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卫英卓说道：“委员，你要是怕输，现在就可以下场休息。不用来找这种借口，你这是人穷还怪上屋基了。”
赵连鹏也要帮自己的队友。说道：“你刚刚屡战屡败，在场下一定休息得够多了，现在起了点势头，就开始作威作福了。你一定是忘了我刚才在篮下是怎样虐你的了？”
先时，卫英卓和另外两人组成一队的时候。那两人球技不佳，又抢不到篮板，往往防守多进攻少。那两人中任何一个都防不住赵连鹏，被他在篮下为所欲为。卫英卓仗着对赵连鹏打球风格的了解，只好自己来防守赵连鹏。但赵连鹏因为身高太高，体型宽大。卫英卓拼尽全力，也防不住，只得耍赖犯规，让他们重新发球。赵连鹏想着是一个班的人，不好让卫英卓在别人面前丢脸，虽然被他多次犯规，也一直没有发作。这时候忍不住要说他几句了。
卫英卓道：“你不过是个子比我高，占到了起手，以大打小，那算是虐吗？你要是到外线防我，看我不把你晃得找不着北。”赵连鹏顿时气得语塞。
吴在友又催促起来。说道：“不要再争啦，就真枪实弹的干一场。开始！”
卫英卓道：“你也看到了，不是我非要跟他争。是他怕输又不服气，我是在疏通他。”
赵连鹏一听，又要开始争辩了。
林晓楷怒道：“哪个狗日的再说话，打球！”林晓楷这句话倒还管用，球场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卫英卓嘿嘿的笑，只是不再说话，从球场边发了球。
白俊庞接过球，章谦茨依旧防他，白俊庞运了几下，传给了卫英卓。防卫英卓的人是林晓楷。
卫英卓运球推进，篮球匝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卫英卓和林晓楷互相斗技，球鞋刮在地板上，时时传来‘嚓嚓’的声响。
两人在一边斗了一会儿，卫英卓没能突破，林晓楷也没辙。
林晓楷去掏球，没掏到球，却打在卫英卓的手上，这算是犯规了的。卫英卓看了林晓楷一眼，本来要叫犯规的，他随即想到那句‘哪个狗日的再说话’。又闭紧嘴。当做没发生，把动作加大了。
林晓楷再出手时，卫英卓用肘子将林晓楷推开。林晓楷摔了一跤——这是假摔。爬起来径直走到场边。道：“你犯规了，把球给我。”
卫英卓也收了球，他一手抱着球，一手叉腰，喘着粗气。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其他人也都停了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的，都在看着林晓楷。
林晓楷又道：“你刚刚犯规了，还不把球给我？”
卫英卓道：“你刚刚说过了什么？你说‘哪个狗日的再说话’，又是你自己先说话的，你作茧自缚，自己骂了自己都不知道吗？”原来卫英卓一直没说话，就是因为听了林晓楷这话，生怕中了话中的套路，无端端地给按上那不好听的骂名。
林晓楷也想到了这一层。说道：“我在喊犯规。”
卫英卓道：“你不说话能喊出犯规吗，总之是你先说话的。要骂就骂到你，而且也是你犯规在前的。”
林晓楷道：“我哪里犯规了？如果是我先犯规的，你还不喊么？”
卫英卓道：“你不先喊犯规，谁敢先开口。你骂人的话还在呢。”
林晓楷道：“我怎么犯规了？明明是你支肘犯规。”
卫英卓道：“你掏球时就已经打手犯规了的。”
林晓楷道：“你没有喊，就不算犯规，现在是你对我犯规了。我喊了犯规，球权就该归我们。”
卫英卓道：“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问问班长，你刚刚掏球的时候，是不是犯规了的。”吴在友犯难了。要说起来，是林晓楷先打手犯规的，但那时卫英卓没有要犯规，比赛还在继续。本来过了就过了，但等到林晓楷要犯规的时候，卫英卓又提起林晓楷犯规在先来为自己争辩。
见卫英卓和林晓楷对球权很在意，吴在友无论把球权判给谁，都会得罪另一方，一时没说话。章谦茨道：“喊了就有，我的儿，你怎么耍赖了？这点规矩你都不懂吗？”喊了就有，是球场上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白俊庞见两边争执不下。说道：“英卓，既然喊了就有，你把球让给他们，我们让得起。”白俊庞艺高人胆大，就算让他们一次球权，凭自己的球技，还能保证赢球。
卫英卓道：“不是让不让的问题，是他先犯规的。”
林晓楷道：“我犯规了，你怎么不喊？”
卫英卓道：“那时候，你才说过，哪个狗日的再说话，我要是喊了犯规，不是成了狗日的了。话是你骂的，狗日的当然要你来做。我只有等你先说话，做成了狗日的了，我再来和你争论，就骂不到我身上。”卫英卓把林晓楷骂人的话当了真，所以一直没开口说话，要等到林晓楷先开了口后，那骂人的话由他背了去。再开口说话时，那话就骂不到自己。这场的章谦茨和赵连鹏等人也都是这样的想法，只是没有说出来。
林晓楷道：“我那么说，是要你们专心打球，我怎么可能会骂自己？”
白俊庞道：“事实就是这样。话是你叨的，我们都听见的。先说话的人也是你，我们也看到了。”白俊庞这话那是要林晓楷承认自己骂了自己。林晓楷哪里肯服气。
见双方越争越厉害，吴在友走上场地来。说道：“你们都听我说一句，晓楷那句话谁也没骂到。球权是俊庞他们的，这一次进攻重新来过。”
白俊庞道：“这也行，他那句骂人的话还算不算。班长，我们都说过话的?”
赵连鹏道：“我可没说过话。”章谦茨提醒他说道：“你刚刚说过了。”随即又后悔：这样一来，我也说过话了。
吴在友道：“晓楷那句话，当然不算啦。”吴在友暗想：“要是他那句话还算的话，岂不是连我也难逃骂名？”
林晓楷急道：“哪个狗日的才骂人！”声音很大，要压过众人，以示自己没有骂人的意思。
白俊庞道：“委员，我们是来打球的，比的是技术，可不是跟你比声音大的。”
林晓楷道：“要打球就好好打，你们那算什么？才进了一个球，就了不得天了，老爹幺儿的弄了一大串。那是叫打球吗？”原来林晓楷对他们三人先头的对骂心中早就不满。卫英卓和章谦茨都有些难堪。
白俊庞道：“是刺猬先开的头，我是借着打球，顺带教他做人。”说得振振有词。
林晓楷道：“你进了球就进了球嘛，你不会说我们进了一个了。非说什么‘看爹这里，学着点，爹教你做人啦。’要教做人，教授不是教了吗？教授的话不好好听，要来球场上装腔作势。大家都是一高一大的，非要说我是你爹，我是你爷爷。有意思吗？”林晓楷说话时，学着他们三人充爹做祖的声音。语音拖得尖尖的，十分难听。卫英卓在一旁听得咕咕的笑。章谦茨也忍不住笑了。
白俊庞听了这话，发觉很不对劲，林晓楷的话是对白俊庞说的。那么，他话中的充爹做祖的意思，就全落到白俊庞身上了。
白俊庞心中犯疑：“林晓楷很少占人便宜的，但也说不准他是不是在借题发挥，他说的这些话会不会是在占我便宜呢？凡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还是小心为妙，把它当做真有的来处理。”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教刺猬做人，那是他上辈子积了福，我骂他，是他的福气。换做别人，就是请我骂，我还懒得开口。再说了，我说我是你爹，难道我真就是你爹了？我说我是你爷爷，难道就真的又变成你爷爷了？那我基本上每天都说是刺猬的爷爷，怎么不见得我就是他爷爷了。”
章谦茨立刻还击道：“你这孙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噫，都怪我在家没教好你。”
白俊庞道：“还没轮到你，你别打岔。”
林晓楷道：“说这些有意思吗？”
白俊庞道：“这不是意思不意思的问题。晓楷，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呢，一向是很老实的。我现在就老老实实的问你一句，你也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先说好了，不带占便宜的。”
林晓楷道：“好好打球就是了，咱们还有比赛打。其他的还扯什么？”
白俊庞道：“我就问你一句。问完，你回答了我，我们就打球。”
林晓楷道：“问完这句，就不要再瞎掰了啊。”
白俊庞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问你啊，你亲爷爷是我，不是我？”
白俊庞很认真，很诚恳的看着他。林晓楷迟疑了一下。道：“不是。”
白俊庞道：“这就对了嘛。打球！”章谦茨悄声说道：“狗日的，又占人便宜。”
白俊庞知道章谦茨在骂自己。又转头很认真的看着张谦茨道：“你亲爷爷是我，不是我？”章谦茨见到白俊庞质问的眼神，生怕一回答就吃亏。歪过头。他歪到哪里，白俊庞就盯到哪里，非要逼他回答。
章谦茨道：“叫你打球，看老子干什么？我又不是你爷爷。”白俊庞又问道：“你亲爷爷是我，不是我？”
章谦茨被看得很无奈，这话他不知道要怎样回答才能占到便宜不吃亏。道：“你答应晓楷，说完话，就好好打球的，你要反悔吗？”
白俊庞道：“球照打，话照说。我问到你，你就得回答我。”这时候，卫英卓和林晓楷对了位，两人在一边你攻我守，对白俊庞和章谦茨这边的事就来不及照管了。章谦茨道：“我又不是你爹，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白俊庞又道：“我的孙子是你，不是你？”
章谦茨被问得焦躁起来。道：“你神经病啊你，你今天被鬼迷住了吧？”
白俊庞道：“我不是神经病，不要用神经病来搪塞我的问题。我问你，我的孙子是你，不是你？你的爷爷是我。不是我？你如果回答不上来，要么你是我的孙子，要么我是你的爷爷。二选一，你随便挑一个。”
章谦茨被绕得有些发蒙，他想绕开白俊庞，但球场就那么大。他绕到哪里，白俊庞跟到哪里，喋喋不休。
章谦茨被跟得受不了了，他怒极反笑。说道：“白俊庞啊白俊庞，你今天是鬼迷心窍啊。我算是服了你了，好好打球，别再问我了，行吗？”
白俊庞见他有要投降的趋势，问道：“你用什么服我，用嘴服，还是用纸糊？”
章谦茨道：“我打心里佩服你。这回总行了吧。”章谦茨脸色露出了求肯的神色，以为白俊庞听了这话后，就会收住。
白俊庞又追问道：“你佩服我，佩服到什么程度？”章谦茨叫苦一声。见白俊庞形状疯疯癫癫的，心中有些发毛。随即想到‘我要是说佩服到五体投地，他发起疯来，当真要我行五体投地大礼，那我亏大了。不行礼，他又来没完没了纠缠不清了。’说道：“我佩服得不得了。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怎么要我遇到你这个怪胎。”
白俊庞道：“你只要佩服我就对了。倒霉的话何必说，听了也晦气。接着打球。”忽然间又像是变了个人。
章谦茨被他搞得哭笑不得。只好跟着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等白俊庞转身之后，他才仔细的看了白俊庞，但是又没看到有哪里不对。
卫英卓那边刚突破了林晓楷，他投了一球，但没投进，赵连鹏抢下了篮板。他在找人传球，眼光到处，已看到了要来打比赛的那个班的人。
赵连鹏停住了，其他人也停了下来。 老东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