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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老乡餐馆的老板

老东城记 露晓夜白 5886 2021-04-06 17:08

  往后的两天,白俊庞照例去上课。到了和潇舒雅约定的那天的傍晚,白俊庞在寝室里吹了个帅气的发型。便打算动身去状元桥,见一见李文喧和赵厚,这两个在潇舒雅口中一个很能吹,一个脸皮很厚的人。章谦茨和卫英卓此时去了球场挥洒汗水还没有回来。

  白俊庞打扮好了后,从学校的西大门出去,来到学生生活区。到了饭点的时候,来生活区吃饭的学生很多,一时间学生的吵嚷声、摆地摊的生意人的叫卖声、情侣之间打情骂俏的声音、KTV里传来的破嗓声、、、、、、各种声音混杂无序。将整个生活区包裹成一个‘嗡嗡嗡’的小世界。

  这个小世界里混杂着各类的人。在这里可以看到常年闭门不出的教授,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由学生组成的成群结队的美女帅哥,可以看到各色不同的交易。

  大路上人挨着人,以年轻男女居多。有的人在吵架,有的人在笑话,有人在哭,有人在骂。

  除了小地摊,还有各种店铺鳞次栉比,排成队的串联在生活区大路的两边。有卖烟酒的、有卖化妆品的、有理发店、有卖各种名小吃的、各种火锅店,以及网吧、餐馆、旅店、银行。凡是能赚钱的行当这里都有,凡是需要消费的,来这里都可以得到满足。人群扎堆,明码标价的物质满眼皆是。

  白俊庞在生活区转了一圈后,去了一家‘老乡餐馆’。在白俊庞进来前,有三个一起来吃饭的人刚刚吃完离去。到白俊庞进来后,这餐馆里便只有他一人。

  老乡餐馆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是个平头,黑脸黄须,戴着一条红花斑斑的围腰和一双黑褐色的袖套。个子不是太高,大约在一米七左右。腰围粗,肚子鼓,合起来可以构成一个不太规则的半圆形。

  白俊庞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就开始点了菜,要了瓶酒,菜还没熟,老板先把酒、饭和一碟凉拌花生米送来。白俊庞吃着花生米下酒,他喝得很慢,一口一口地喝,每一口都像是在品尝。

  一阵‘呼哧呼哧’的锅铲声响过后,老板就把菜端上来桌子来。白俊庞点了一盘宫保鸡丁,一盘莲香菇炒肉丝,一盘折耳根炒腊肉加上一个紫菜蛋花汤。白俊庞动筷子吃菜,也吃得很有些慢,每筷菜都细嚼慢咽。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他不急。

  白俊庞喝光了酒后,才吃饭,忽然有一粒饭掉到了桌子上。白俊庞看到后,夹起来送到了嘴里。

  ‘老乡餐馆’的老板用一种很惊讶的眼光直直地看着白俊庞。白俊庞发觉了以后,心中有些不乐意。只是依旧吃饭,脸上并没有丝毫表情。

  那老板说道:“这年头,像这么珍爱粮食的人可是少之又少。今天我终于碰到了一个。”那老板刚从厨房里炒菜出来,身上的围裙还没有脱下,两只袖套上油光闪闪。他自己是餐馆的老板,也兼大厨和服务员二职。

  白俊庞尝过四道菜后,对他的厨艺是认可的,但对他先前打量自己的眼神很有些不满意。借机说道:“我因为很穷,所以不敢浪费能吃到的每一粒饭。”白俊庞的话说得硬朗朗的。语气中充满了青年人血气方刚的本色。

  那老板顿了顿,忽然笑了起来。表情也变得柔和了许多,眼睛里也不似先前那么尖利,而是充满了赞许。说道:“好小伙,听你这口音,像是东城那边的。”

  因为这天是星期六,老乡餐馆的生意要冷淡些。显然没有隔别几家火锅店的生意那样红旺。老板听到白俊庞说话的口音后,就坐在白俊庞的旁边,和他闲聊起来。

  白俊庞见他面带笑容,也不好再拉着脸和他说话。扒了一口饭。说道:“呜嗯,我是东城来的。”

  老板笑道:“我也是从东城过来的,大家都是老乡,我开的这家‘老乡餐馆’,就是专为东城的老乡们开的了。”东城和G城隔得并不太远,而G城比东城更为繁华,有很多籍贯在东城的人都愿意来G城做生意。这也不足为奇,白俊庞就曾经遇到过好几个这样的人。

  白俊庞又扒了一口饭。听到他自报是东城来的老乡后,先前对他的烦恶感少了许多。能在异地碰到老乡,这事搁谁身上都会有几分喜悦的。白俊庞说道:“我家是正大村的,我叫白俊庞。”

  那老板略有些兴奋地说道:“正大村,哎哟。熟得很的!”顿了顿。念道:“你是正大村的,又是姓白,正大村里就一家姓白的。”老板的脸上恍然一惊。问道:“你认不认得一个叫白济的人?”凝视着白济。

  白俊庞停下了筷子。不禁想起很小的时候,听白俊羽哥哥说起过白济这个名字。从白俊羽口中得知白济是自己的亲二叔,是混社会的,然而从来没见过这个二叔。

  白俊庞暗想:“二叔以前是混社会的,那他认识的人多半也都是道上的。这人是个开餐馆的老板,怎么会认识二叔呢?”白俊庞听他一开口就提到自己二叔的名字,才有这样的想法。

  白俊庞说道:“他是我二叔。”

  那老板的脸色微微有些惊讶,打量着白俊庞。问道:“他真是你二叔吗?”

  白俊庞见他满脸不信。脸上也不禁有些疑惑。说道:“是啊,他是我的二叔。”

  那人摇着头,向白俊庞端详了半晌。喃喃说道:“奇怪,奇怪。”

  白俊庞听他连说了两个奇怪,心中更感诧异。问道:“你好像和我二叔很熟?”

  那人想了半晌。这才说道:“熟得很!不是我取笑你,我当年跟他认识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白俊庞悻悻地一笑。说道:“这个自然。”又问道:“大叔,你叫什么名字呢?”见这人黑脸黄须,看不出他的具体年岁。但既然他和自己的二叔是老交情,便尊他一声‘大叔’,也无可厚非。

  白俊庞自从入学读书后,一直上到大学。多年陶冶下来,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爱耍小性子的农村孩子。见识面增广了后,心胸自然宽阔很多,所想到的事情也比以前更周到。

  那老板道:“我叫左震龙。对了,白济在家吗?”

  白俊庞摇了摇头。说道:“我从来没见过他。他也一直没有回家过。”

  左震龙爽然有失。道:“哦?没回过家啊。”

  白俊庞心想:“这人和二叔是老朋友,二叔从来没有现身过。也许他知道二叔的踪迹也未可知呢?何不趁此机会问问他。”说道:“左叔叔,你最近有见过我二叔吗?”

  左震龙道:“没见过,好多年没见过了。”左震龙心头掂了掂。说道:“怕有二十四五年没见到他了。”

  白俊庞听了后,若有所失,这时他吃完了饭。找纸巾擦去嘴上的油脂后,就要付钱。

  左震龙道:“不用了。俊庞,我不收你的钱。”

  白俊庞道:“左叔叔,这钱你得收下。去是去的,来是来的。一码事归一码事。”说着话,将钱递给左震龙。

  左震龙按着白俊庞的手,把钱按回白俊庞的兜里。以一种很特殊的眼光看着白俊庞。说道:“既然他是你的二叔,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你快收回去。”

  白俊庞和他劝让了四五次后,左震龙仍然坚持不收他的钱。白俊庞劝不过,只好将钱收回。

  白俊庞道:“左叔叔,那我只好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左震龙道:“别这么说。”脸色悠悠,忽然叹了口气,仿似有许多话要说一般。白俊庞见着大起好奇。

  左震龙道:“要说惭愧,真正该愧疚的人是我才对。”忽然看着白俊庞。说道:“你二叔是个好人,是个少见的义士。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对他始终怀有愧疚感。”

  白俊庞听了这话,大致也猜出他和白济二叔必有一段故事。白俊庞暗想:“当年我还很小,听俊羽哥说起二叔的时候。他的脸上大有爱戴之情,我很小的时候,就很想见见这二叔,只是他一直没回过家。后来我又接着读书,回家的时间也少了,这些年来,家里也很少有人提起二叔来。然而无论是谁,对二叔始终怀有一份遥遥的牵挂。”

  想到这里,亲人之间的关怀之前油然而生。问道:“左叔叔,你和我二叔是怎么结识的呢?怎么有愧于他呢?”

  左震龙长叹一声。说道:“唉。我当年太糊涂,总之我太也对不起你二叔。”

  白俊庞暗自觉得,可以从他的话中听到些二叔以前做过的事。明知他话里有话,是以没有插嘴。

  左震龙又看着白俊庞。忽然问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白俊庞暗想:“看来只有先解除了他心中的怪异,他才肯说出二叔的事来。不得已只好先这样了。”问道:“什么事呢?”

  左震龙忽然问道:“白济当真是你的二叔?”

  白俊庞听着他把这个问题重复了问了两次,一时尚弄不明白他何以对这个问题要问上两遍。心里又记挂着和潇舒雅的约会,委实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所夹缠。只盼尽快听到些白济二叔的消息,然后去赴约。正色答道:“千真万确。”

  左震龙听他的口气异常坚决。喃喃说道:“怎么这么像呢?你长得太像你二叔了。我刚刚见到你的时候,仿佛见到二十年前的白济。那时候,白济和你一般的年龄,和你一般的模样。唉!”

  白俊庞听他叹惋不绝,一时弄不明白。道:“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和二叔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一棵树上长出来的枝丫,所以面貌相似。左叔叔,你和我二叔究竟有什么瓜葛呢?”言下之意是说‘别再为这事纠缠,还是赶快说说你和我二叔的故事要紧。’

  左震龙叹息了几声,见白俊庞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同时见门外流动的人也少了,掂量着餐馆也没多大生意。不禁回想起以前的事来。说道:“当年我还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混。本身就不通世务,再和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待在一处。唉!那时候,我还没有你这么大。我们整天所干的事,不是偷鸡摸狗,就是打架斗殴。”

  “我那时的脾性本来就不太好的,又缺乏一个高德正直的人指点迷途。和一帮朋友混在一处互相传染,坏毛病越积越多,竟至染上了那种东西。”

  左震龙便将他当年染上那东西的经过,怎样在楚家鱼庄打听到那交易信息。再找郭明、郭辉、莫信仁和白济设下掉包计,掉走楚叶檀的钱。在中间郭明怎样半夜去找神婆包仙巧为自己作法驱鬼,以及后来,在西山湖边分钱时,自己怎样偷走了货物。白济得知后,追逐自己索要货物。后来遇到狼群,被狼群冲散后,和白济失散。将当年发生的事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中间曲折众多,白俊庞听得惊诧莫名。除了白济是自己的二叔外,其他人没一个是认识的。左震龙细细地讲述,凡所涉及到的人,也都稍加解说。

  白俊庞这才清楚了二十多年的掉包计的事。问道:“这么说,自从你和我二叔在木屋里分别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吗?”

  左震龙点了点头。

  白俊庞的脸上忽然变得骇异起来。说道:“那他会不会、、、、、、会不会、、、、、、。”言下本是想说‘那他会不会被狼群吃掉了?’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悲伤袭上心头,竟说不下去了。

  左震龙见他犹豫不吐,已猜到他后面的话。说道:“绝对不会。你二叔聪明绝顶,又勇敢过人。绝对是逃过了的。”白俊庞向左震龙凝视着,见他表情坚决,勉强放了点心,心中的悲伤才得缓了一缓。

  左震龙忽然说道:“说起来,这事是我对不起白济的。倘若当年不是因为我一时糊涂,将货物偷走。也不至会遭受到那么多的磨难折辱了,说起来还是我自作自受。”说到这里,脸色既是惭愧,又是痛惜。

  白俊庞忽然问道:“左叔叔,这么说来,你以前也和我二叔一般,都是道上混的。然而你怎么改行做了餐馆的老板了呢?”

  左震龙又简略地诉说自己后来的遭际。

  原来,在木屋里被狼群围攻冲散了后,左震龙从木屋后面的山崖滚落下去。昏睡不醒,那时他摔得遍体鳞伤,但也躲过了狼群,保住了一条命。

  当左震龙醒过来的时候,回想起自己因一时的贪心而将货物偷走。以至于后来所遭受的种种折磨,悔不自胜,哭得鼻涕眼泪都分不清。哭过之后,痛定思痛,一面只觉得此生再无面目面见郭明和白济等一干好友,一面又恼恨以前那些引他上道的狐朋狗友。悲伤哀绝之际,将心一横,离开东城,重新开始。

  他那时候身上有瘾,只得偷偷摸摸地过活,克制了五年后,以前染上的瘾总算是清除掉。一路辗转漂泊,靠着打工挣钱求活。他那时决心改过迁善,于是,对所遭遇的人和事总是怀着一种谦让的心态。不免处处受人欺辱,然而他始终一直忍着,靠着打工也积攒了不少血汗钱。而且学了一手厨艺。

  五年前他来到此地,先是给人做杂工,后来就自己租了房,开了这家‘老乡餐馆’。一年前,娶了本地一位离过婚的女人。细细数算下来,他从十五六岁离家闯荡开始,直到如今四十一二,才得成家立业。二十多年来所遭受的种种屈辱挫折,当真一言难尽。 老东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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