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李文喧说道:“我还没来之前,你就给我说了许多他的故事,就连他的身形,样貌我都差不多记得了。你还说了很多嘉奖他的话,我的耳朵都快听出老茧来。就算没见过他,我对他岂非很熟悉了?”白俊庞怔了怔。潇舒雅竟然会在别人面前嘉奖自己,这一着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白俊庞看了看潇舒雅,潇舒雅却苦着脸,显得愁眉不展。白俊庞不知是什么意思,想着她竟然在别人的面前夸赞自己,很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脸上不禁泛起了得意之色。
白俊庞一时高兴,猛然间便要开始自我吹捧起来。说道:“舒雅,你嘉奖我,怎么不直接当面跟我说呢?也好让我有机会学说一些谦虚的话。”潇舒雅的表情却显得很萌。
潇舒雅正要说话时。李文喧说道:“她没有当面跟你说,是怕你太过高兴。她让我转告你,是想多送给你一个惊喜。”
白俊庞这一时高兴起来,竟然就没有再细分真假,更其得意了。这自吹自捧本来是他的强项,只不过他觉得这种事很有些不要脸后,收敛了很多。这时被激发出来。说道:“我什么都会缺,就是从来没有缺过惊喜,多一个少一个我又怎么会在意呢?”
赵厚忽然开口说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惊喜呢?她到底是怎样嘉奖他的呢?这话是对李文喧说的。
李文喧道:“那些话,太肉麻了,我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白俊庞在一边听着,也都很想听一听。潇舒雅是怎样夸奖自己的,向潇舒雅看去,潇舒雅仍然不动声色。
赵厚道:“你既然都厚着脸皮听了,为什么不好意思说呢?”
李文喧道:“因为我的脸皮本来就没有你的厚。”
赵厚道:“那你就更应该厚着脸皮把那些话说出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修炼你厚脸皮的好机会。你难道要错过?”
李文喧道:“你们当真要听。”
赵厚道:“非听不可。”
李文喧看了看潇舒雅,潇舒雅也正在疑惑的看着他。白俊庞一时竟没插上话,但从李文喧和赵厚的对话中,也能得知这两人的关系必定很好。
李文喧抬头想了想后。说道:“她当时是这样说的:有一个叫白俊庞的人,他十分活跃,聪明的脑袋比豆腐渣还散,有一颗勇敢的赤子之心,从来没怕过谁,比傻瓜还老实。实在是科学家都不敢研究的稀有物种。”
白俊庞听完后,脸色大变。怒目向潇舒雅看去,潇舒雅的脸色更其疑惑。正要说话时,赵厚惊讶的问道:“这叫嘉奖吗?”白俊庞一时不知所措。万万料不到潇舒雅竟然是这样夸奖自己的。
只听李文喧道:“你不信吗?我当时听到这话的表情和你现在的一模一样。后来我仔细琢磨,这几句话的含义。你不妨这样想想,脑袋比豆腐渣还散,是说他满脑袋都是点子。若不是聪明机智的人,点子绝对少得可怜。”
白俊庞道:“这种夸奖当真世间少有。”
赵厚接着说道:“就算你这里能自圆其说,勉强说得过去。那么‘比傻瓜还老实’这句,又怎么理解?”
李文喧道:“理解了第一句,就顺藤摸瓜。这句话你得这样想了:傻瓜是最老实的人,一个比傻瓜还老实的人,说明他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赵厚道:“我还是不太明白。”
李文喧道:“他明知道傻瓜是最老实的人,傻瓜从来不骗人。但他还能做到比傻瓜还老实,这种人难道不是最值得信任的吗?”
赵厚道:“也算是说对了。那最后一句又怎么理解呢?”
李文喧道:“至于科学家都不敢研究的稀有物种,那更是称赞他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人。”
赵厚道:“你这些解释好像都很有道理,只是这样的嘉奖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我并没有感到肉麻,你又怎么把这些话说成是肉麻话呢?”
李文喧道:“因为这种嘉奖人的话,要是两个人的交情不够,是绝对不敢轻易说的。否则,只要交情上弱了一点,势必会引发一场口角之争,不但会撕破脸皮,甚至会拳脚相加,你再想。这种时候动起手来,谁还会手下留情。每一拳打到身上。不是要把肉打得麻痒麻痒的痛吗?”
赵厚道:“原来这就叫肉麻话。一句引发动手、把身上的肉打得麻痒麻痒的痛的话。我今天总算是开了眼。多亏有你啊。”
这两人一问一答,有板有眼。白俊庞和潇舒雅只好在一旁看着。但白俊庞脸上的得意之色早已消失不见。
潇舒雅心里却在想:“这些话我可是从来没有说过的,不知道白俊庞会不会真的就信了,他要是误以为我在背地里说过他这些,岂不是要糟糕。这李文喧说话从来就口没遮拦,往往率性而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真不该安排他们见面。”向白俊庞看了看。
白俊庞听到这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和潇舒雅对视了一眼,更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先前以为这些话是潇舒雅说的,还曾怒目向她。待听完后,但仔细想了想,随即明白——潇舒雅绝不会说这些话。这些话就是这两人瞎编出来的。说道:“难得你们如此赏识,你们对我的夸赞结束了吗?”
潇舒雅听他话中并没有怀疑自己,抿嘴笑了笑。
李文喧道:“你难道还想听?”
白俊庞心想:“这人专能断章取义,而完全不理会别人的感受。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把戏。”说道:“想得不得了,你们还有什么好话,最好是一次说完,一次说个够。”
李文喧道:“这夸赞人的话千千万万,一次是说不完的。你若是还想听,看在小雅的面子上,我也绝不会吝啬。”
赵厚道:“我看你还是不要说了,你那深奥难测的微言大义,以他这种智商是很难理解的。”
潇舒雅忽然说道:“我看你们都最好不要再说了,这样我会很难堪的,还是说一些别的吧。话语中最好也不要带有明显的敌意。”
潇舒雅也已经听出那两人的话语中明显带刺,一时搞不懂是什么原因。
李文喧矢口否认。说道:“这是绝对没有的事,我们正在讨论俊庞的智商。”
潇舒雅道:“这样做会很无聊的。”
赵厚道:“你要是觉得无聊就错了,你问问俊庞,他的智商是不是没有人点醒过。”
李文喧又道:“不错,虽然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俊庞,但他给我的印象,就像一块璞玉。然而再完美无瑕的玉,也需经历过打磨,才可成器。我们所做的,并不是因为无聊而胡说八道,而是在锻炼他。”
白俊庞这时也已经听出,这两人一直在针对自己。心下暗想:“他们先是正话反说,假言舒雅夸赞我,其实是想贬损我。而又引得我误会舒雅,见我并没有上当后,又想再次挖苦我。但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为何第一次见面就对我百般责难呢?难道我白俊庞竟然是好欺负的吗?”
想到这里,脸上渐渐地罩上了一层怒气。但想着潇舒雅在旁边,心中有怒,也不便当着潇舒雅的面发泄出来。然而这口头上的便利是不能输的。于是说道:“原来你们为了我是别有用心的,我不但不应该动怒,反而要虔诚倾听。就算你们说的全是在放臭屁,我也应该大口呼吸,然后昧着良心说你们的屁是香的。”
白俊庞以为这样不仅很好的反驳了李文喧,还可以逼迫他动怒。
李文喧说道:“你又错了,我们不是要你做昧良心的事,而是要你心服口服。”
白俊庞这时只顾和他瞎扯,一昧地唱反调。说道:“我现在声明,我服了你了,是心服口服的,你刚刚放的屁果然是香的。”
李文喧丝毫不动气,叹息一声。道:“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一番良苦用心,虽然你看起来一表人才。但我越来越怀疑自己严重高估了你的智商。”
白俊庞道:“就算被你高估,可我还是有的,你不会连智商都没有吧?”白俊庞幼年的时候,本也是争强好胜的主,就连自己的孪生哥哥白俊飞也丝毫不让的。这些年来增长了不少才识后,于这争强好胜上心思慢了,对李文喧和赵厚本来是谦让着的。但这两人得寸进尺,大有一种把自己的谦让当做软弱好欺的意味。触犯了白俊庞心底的傲气,因此嘴上也不再留情。
李文喧也不甘示弱。说道:“我当然有,不过你这智商,就算是有,也像是西伯利亚冬天的温度。”
赵厚不让白俊庞接话,抢着说道:“难道智商也会冷吗?”
李文喧道:“呵呵,我的意思不是冷,是零下几十。”
赵厚又接着说道:“嗯,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零下几十的智商确实少见,要是把智商摆到数轴上,那么爱恩斯坦的智商是正数轴那边最大的,而俊庞的智商却跑到负数轴那边去了。”
李文喧道:“你的数学学得不错嘛。”白俊庞在旁边看着。心道:“要是单独和其中一人斗嘴,我绝不会输。但这两人一问一答,像是早就预演过的。配合得严丝合缝,让我插不上嘴。哼!如此处心积虑地怼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白俊庞并不知道,李文喧和赵厚是表亲,两人自小一起长大。熟知对方的心思,往往只要一个透露一点心迹,另外一个必能知道他要说的下一句话。因此两人在言辞上配合得很严密,一旦说开了,直比二人转更能严谨。白俊庞从没见过这样的两个人,一时竟觉得无可如何,只好暂且忍耐,由得他二人趁便。
这两人家里有财有势,又都是自小就被家里娇养惯了的。说话做事只图自己心得畅快,全然不顾他人的。
赵厚说道:“我从小学开始,一直是数学天才。偏偏命不好,苦于无良师指点迷津。因此没有成为数学家,其他方面也没有多大的成就。说起来也算是国家的一大损失啊。”
白俊庞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很厉害。李文喧和赵厚的对话也被迫中断了。一起向白俊庞看来。白俊庞咳嗽太过猛烈,起了连带反应。喘着气道:“我有一句话很想说。”
李文喧问道:“以你零下几十的智商,本来是不该来到这文明世界的,一定是上帝造孽,让你错生了时代。但来者是客,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你也最好是一次说完,一次说个够。”
白俊庞不予理会。道:“既然大家都已熟识了,我也不想和你们争来争去的,你说我智商不如你也好,你们是天才也好。这些都不重要。”
赵厚忍不住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才重要呢?”
白俊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人活着什么最重要。但我敢肯定的是,幸亏你们都不会有太大的成就,才不会导致国家招受损失。这是结论,不要问我原因。”
白俊庞看了看潇舒雅。道:“还有你,你今天让我见识到了两个活生生的人渣中的极品。你说得对,人本来也是动物,但有些人实在连畜生都不如。”
白俊庞看着李文喧,又看了看赵厚说道:“我骂的畜生并不一定就是你们的,但你们要是能对号入座,说明你们还有一点自知之明。”
李文喧的脸色变了,赵厚的脸色也变了,赵厚本来硬邦邦的脸上,此刻仿佛被打了气一样。
白俊庞存蓄了很久,一直在旁边酝酿着这番话,故意咳嗽博得机会,终于将心底的积愤一股脑全发泄出来。白俊庞说完之后,但觉多留无益,便要转身走开。
李文喧忽然道:“畜生你要走了吗?”
这句话将白俊庞彻底激怒了。 老东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