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如意刺杀一事还未消停,整个百花阁以及附近处所皆被严查,闹得一干酒客断了兴致。
九玄厅乃百花阁上上厅,地处幽深,如此动静到还惊动不到它。
易铭之所以放走了玉如意,一来是实力不如她,再者她说得很有道理。
所以面对巡查他只字未提,出示了艺帮牌子,喧着要赶场,那捕官们便放他走了。
艺帮可是大帮,势力遍布天下,在这东西两都更是兴盛。如此繁茂的大帮,若不跟皇家有些干系,那便要被打压的。
因此这艺帮的身份非常有力,易铭今晚的场地被安排在柳水巷不远的一块小广场上。
那儿张灯结彩,夜市喧嚣,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更是大批表演者汇集的地方。
舞刀弄剑,耍猴溜猫这些粗浅技艺只在偏僻拐角,或者当街宽阔之处。这是些不被艺帮承认的群体,他们技浅艺薄,只为混口饭吃,劳命求财。稍有不慎,便会被巡查官打骂一番。
而艺帮彩演的地方则是有专门的划分,在那广场最耀眼,人流最多之处画地搭台,台中一日安排节目明细。若大一点的场子则还有雅座若干,卖予雅客。
易铭乃是首秀,不积威望,便安排得来这小广场,所得全凭打赏。
彩妆服饰全从艺帮而得,易铭那场子在广场正东,人流算得密集,旁边一小牌上写道“天宗金仙录之还魂水”。
他这日挑的曲目乃是《天宗金仙录》中最紧张的一幕,不但故事险象环生,表演者的音容形貌更是要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一幕虽是个偏剧,却更能吸引看客。
艺帮的官地,自然吸引了大批看客,台还没开便围满了观众,层层叠叠几圈下来,便水泄不通了。
易铭按时登台,一切得心应手,技艺虽比不得大山师傅,这几日百花阁内的锤炼还是让他在一起一落,一字一句中获得如潮的掌声,那台前打赏之处更是盆满钵满。
那台上演得紧张,台前倒有三人在窃窃私语起来。
一绿意丫鬟挤在前排,对一旁身形瘦小的公子打扮的人说道:“小姐……”
那女扮男装的“公子”白了她一眼,绿珠赶紧改口道:“公子,我看这人啊,说得马虎,长得倒还英俊。”
那“公子”却道:“如此年纪便能入艺帮,说得也不差,已经非常难得了。”
绿珠面上笑意一显,便说道:“要不要……”
她这话还未说完,人群中忽听得有人喊道:“傀儡戏来啦!”
众人应声而走,易铭台前如潮般的人群忽然涌走,剩的十来人,也后知后觉般跟了风潮而去,甚至不知为何。
易铭觉得奇怪,他这还未谢幕,人便都走了。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必定是因为什么稀奇。
从小大山师傅就教导他要有职业精神,因此易铭仍然演完了这场冷清的表演。
待得他谢幕,方才发现那台前就剩一绿衣姑娘,那姑娘拍了一阵掌,便对他说道:“还不错,我家主人邀请你到府上演出,你可愿意?”
易铭便问:“你家主人是谁?”
绿珠骄傲地说道:“到了米府,你便知道了。”
易铭一想,他这次所行主要的任务是和黑真人招仙,这到艺帮演出只是闲暇之时的历练,不便多生枝节,就礼貌地拒绝了。
那绿珠一脸错愕,却也没在说什么,追着那人流的方向去了。
易铭自然也很好奇,待他这边收拾交代完毕,也朝着那个方向去看看热闹。
转街过巷,来到另外一处广场,此处比之前一地大得不少,那广场中已经围满了人,看不出个大概,更有观众爬上周遭房屋,临高而观。
场中多静,只听得一些咿咿呀呀的器乐之声,伴着些喝彩叫好的声音。
易铭好奇,也学了旁人,攀那高屋之上,顺势而望。
只见那场中有六七个傀儡人儿,穿戴得红红绿绿,动作生硬诡异,演着一出历史剧目,却不见何人操控。
易铭不禁暗暗称奇,这木偶儿他虽见得少,可这场上情形,傀儡竟然如有了生命一般会自己行动,当真让人心惊。
仔细一瞧,除了新意,也不见得有何精彩,怎这些人如此痴迷?
问得旁人,才知此戏乃东边流传而来,是帝国时下最为流行的节目。
看得会,易铭只觉得兴趣寥寥,今日首演虽然遭此“横祸”,却也趁了先头获得不少赏钱,便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易铭回到百花阁,那些捕官早已撤离,而黑真人却还在醉生梦死之中,九玄厅幽深,易铭不想再去受训,回了自己房间,开窗远眺。
长安城夜景尽收眼底,一处处散落的灯火便是那些个大大小小的广场,远处天宫突立,显出一股严肃而又庄重的威势。
易铭拿来笔墨,他新学描摹,要试试这夜景,画上几笔,便摇头废作,躺那榻上,想的尽是多年前同大山师傅第一次来长安时候的景象,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第二日黑真人来叫他,说是要带他去个地方。
易铭不但对黑真人纵酒一夜还能如此精神感到钦佩,更是感叹他在这百花阁里花天酒地混了快半月之后,终于有别的行动。
去的是慈云寺,什么都不为,只求一签。
这签一得,也不论好坏,黑真人便对易铭说道:“差不多了,还有几日,便是新年,这年关时候,总要备些礼物。”
礼物送谁呢,黑真人自然没说。
易铭猜想大概会送给这儿的某位大官,又或是某位贵人。
这天将转暖,一派等待春开之景象,看黑真人面上那些若有若无、信心满满的笑意,易铭觉得他很快便会开始实行招仙了。
二人回到百花阁的时候,首先给黑真人一个惊吓的,便在那九玄厅了。
翠娘告诉他:“哎呀,黑官人大早走了,奴家还以为黑官人不回了呢,这可不,九玄厅还有红牌姑娘们,被另一个大官人给包了。”
什么?
黑真人一脸错愕。
是谁坏了他的兴致呢?
听说是位文质彬彬的富家公子,而且那人来头不小,乃是渝州巨霸唐家堡的七公子! 金牌招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