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你一定要活着!”凤珠声嘶力竭地喊。
雪梅睁开眼睛,不说话,点了点头。
采薇哭着要往泥潭里跳,喊着“小姐,你要是不上来,我也就不活了。”
几个丫鬟拉不住,上来两个仆人拽着采薇。
凤珠劝:“稍安勿躁。多两个拽你的人,就少两个拽雪梅的人。”
采薇听了凤珠这句话,才不再哭闹着跳泥潭。
采薇把几个丫鬟的腰带解下来,连接到一起,扔给雪梅,雪梅顺势抓住,挽了个死结捆住胳膊。她闭着眼睛,想到了父母,心想,我不能死,不能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为我着了太多急,担了太多心,我还没好好回报父母的恩情。她又想到了聚仁,心想,我们经历了风风雨雨,生离死别,才终于走到一起,我们的幸福生活刚刚开始,我们的心灵之花还没结果,我还要为聚仁为我们生个可爱的孩子,对,我要回家,要见聚仁,想到这里,她感觉由心底涌出一股力量,她咬紧牙关,抓住绳梯,使出浑身的力气,慢慢爬了上来,顺势躺在绳梯上,仆人们快速把雪梅拉出泥潭。
雪梅浑身糊满了泥巴,脸上手上头发上都是,面目全非,只能看到眼睛在一眨一眨,就像个山里跑出来的野人。
她累极了,躺在地上说了一句:“我没事。”就昏睡过去。
仆人们手忙脚乱把雪梅抬到大车上,采薇守在雪梅身旁,默默擦眼泪。大家坐在车上,失魂落魄一般,回到家里。
聚仁回来后,见雪梅熟睡着,吃了一惊,听凤珠讲述了事情经过,吓得汗毛孔都一根一根倒立起来。
聚仁舍不得喊醒雪梅,一直陪在她身旁,一夜没有睁眼,第二天早上,聚仁见雪梅还睡着,迷迷糊糊喊:“聚仁,聚仁!”
聚仁抓住她的手,烫得不行,又摸她的额头,滚烫。雪梅病了,凤珠和正礼也病了,聚仁着急地跳脚,派人请了先生来,先生说他们都是着了凉寒,受了惊,先生开了药,丫鬟煎了喂给他们三人吃。
凤珠反倒好得最快,她身子一好,就天天来探视雪梅,还亲自熬参汤给雪梅喝。雪梅不让她来,说让她好好照顾正礼才是最重要,一时姐妹间嫌隙尽消。
凤珠自知她和正礼两条命,都是雪梅救的,良心上过不去,再不给雪梅下不孕的药物在水壶里。
凤珠细心照顾雪梅,雪梅很快就恢复了精神,病好之后,又将养了两个来月,身体才完全恢复,聚仁笑嘻嘻地说,还多亏这场病,让你少有地闲下来,看,你都长胖了。
雪梅惊讶地说:“你这逻辑真奇怪,你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这场病才是。”说完她拔下头上的红玛瑙鎏金钗,就要扎聚仁。
聚仁哈哈大笑,顺势握住雪梅的手,把金钗拿过来,放到头上挠痒痒,他另一只手摸着腰间的玉笛,说,好久没有吹笛子了,今天就吹一曲《醉江南》。
正当一家人解除嫌隙,其乐融融之际,聚仁却因得罪同僚,被人参了一本,皇帝大怒,将他贬往岭南一个穷乡僻壤叫做水寨的地方。
聚仁不肯让凤珠和雪梅一路奔波,想让他们留在京城或者回汉南县,可是雪梅一定不肯,说要陪着聚仁,陪他散心,有事也好有个商量。
凤珠带着三个孩子,决定回汉南避祸,刚开始他们一路同行,坐车南下,到了凤珠坐船走水路的时候,才分手告别。
凤珠去了汉南,雪梅陪着聚仁继续朝东南进发,路越来越难走,山路崎岖,马车都无法前进,他们只有卸了车,把行礼搭在马上,牵着马慢慢前行。
当他们翻过最后一个山头,远远看到前头有村落的时候,才长吁了一口气,后来跟人打听着,水寨不远了,大概还有七天的路程。
聚仁和雪梅兴奋了好一阵儿。
然而当晚吃饭的时候,雪梅突然呕吐不止,无法进食,吃什么吐什么,喝口水都吐。聚仁从未见过雪梅这样,以为她在路上吃到了有毒的东西,问她:“你在路上吃什么野果了呢?”
雪梅想了想,下午的时候确实在路边树上摘了一个红红的野果吃,心想难道我认错了,那不是海棠果吗?难道那是有毒的,想到这里,也怕地浑身冒冷汗。
聚仁跟客店掌柜打听哪里有先生可以看病,无奈那先生说,看病的先生住的地方离此地颇远,骑马往返也要两天一夜。聚仁心焦,马上就要牵了马去,问掌柜的能否找个人带路,他照付银两。
雪梅掐指一算,不肯让聚仁去,说皇上规定的期限马上就到了,一天都耽误不得,否则在规定日期内到不了水寨,要被抓去坐牢的。
聚仁气呼呼地说:“大不了这个官也不做了!”
雪梅急得使眼色不让聚仁说,聚仁装作没看到,继续跟掌柜的要人带路。
掌柜的找了一个叫老王的中年男人过来,让他带聚仁去请叶先生来给雪梅看病。
雪梅担心聚仁,亲自找了厚厚的貂裘大衣给聚仁披上,聚仁笑说,这里是南方,没有京城那么冷,这么厚的衣服你都带来了。
雪梅脸一红,说,这是晚上,风凉,坚持让聚仁披上。
聚仁和老王带了干粮,同骑一匹马趁着夜色就出发了。
聚仁走了之后,雪梅睡不着,她躺在床上,突然眼前一亮,想到,自己应该是怀上了孩子,月信好几个月没来了,她想到这里,赶紧跟采薇说了自己的推测,采薇问雪梅,除了呕吐,你有没觉得身体不舒服,雪梅说,我只是莫名其妙看到吃的就吐,闻不得烟味,吐了后并无大碍,若是中毒,怎会肚子痛也不痛?只是现在很想睡觉,困得很。
采薇听了雪梅的叙说,一拍巴掌说,对了,小姐,哦,我的梅夫人,应该是怀了身子,真是太好了。
雪梅说:“快去让玉烟骑快马追聚仁回来,告诉他,告诉他……”雪梅羞得说不出来。
采薇嗯了一声,就跑出去喊玉烟去了。
不大一会儿,聚仁掀开帘子进了屋,他满脸喜色,双手握住雪梅的手,问:“雪梅,你确定是有喜了?”
雪梅点一点头,又摇一摇头。
聚仁着急:“你怕我不能按时到任上,被皇上怪罪,故意说有喜了,来骗我。”
雪梅还是摇头,头上的红玛瑙金钗一晃一晃。
聚仁急得抓起腰间的玉笛,放到雪梅手里,说:“看样子,你没有中毒倒是真的。”
雪梅噗嗤一声笑了:“好歹我的父亲懂医术,我也略略懂一点皮毛,中毒没中毒还是知道的。有喜这个事情,我也只是猜测,不敢确定。”
聚仁摁住雪梅的双肩,说:“你快躺下休息,不管有没怀上身子,吃饭要紧,等下我亲自喂给你吃。” 衣钵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