
他们两个一致认为这条裙子非常适合她穿,摊主也在一边推波助澜的直说好。
裙子的价格让他们犹豫了,要四十五块钱,太贵了。
“便宜点吧,我们真心要买。”他跟老板侃价。
“不行,这是实价。”老板知道他们是真心喜欢,不肯降价。她毅然决然的拉他走开,不再回头看那条裙子,但他知道她很喜欢,她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舍。
魏启明斟酌再三,把她拽住:“算了,买了吧,那条裙子确实好看,以后省着点儿就是了。”他下定了决心回去买裙子,她一边嘟嘟囔囔的说太贵了,一边嘴角悄悄绽放了笑容。
最终这笔超额支出,还是他写信给妈妈说要买辅导教材,让妈妈报销了。
摊主见他们去而复返,知道他们真的喜欢,而且知道他们是学生后,慷慨的说给四十二块钱好了,他也是四十块钱进的货。付钱之后,在挑选颜色的问题上他们起了争执。
“要那暗黄的吧,显得端庄,更能衬你的皮肤。”他坚持暗黄色的好看,显得沉稳。
“我不要,我一定要买紫色的,我最喜欢紫的了。”她的眼镜,牛仔裤,包括一些衣服的花边,都是紫的。
“你的衣服裤子都是紫的,试试别的风格嘛。”他还是觉得暗黄的好。
“不,我就要紫的,许你一直吃冷面,还不许我挑颜色啊?要不就不买了。”李非坚持着。
他们互不相让,几乎要吵起来了,她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花,转过身去不理他。魏启明叹了一口气,唉,何必让她不开心呢,他指指紫色的,示意摊主包起来。
他拿起裙子,试探着拉她的手,她微微挣了一下,就由他拉着走了。他看看她的红眼圈,小心翼翼的说:“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
她嘟着嘴巴说:“谁生气了?就是觉得委屈,人家喜欢的颜色,又不是你穿,干嘛非得听你的!”
魏启明说:“你穿了还不是给我看,我觉得好看那才值!”
她边擦去脸上的泪痕,边喜笑颜开的打开包看裙子,嘴里还不停的说:“谁穿给你看啊?美得你!”
她的样子真是让人充满爱怜,灿烂的笑容与晶莹的泪水,同时在脸上闪动,梨花带雨也就是如此吧?难得古人想得出如此贴切的诗句。
魏启明假装生气的大步往前走,她紧追了上来,拉住他,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毫无顾忌的突然在他腮边印上一吻,然后拉住他的胳膊,作小鸟依人状才让他回嗔为喜。
又一个星期天,李非早上来到他们宿舍门口敲门,他的一班兄弟们还在睡觉。
“我们宿舍的人都出去了,下午才回来,你去陪我洗衣服吧?”她低声跟他说。
“求之不得啊,你先上去吧。”他赶紧回屋拿牙刷毛巾洗脸。
他以前虽然去过几次她的宿舍,但都是站在门口,待一会儿就走的。这次屋里没别人,虽然是第一次进门,他心情也很放松。
她象勤劳的蜜蜂一样里外忙活,先是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又搬过来一把椅子,把杯子放在上面,告诉他多喝点水,想睡觉就在她床上眯一会儿。然后她端了一个盆去水房打水,准备就在宿舍里洗衣服。
她出门的时候好象要对他说什么,终于没吭声就掩门走了,他觉得她今天有一点怪怪的,但他还在刚起床的迷糊当中,并没有追问。
走廊里回荡着她的歌声,一听可知她的心情有多愉快。
坐在她的床上,满鼻子都是少女的幽香,和洁净的被子所发出来的洗衣粉香味,熏得他飘飘然的,愈加的想睡会儿。他迟疑着拿开枕头,躺了下去,把头靠在被子上。
这是他第一次躺在一个女孩儿的床上,真是有点心乱如麻了,各种感觉都有,心在砰砰的加速跳动。
他在床上翻转过来,头枕着胳膊,另一只手自然的伸入了被子中一些,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掀开一点儿被子看看,原来是压在被子下面的一个信封,抽出来看看,是从本市发出来的,明显的男子笔迹。
探头听听,她还在水房唱着。
他怀着鬼祟和好奇,把信纸抽了出来,是一个男的写的,写了许多不合适的话。他顿时火冒三丈,她居然背着他和别人在交往,真是看不出来,嘴上说得那么好听,暗地里竟然有这些勾当。
这时李非端着一盆水进来了,边往里面放衣服,边对他说:“你怎么不睡会儿啊?你这个大懒虫。”
魏启明哼哼的冷笑着,她诧异的蹲在地上回头看他。他把信从床上一把拿起来,对她扬了扬,再扔回床上,说道:“我再睡就该死了,不知道你还这么有心眼,脚踏两只船啊!”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开门就要走,她一把把他拽住,带着哭腔说道:“你别走啊,听我说,好不好?”
“你别假惺惺的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幸好被我发现了,才不会再被你骗下去。”他大声呵斥着她。
她死死抓着他的胳膊,哭泣着说:“我要是想骗你,干嘛要对你好?如果象你说的那个样子,我还会把信放在那里让你发现吗?我就那么笨?!你……,你也不问问为什么……就断定是我的错。”
是啊,她可以把信放在他发现不了的地方,他根本没有机会见到。而且,他们这几个月一直在一起,她根本没有离开他单独出去过。
他慢慢回过身来,她满脸泪痕的看着他,委屈的嘟着嘴巴。
他还是没消气,拿开她的手,走到床边坐下,斜睨着她说道:“那这是怎么回事?你总不能说你不认识他,他说的那些你不知道吧?”
她用手背抹着眼泪,上面还粘着洗衣粉的泡沫,魏启明又气又爱,顺手抽过她的毛巾,想替她擦擦,又不甘心的把毛巾塞在她自己手里。 天南地北雁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