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昨儿个晚上可是确然在班香楼的花坊上赚了那冤大头二百两银子,此时还正热乎乎的揣在她内兜里,没来的及存到钱庄子里去。
这说明他确然是丢开了眼前这位清倌人……
可见“见异思迁”这个词常常与男人一同出现是有些原因的。
清倌人终于悲泣一声:“他……他为什么瞧不上我……”只说了这半句话,便捂嘴顺着楼梯上了房中,留下芸娘莫名呆立片刻,便也出了翠香楼。
翠香楼妓子房中,那位清倌人的随身随侍丫头顺着窗户看着芸娘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转头安慰主子:“要不,奴婢去找找芸娘,让她去和公子再说说?奴婢前几日上街曾瞧着他们走在一处,约莫是极相熟的……”
清倌人将面上泪痕拭净,长长呼一口气,低声道:“他不收用我,难道让一个小姑娘去说,他就愿意了?左右是这样的命罢了。”
她呆呆坐了片刻,对丫头道:“便按妈妈所说的,去准备梳拢的事情罢。”
芸娘一路将相熟的几间布庄都一一寻访过,终于将布料找齐。
个别布料虽不是完全合用,可就着眼下这条件,也只能将就用了。
她嘱咐布庄的伙计将布料速速送到翠香楼柳香君的房中,打算等见完班香楼的赵蕊儿,便将布料分别送去四散在城中的帮工处,先将第一期要给王夫人的胸衣做出来。
这其中,运动式的胸衣不但要做两件,且调整型的胸衣也需要两件。
待那王夫人略略变的苗条,还要按照新的尺码再做胸衣。
如此一想,她统共不过收了两百五十两银子,前后却得做出十来件胸衣,反倒不如她在花舫上的生意来的撇脱。
转眼又一想,像昨夜在班香楼的花舫上那般只卖两件胸衣便赚二百两银子的机会实难遇到,便又觉着多少该开拓新的渠道,总不能一辈子在青楼这一棵树上吊死。
此时远处华业寺的钟声敲响,长久的尾音将江宁府大街小巷都窜遍。
各家各户听着这钟声,开始准备一日里的午饭。
芸娘拿不准青楼中的一线品牌“班香楼”里的妓子们是否比其他青楼的妓子更加要赖床一些,便在班香楼所在的街口面馆里点了一碗鸡丝面,一根一根吸溜着。
到她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方付了两枚铜钱,往班香楼里去了。
或许是那赵蕊儿姑娘提前给龟公打了招呼,芸娘从侧门进了班香楼,并未有人拦下她敲她的竹杠。
从后院打量,班香楼比翠香楼要大上足足两倍,除了前方的青楼,后面还有同等规模的一处酒楼,以供正经的客人用餐。
她根据龟公的指向一路上了二楼,便听到丝竹之声绵绵不绝。
一个舞室敞开帘子,她站在门口探头瞧,其间有十余名舞姬随着曲子翩翩起舞,中间舞姿最为欢畅激烈的那位舞姬,赫然便是赵蕊儿姑娘。
她在周围一圈舞姬的烘托下,一圈一圈又一圈的转着旋子,撒开的舞衣如同初绽的百合花一般令人移不开目光。
只是在她面上展露的标准微笑下,偶尔会有一丝痛苦神情一瞬而逝。
一曲舞罢,有一旁随侍的小丫头送上帕子,赵蕊儿一边擦拭着香汗,一边脚步蹁跹到了她身边,眼中含着些许娇嗔,对她道:“小姑娘终于来了,要给你出个难题,快看看我这舞衣,里面该配如何配亵衣?”
芸娘仔细去瞧,金丝银缀的舞衣包裹着赵蕊儿玲珑的身段,舞衣上半身与胸衣形状相似,胸前和腰腹处镂空了大片,露出嫩白如玉的肌肤;下半身则是一长到底的宽幅裙脚,腰身转一个圈,裙角便撒开成一朵花。
赵蕊儿不等她说话,一张巴掌大的粉面便微微皱起,道:“有没有能固定着不随舞衣而动的亵衣?这太磨人了。”
说话间,她一手频频伸进衣内,不停撑开贴着身子的内里。
芸娘恍然大悟,怪不得昨日她为几位姐儿测量尺寸时,这位赵蕊儿姑娘的红尖儿上便有磨损的伤痕。
她当时倒是想岔了,对姐儿们不能拒绝习性变态的恩客的遭遇十分同情,未曾想倒是这个因由。
她在上一世曾看到过跑马拉松的人士,千里的距离跑下来,也常常被柔软的运动衫磨破前胸的红点,鲜血直流,看着也有些吓人。
舞姬虽说跳一曲歌舞不过片刻之间,但在后台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却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夫。
她心中一阵窘迫,轻咳一声,反问道:“姑娘此前都是如何保护的呢?”
赵蕊儿道:“也曾用纱布包过,只是极难固定,跳动几下便要落到地上,着实尴尬。也曾里面什么都不穿,但依然要被舞衣磨伤,且动作幅度大了,一不留神便被人瞧了去。”
她说话时皱着眉头,仿似被这一难题困扰多日。
芸娘心中一动。
赵蕊儿的诉求倒是与运动式胸衣较为吻合。
只是运动式内衣偏紧,穿上身,却会将原本傲气的包子压成薄饼。
而赵蕊儿的舞衣,光看胸前裸露的面积,便知是想傲视群雄、艳压全场的。
她心中有些个打算,便笑着道:“我正好有款胸衣能满足赵姑娘所求。只是这胸衣制作环节极多,因贴身穿着,对布料、手艺要求也高,故而价钱便不便宜。如姑娘自己掏银子,只怕……”
赵蕊儿听懂了她的意思。便如昨夜在画舫上,芸娘随口报出一百两一件胸衣,也将她惊了好大一跳。
她不由将眉头一蹙,殷红的花瓣唇微微一抿,坐在一旁方凳上,一时有些气馁。
芸娘之所以将胸衣定的卖价极高,除了环节多、工艺难,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这东西暂时无法量产,且能接受者大多是烟花女子,卖出去的便少。
如若定的平价,她忙活一年到头下来也不过赚些辛苦钱。
而因为定价高,就连烟花女子等闲也不舍得自己购买,必须得他们的恩客在被酒色哄骗的五迷三道时,大手一挥,签下冲动的账单,而八成这冲动待第二日酒醒了便会转变为后悔。
毕竟,在十两银子便够一个贫穷家庭一年的口粮的情况下,动辄二三十两、五六十两甚至由着芸娘的任性而随意报出的一百两,对于多数人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更何况,这胸衣还有使用期限的。
没错,半年,建议使用期限最多半年,到期后便建议更换。 我在古代卖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