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蕊儿眼睛忽的一亮,似是找到了解决的法子,急切问道:“可否这般,将胸衣上所有的装饰环节全部去除,那些个刺绣、珍珠纽扣都不需要,便将卖价降下来一些?”
她指着面前一群的舞姬,道:“我们这许多人,都有同样的难题。如若能将价格降下来,却又少不了你的赚头,我们自己便能买,且穿在舞衣之下练舞时用,并不需要多么赏心悦目。”
这……倒是个法子。
胸衣的工艺中,除了将罩杯的每层布料之间铺上薄厚均匀的棉絮以达到伪装尺寸欺骗眼睛的效果,第二花时间的便是其上的刺绣。
她阿娘每每要花两三日才能做完一件胸衣外层的刺绣,如果一件胸衣要搭配多层刺绣,所用时日便会更多。
她心中盘算了一番。
一般胸衣最少卖二十两,减去托儿的十两抽头,再减去丝线布料的费用和人工费,她能赚个三四两。
也便是说,如若不给托儿的抽头,胸衣卖个十两,她也能赚三四两。
她抬眼瞧瞧这舞室中的众多舞姬,如若能打批发,她自然要赚的多些。
思及此,她便微微点一点头:“每件十两银子,姑娘觉着如何?”
这赵蕊儿倒是长舒一口气,满嘴的应了下来,只个别舞姬却依然一副为难的神色。
芸娘便道:“几位姑娘不必现下答应,下次我先送一件样品来,如若觉着好,再答应也不迟。”
她既然能拿出东西,便对自己是有信心的。
余下的时间,她将赵蕊儿的身材测量了尺寸,说定下次将昨儿傍晚定下的胸衣连同这舞衣的内搭样品一同送过来,便急急的去了。
翠香楼里,柳香君一边擦拭面上的汗水,一边将她物色的几间屋子一一讲给芸娘听,其中有几间颇令芸娘心动,便定下明儿一早两人过去相看。
她急着要早早缝制给王夫人的胸衣,便又请了翠香楼里的一位杂役,许了一钱银子,随同她将午间买的衣料一一送到帮工处。
她将画好的每个环节的图纸拿出来细细讲给各处的帮工听,又将尺寸要求落实清楚。
如此忙碌下来,日头已经西斜。
算了算这两日的进益,减去各方面的花费,她还能净赚一百余两,以前何曾有过这般成绩,不由得有一种出人头地的膨胀感。
她回家途中顺路存了多余的银票,只余五十两银票随身带着,又兑换了几两散碎银子。
先头几日曾出言戏弄过她的伙计,看着她竟存入这么一大笔银两,又是啧啧几声,却知道她不是个好惹的,终究不敢再说轻薄话。
芸娘将所有劲头都放到了给王夫人缝制的胸衣上。
等王夫人的胸衣缝制好,班香楼舞姬的胸衣在其上略略改动几处也就差不离了。
她往来于各个工序的帮工家中,向他们指点需注意之处,与他们讨论针脚的大小,细纠锁边该用双线还是单线。
虽则是卖一件胸衣,却要做出五六件来做测试,装了两颗甜瓜进去,跑动时甜瓜稳不稳当——谁让小妮子还没发育呢……
间或她抽时间与柳香君去各处看房子,从五六处房子中选了两处,又与屋主另择了时间谈租金。
如此闷头忙碌了几日,忽的便得知,第二日苏莫白便要离开江宁,回去京城。
夜里她躺在塌上,耳边是另一间房中李婆婆无奈而心酸的叹息声,那竹制凉席已经有了些年月,她在睡梦中便听了一晚上的咯吱咯吱声。
第二日一家人早早起身,李氏将提前准备的干粮与卤肉等吃食用油纸包了,李婆婆将这几日为苏莫白亲手缝制的衣裳袜子鞋垫用包袱皮裹了。
芸娘出去招了辆骡车,扶着阿娘与阿婆上了车厢,在令人压抑的沉默中,几人被骡马载往码头而去。
此时码头的人并不太多,诸多等客的船只都还空荡荡。
故而一群身穿同样月白袍的学子,因为与岸上另外一群着装不同的学子嘈杂的道别,便显的格外引人注目。
即将启程,船只上的船夫吹动号角,催促着学子们快快上船。
听到号角的学子便一个个往船上而去,三五人围在一处说些闲话来。
船舷边上,苏莫白虽已经上了船,却站在船边探着身子,往远方眺望。
晨光中隐隐望见一辆骡车渐渐靠近停下。
从车厢中先跳下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又出来一位身材纤细的年轻妇人,小女孩与年轻妇人双双伸出手,将最后一位老妇从车厢扶了下来。
老妇双脚踏在地上,身子往前一晃,脚步便略显蹒跚。
苏莫白再也等不得,扶着船舷便跳下客船,双腿深深没进河中,挣扎着上了河堤,一身淋漓的往骡车处奔了过去。
李婆婆上前几步,瞧着他裤腿边撒着水滴,面上极力浮上笑容,柔声道:“这孩子……”
祖孙惜别,自然又是一场目不忍睹的画面。
一个强忍着泪眼谆谆嘱咐,一个哽着喉头频频应着。
双双忍泪的背后,是一个对另一个的宽慰。
李氏与芸娘瞧的心酸,却也不忍去打断,毕竟苏陌白这一走,阿婆再想见着他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苏莫白与阿婆依依惜别之时,一艘小舟渐渐靠了岸,从小舟上下来一位戴着头巾打扮极为朴素的妇人。 我在古代卖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