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红莲的父亲张大信是乡下佃户,租了花满楼五亩薄田,每年交租,倒也相安无事。
有一年花满楼亲自到乡下收租子,看到红莲长相清秀,动了心思,想着把她买过来嫁给锁柱,以通风报信。
于是巧立名目,到年底时,张大信交不上租子,花满楼巧言令色,说动他将女儿卖给自己,这样就免了每年的租子,还把他的女儿嫁给汉南县一个酒槽坊的掌柜,要不然,堂堂汉南县的掌柜,怎会看得上他的女儿。花满楼说,他这是好心,看他的女儿没有母亲,又在乡下受苦可怜。
张大信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好事,怕花满楼有诈,不敢答应。
花满楼就威胁他说,如若不肯,就把地收回来,还要张大信十天之内,偿还拖欠的租子。
张大信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下来。
花满楼将红莲接到家里,跟她事前说好,只说红莲是花满楼太太江氏的侄女,家中父母双亡,从小跟着姑姑长大。嫁过去后,一来可以不时通风报信,二来要按花满楼安排见机行事。
红莲无法左右自己命运,只有答应。
刚嫁给锁柱不久,红莲处处小心谨慎,一切听从花满楼安排。
时间长了,红莲看锁柱实诚,又有偌大的产业,动了心思,何不索性踏踏实实做钱家少奶奶,何必受花满楼摆布。所以,慢慢地,红莲对花满楼的要求没有太上心。
花满楼老奸巨猾,早看出了红莲会有这一出,先下手为强,将张大信从乡下接过来住下。表面看好吃好喝好招待,其实是控制了张大信的人身自由。
随后,花满楼让太太江氏做引荐人,把百合介绍给了巫氏,骗取巫氏信任,几年时间,把巫氏几百万两银子,全部骗进了千百生票号。
花满楼将巫氏和芳草的积蓄全部收入囊中后,加之手上掌控锁柱的酒槽枋,时机已经成熟,不能便宜了锁柱这个漂亮媳妇。于是让江氏给红莲捎口信,到汉南县城门口外杨树林汇合。
这才有了伯玉垒在大树上看到的那一出。
伯玉垒听红莲讲述前因后果,决定将张大信也尽快救出。
他将红莲安顿到客店,听红莲讲了花满楼家大概布局以及张大信相貌,当天晚上潜入花满楼家,几经周折,找到张大信所在。张大信还被蒙在鼓里,以为女儿还在锁柱家做她的少奶奶,所以刚开始张大信不肯跟伯玉垒走。直到伯玉垒取出红莲的戒指。
张大信跟随伯玉垒逃出壁垒森严的花满楼家,终于与女儿团聚,父女抱头痛哭,各自讲述事情经过。
为避免花满楼搜查,他们三人马不停蹄,赶出汉南县城,找了一处鸟语花香,清新怡人,远离世人的地方,过起离群索居的生活,如此一月有余,伯玉垒到汉南县城打探一趟,发现花满楼已放弃搜寻,锁柱家也暂且无事,便带着张大信父女换了装扮,悄悄返回汉南县,找到立身。
立身和众人都扭头去看楼梯口。
老头正是伯玉垒,他哈哈笑着,说:“好好好,老弟,回头我们切磋切磋。咱们是亲戚,你该改口叫大哥啦。”又指指身后的俩人,对众人说,“他们是我路上救的父女俩,一起相处一月有余,我已收红莲做干孙女。”他手指年轻女子。
女子的脸一红,站起来,给大家道了个万福。
伯玉垒介绍完事情经过,立身问怎么安排红莲父女,是否立刻送他们回锁柱家。
伯玉垒摆摆手说“使不得,你聪明一世,咋糊涂一时呢。红莲的卖身契还在花满楼手里,他随时可以带红莲回去。”
“那如何是好,花满楼不见得愿意放手。”世琦问。
“不必着急,自有贵人相助。”伯玉垒捋捋胡子。
“贵人,我倒想看看什么模样!”世瑜不相信地笑。
世琦给死掉的伙计出了丧葬费,并承诺只要聚福堂在,就按照伙计在世时的年俸,每年拨付其家小,作为生活费,直到孩子长大成人,死者家属无不感动。
处理好这一切,世琦和兄弟们清点了一下,聚福堂和父亲以及立身的宅子全部被烧光,世琦家的正房被烧光,世珍家的烧了一点厢房和马棚,世瑜和世瑛家的房子离得略远,没有被烧。统共损失财物折合银两七十万两,主要损失在酒槽坊那里,酒几乎全部被烧掉了,一同被烧掉的,还有账房上的银票。
各房的损失,算个人的,聚福堂槽坊算大家的。世琦让兄弟几个,每人先掏出一万两银子,做日常开支,重新修缮房子,买材料酿酒,同时写信告诉立身情况,世瑜拿不出钱,世珍帮他垫上了。
写完信还没送出去的当天下午,票号王掌柜就来了,告诉世琦说,知道聚福堂的银票有损失,特来核对,随后将损失银票重新盖好戳记,补过来。
世琦喜出望外。
王掌柜说,谁不知道衣世琦是鼎鼎有名的大善人,生意做得好,还带动整个汉南县经济,我作为汉南本地人,更应该如此,值此各商家遭难之际,王某绝不做落井下石之事。
再说顺昌府郑知府,将世瑛亲自提来审问,世瑛早被世琦告知消息,一口咬定,自己是受人诬告,一应手续齐全,并非私盐,都销往限定州县,并未越界,也不算邻私,请大人明察。
开庭之后,世琦递上世瑛曾经收到的照票,县官所说的收缴赃证食盐已查无所踪,知府只得又将世瑛下到狱里监禁,派人到淮北勘察验证,根据运司、引地登记,查明世瑛所贩食盐,严格纳税登记,已在当地分销,世瑛所述属实,无罪释放。
千辛万苦,世瑛总算逃过一劫,自此再不敢妄自耍小聪明,他悔不当初。
世琦跟他说,破甑不顾,后悔没用,向前看,做好自己足矣。经此一劫,未必不是好事,这你就知道了,不能什么钱都挣,什么便宜都沾,记住喽。 衣钵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