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俊庞忽然叹了口气。说道:“要请动你这种终极宅男走出山门一次。简直比请神都难。”
章谦茨这时心里又有了另一番计较:买了鸟笼,将养几天后,让画眉鸟鸟打架套钱。先以一百为底,打赢了,一百变两百,两百变四百,四百变八百,八百变一千六百、、、、、、。哎呀,可全是二的整数倍,我们是三个人,分不均。有了,等赚钱赚到四百的时候,从这四百中抽出先投入的一百,个人投了多少,抽多少,剩下的那三百块钱,就以三百打底。三百变六百,六百变一千二百、、、、、、。无论增到多少,三个人都能分得均匀了。
章谦茨听了白俊庞的话,来不及思索,脱口而出道:“我是在训练你,看你有没有足够的耐心。好让你明白,你想达成的,不会轻而易举。你想获得的,也必定充满阻碍。”
白俊庞若有所悟。说道:“人活在世上,就像在一个不可预料的训练场,你不会提前知道考验和磨难何时到来,你只能为它们的到来提前做好准备。越努力越幸运,总是先品苦后知甜。所以我并不怕遇到障碍。”
白俊庞这话不是鸡汤,倘若能算鸡汤的话,一定是加了理智这一味独特的调剂,没有了鸡汤的浓稠,变得清淡依然爽口。一般鸡汤能暖心暖胃。鸡汤喝多了致人昏朦愚昧,加了理智后,却可以醒脑提神。
卫英卓初时还担心白俊庞因为养鸟,而误入歧途。此时见他分析事理,仍然头头是道,点着头。说道:“这话我爱听。”
章谦茨带路,三人很快来到生活区。卫英卓问道:“你去这里干嘛。”
章谦茨道:“带你们买鸟笼。有疑问吗?”
卫英卓道:“这里有鸟笼卖?”
章谦茨道:“跟着我走就是了。少说废话。”
卫英卓不再说话。和白俊庞一道,走在章谦茨的后面。
三人转过几个巷子,折向西南。走出不到半里,远远听见鸟雀的欢鸣声。叫声十分庞杂。
章谦茨转头说道:“就在前面点。有一个很大的花鸟市场。左近养鸟的人常来这里逗鸟,也有很多是来交易的,在这里做鸟生意。人多得很,我今天就带你们见识见识。”越靠近,那画眉鸟的叫声就越来越响。
然而这个地方只是从生活区绕过几条巷子后,折向西南。离学校也不是很远。
白俊庞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说话的时候,他的脸向着章谦茨,那么,这话就是问章谦茨的。
章谦茨说道:“唉,我也不跟你们卖关子了,我就实话实说吧。有一次我和以前的同学出去玩,这个地方,是他带我来过的。”
白俊庞道:“他居然带你走这么偏僻的地方?意欲何为?他是男的还是女的?”白俊庞的话实在有些不像话,那两人听了后,都感到很有些蒙圈。
章谦茨顿了顿,很快,心思又回到赚钱的事上来,对白俊庞的话就没有加以理会。章谦茨说道:“这里并不是很偏僻的。从这里走出去,是一条小路,经常有人走的,再往下走,就可以通到外面的大街上了。那里人声鼎沸,物欲横流。”
白俊庞只得‘哦哦’的答着。说话之间,他们已到了花鸟市场东面的入口。
白俊庞打量着那花鸟市场,花鸟市场呈椭圆形,章谦茨说是花鸟市场,其实不然,那并非真正的花鸟市场,而是一个可供休闲娱乐的场所。但确实有人在此处卖花卖鸟的。
大广场上,地势平坦,一眼就可望穿。沿着大广场边沿种的有梧桐、杜仲、海棠等。广场中间是一个很广阔的空地,在广场西北一角。十几株大梧桐树上横跨着不少竹竿,竹竿上挂满了鸟笼。每只鸟笼里都装了一只画眉鸟,一共有几十只。
画眉鸟向来有林中的歌手,鸟类歌唱家的美名。单是一只鸟,就能叫出多种不同的声音。此地聚了几十只画眉,一旦开喉,此起彼落,十分混杂,互相争竞,像是一场摇滚盛宴。但若仔细分辨,叫声中,有的激昂奔放,有的低沉绵长。
在一株大梧桐树下,摆满了鸟笼。有白色的,有黄色的。那堆鸟笼,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卖的,但那卖鸟笼的中年人并没有守着笼子。与一堆人在一边扎了堆,围着看一场斗鸟。
白俊庞忽然迟疑了,因为他这时才看到,这些养鸟的人多是六十岁以上的老者。大多是退休闲居在家,无聊以养鸟为乐的。或是些闲散老人,并没有看到一个养鸟的年轻人。
章谦茨道:“那边有人斗鸟,多是套钱的,咱们过去看看,学点经验。将来斗鸟时用得上。这些人不怕输钱,怕的是寂寞孤单,咱们正好相反。”
卫英卓道:“花钱买闹热,你懂得倒挺多的。”
章谦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你们只在学校待着,眼睛能看到多大的地方?”
卫英卓便说道:“哟!你不也一样只在学校的范围内活动吗?”
章谦茨哂笑道:“你又知道什么了?我给你们分析分析:时下多空巢老人,老年人都怕什么?就怕孤独无人陪。你们想想,都活了一把年纪了,他这一生无论过得苦还是乐。都比我们年轻人充盈丰实得多。他经历了那么多事,有丰厚的人生阅历。人嘛,总会与别人互动,分享人生的苦乐哀愁。你一言我一语,时光就过得很快了。来这里斗鸟的老汉,有很多人是不怕输钱的,他们图的就是个热闹。”
白俊庞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一下变得这么聪明懂事了?”
章谦茨这次不和白俊庞争辩了。说道:“人各有所长。你要是认为我说的有理,不妨听着点。要是觉得我瞎掰,我说得再多也是枉然。”
白俊庞见章谦茨突然一改从前,倒有些意外。说道:“你能这么明理,肯定不是什么各有所长的缘故。”
章谦茨知道瞒不过,这才说出实情。道:“其实,我来过这里好多次了,觉得斗鸟好玩,才来的。从他们的交流中,我就揣摩出这些道理来。他们追求的是幸福安康。怕的是、、、怕的是那种‘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孤单寂寞。我认为年轻人不需要幸福。”
卫英卓道:“那年轻人需要的是什么?”
章谦茨道:“这还不简单吗?在爱情上,年轻人要的是浪漫。在人生阅历上,要的是磨练和冒险,应该拒绝安稳和苟且。要是年轻人也追求幸福,贪图安逸。反而要老一辈的操心劳禄。这世界岂不是要颠倒过来。”
卫英卓道:“原来你是熟悉了,才知道的,怪不得一来这里,就像回家一样的熟悉。”
章谦茨道:“可别只顾着说话,错过了好戏。咱们都去看看他们斗鸟是怎么赢的。”
三人快步走过中心广场,向卖鸟笼的地方走近。
白俊庞仍然有些迟疑。他没来之前,兴致最高,来到之后,见这里的花鸟市场和预想中的不一致时,那份狂热顿时就淡了,倒是章谦茨还饶有兴味。
三人挤在人堆的后面,透过人群的肩膀向里看去。只见一张石桌上,摆放着两个鸟笼,笼门对着打开,两只画眉鸟正在试探着对方。
白俊庞往人堆里看去,这时离得近了,便看得更清晰。果然看见连看斗鸟的人,都多为老者和成年男子。
白俊庞的目光很快扫过,就在和鸟笼最靠近的地方,见到一个穿着古旧的人正在笼子被逗鸟。
两只画眉正在相互试探,那人就对着鸟笼吹着口哨。口哨声像极了画眉的叫声。白俊庞只能看到那人的背面,若不是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当真不敢相信。他吹的哨声和画眉鸟的叫声能这么相近。
白俊庞暗想:“看来这是个酷爱斗鸟的人,而且他还懂鸟性。他刚刚学画眉的叫声,学得那么像。必定经常模仿画眉的叫声。”
想到这里,多那逗鸟的人多了些关注。只见那人穿着一身古旧的粗布衣裳。头发乌黑,动作灵敏。
那人逗得几声,笼子里的一只鸟忽然扑腾着翅膀,从过梁上跳下来,穿过笼门,去另外一只笼子里啄它的对手。那人见他的鸟正在起兴,转头向身后的一群老者咧嘴一笑。说道:“你们看,要打了。”他说话时,有些兴奋。但那群老者一个个面沉如水,虽然好奇,也仅仅只是好奇,除此外,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白俊庞晃眼看到他的脸时,蓦然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那逗鸟的人是个青年。白俊庞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
那青年人满怀热情。但在这样一个老人堆里,显得是那么的突出,又是多么的孤独。
那人蹲在人群中,便像是秋天枯黄的落叶林里突然冒出来的一棵万年青。白俊庞看到那人后,对他额外多了些注意。白俊庞暗想:“我以为来斗鸟的都是老年人,想不到也有青年人喜欢养鸟斗鸟。”想到这里,自觉心中宽慰了许多。似乎又找到了一条养鸟的理由。
白俊庞绕到那青年人的对面,仔细看去。看清楚那青年人的面貌后,心中的惊诧更加难以形容,差点就要叫出声来。又再仔细看了后,才镇定下来。心道:“不是,不是!”
原来白俊庞见那青年人的长得和白俊飞十分相像。仔细看了后,才发觉两人有很大的不同。白俊庞和白俊飞是双胞胎兄弟,两人的面貌十分相似。但白俊庞自从上了高中后,白俊飞就已经外出打工去了,两人见面的机会也很少。白俊庞最近见到白俊飞时是在几年前,因此白俊庞熟悉的是几年前的白俊飞。
白俊庞心中兀自疑惑着:“这人怎么这么像我哥呢?等人群散了,得和他聊聊。况且他精通养鸟之道,正如刺猬所说,我以后要学养鸟的话,还真应该向他多学习。”
白俊庞的心中有了这个想法后,决定静下心来,向那青年人学习。
那人身上穿着粗布旧衣,他穿在身上的衣服裤子,并不是在青年人中时尚风潮的着装。而是四五十的中老年人的装束。
白俊庞的心中又泛起了疑惑:“这人的着装为什么这么古旧呢?自从来到见到他,他的身上处处透着古怪。但这些看斗鸟的人为什么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呢?唉!这些人和这青年人必定是熟悉的了,所以对这青年也就见怪不怪。倒是我心思多,多就多吧,我一会儿要向他请教养鸟之道,心思多一点又有什么妨碍了?” 老东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