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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失伴飞

  熟睡中的女儿似乎感受到即将要与自己的生父死别,小小的眉头一皱,忽然咧开嘴,大声哭了起来。

  我的泪汹涌而下……

  女儿,你也舍不得爹爹,对不对?

  奶娘把哇哇大哭的孩子抱走后,刘缓似乎很不舒服,皱着眉强忍着,费力地咳嗽几声。

  我心惊地见他的嘴角,慢慢溢出触目惊心的鲜血,心里害怕极了,“九哥!”

  我忙伸手将他的头扶起来,靠在我的肩上,双手紧紧紧紧搂住他的身子。

  “今天的天气真好。”刘缓的气息微弱,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凤眼无神地看着遥远的天际,“苏陌,一生还有很长。若……以后碰到合适的人……你……重梳婵娟……”

  我连连摇头,哽咽道:“不,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妻子,我们要携手白头的,你不可以撇下我一个人。”

  刘缓轻叹一声,“我的怀里有……东西,你帮……我拿出来……”

  我依他所言,从他怀里掏出两个锦帕。

  “那个白色的锦帕是我……留给你的。待我走后,你再打开来看。”刘缓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耳渐不闻,“那个碧色的锦帕,是陪着我……走的……”

  “好!”我含着泪,点点头。

  “你……会唱歌的……对不对……”他忽然说道,声音越发地缥缈。

  我心慌得连连点头,“九哥还未听过我唱歌,我现在就唱给你听,好不好?”

  不待他回答,我轻声哼唱起来:“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这首诗词,我也曾听他用笛声吹奏过的。那时我与他刚刚成亲,我中毒后身子还未痊愈。他在院中的桂树下,搭了一个秋千。秋风和煦,秋千轻摆,我随风轻笑,他站立一旁,玉笛一横,吹奏的就是这首诗词……

  那时的我娇俏单纯,一心沉浸在与心爱之人双宿双栖的喜悦之中。那时的他潇洒恣意,心无旁骛地疼惜着爱护着我……

  歌声婉转,声音凄凄……

  恍惚间,听他在我耳边轻叹一声,带着无限的遗憾和不舍,“我的苏陌……永别了……”

  肩头猛地一沉,他的手轻轻滑落。

  我的心,瞬间碎裂开来,呼吸仿佛都忘记了,我紧紧搂着他坐着,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砸在手中的锦帕上。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我哽咽着将最后一句唱完。

  九哥,你就这般走了!以后我的眼泪,谁来擦?我的脆弱,谁来心疼?再也无人为我遮风挡雨,再也不会有那个凤眼微眯,眼尾微微上挑的男子在我身旁,哄我别怕……

  上穷碧落下黄泉,你我阴阳相隔。天上地下,独留我一人,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我颤抖着手,打开手中碧色的锦帕。

  碧色的锦帕上绘着我的小像,眉目轻柔,嘴角噙笑,线条简单,却极为传神。锦帕似乎是被经常抚摸,细腻的绸面有了浮毛。

  锦帕里包着的是两股辫起来的头发,一股粗黑,一股纤细,二者紧紧交缠在一起,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可分割。

  这是我与他洞房花烛之夜,我亲手梳结的结发。

  我小心地把碧色锦帕包好,放入他怀里。

  望着他毫无声息的苍白面容,不禁泪如雨下。我将颤抖的唇印他的脸上,低喃道,“九哥!自我把心交给你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将你我相伴一生的场景,幻想过无数遍。你不必愧疚,不必遗憾!永别了,我的爱人……”

  我静静坐着,他的头斜靠在我的肩上,双眉舒展,长睫轻覆,仿若熟睡一般。

  只是那双眼再也不会睁开,凤眸微眯,宠溺地看着我;嘴角也不会勾起浅笑,唤我“孔雀东南飞姑娘”……

  他的身子有些冷,我把他往怀里搂了搂,喃喃道:“九哥,和你在一起不管遇到什么事,你总叫我别怕。你将我护在翼下,任我自在逍遥。你将我护得这般好,如今你撇下我一个人,让我怎么活下去呢?”

  我伸手抚着他乌黑的发,光洁的额头,苍白的脸庞,没有血色的薄唇……

  曾经以为,痛彻心扉是会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原来,原来,心在滴血的时候,眼里是流不出泪的。

  院中的令箭荷花已有了花骨朵,微风拂过,花朵轻轻摇曳。悄然静立的紫红色的花瓣与去年他送的发簪很相似。

  还记得当时,他一脸欣喜地将紫玉雕琢的发簪拿给我看,说是他和王兄比射箭赢来的。他温柔地将簪子插在我的发髻上,自身后拥着我。我眉眼含笑地偎在他怀里,铜镜中的二人,犹如交颈鸳鸯,恩爱相依……

  我从鬓旁把昨日他还给我的银簪抽出来,托在掌心。簪身发亮,在阳光下映照着银白色的光,并无半点温度,冷彻骨髓。

  我迎着光,仔细瞧着,重复着当日他所说的话:“……如今完璧归赵,不必再睹物思人,肝肠寸断……”,语罢,我不禁轻笑出声,泪直往下落。

  九哥,你把簪子还给我,为什么不把我遗落在你身上的心,一并还我!

  我就这般陪着刘缓,坐了整整一天,望着日头从东升至光芒万丈,再至西斜,橘黄的余晖映在我的眼里,一片通红。

  我一动不动坐着,与他相识后的一幕幕全在脑海里反复闪现。

  初次相见,他一身黑衣,悄无声息地落在我的身旁,目光凌厉;乞巧街上,他月白色的广袖一伸,将我揽住,惊喜地唤我“孔雀东南飞姑娘”;因我受伤,怒斥白远道;初次来癸水,他眼中的担忧和无措,事后知晓,俊颜上略带些尴尬,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大病一场时,他不惜路途遥远,连夜奔波,只为见我一面,亲眼见我安好,才安心离去;大婚次日,我身中剧毒,他害怕地手足无措,挥大刀挽利箭的手,竟抖得连茶盏也端不住;我逃出王府日夜煎熬,他又何尝好过。虽被人误导我红杏出墙,仍安排青玉助我出城;误会我时,口中说着诛心的话,眼里却满是心痛;被设计中了昙花吻之毒,不顾剧毒的啃噬,怕我忧心,在我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直至毒发;就连到了这最后,他也是安排好我和女儿的生活,才撒手而去!

  这么好的九哥,这么爱我的九哥,他不在了……

  自刘缓逝后,寒月一刻也不离地守着我,生怕她一个闪神,我就会寻了短见。我出乎所有人意料,异常平静地处理着刘缓的后事。因我的坚持,只将他火化。因为我要带九哥回流水村,将他埋在我们初相识的地方。

  我把冰冷的骨灰坛抱在怀里:“九哥,你要等着我。杀了璃王刘施,我就去陪你!”

  他临终前给我的白色锦帕,我一直都没有打开看过,每日都揣在怀里,贴在左胸剑伤痊愈后留下的疤痕旁。只因那里,离我的心最近。

  我不顾尚未出月子,坚持一身孝服为刘缓吃素守孝。谁来劝,我都不听,寒月没有办法,抱着女儿来哭着求我。我烦了,连门都不愿意开了,一个人反锁在屋里,夜以继日地为刘缓抄着经书。

  他们都不会明白我心里的苦,他们只以为我是“梧桐半死清露后,头白鸳鸯失伴飞”,心碎凄苦。殊不知,我更多的是悔恨和内疚。

  刘缓的死,我也有份。若我不曾入大炎,若我不曾逃出怡亲王府,若我不是白远道的女儿,若我不曾嫁给他,若我不曾与他相遇……

  他的命运,是不是就会不同?

  他就不会英年早逝,就不会带着遗憾和无奈告别妻儿,就不会被璃王猜疑,客死异乡……

  每每想到这,我的心就疼得厉害,恨不得立时死去,追随在他身旁。

  我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可是我不想出来,也不愿出来。狠狠地在肉体上折磨自己,心里反而舒服一些。我没日没夜地抄着经书,抄完一遍立即在刘缓牌位前焚烧,接着再继续抄。我只知道我抄的越多,越快,我的九哥就不会在地府游荡,可以早登极乐。

  到最后,我嫌吃饭喝水,耽误我抄经的速度,索性不吃也不喝,把门窗关死,一个人待在屋里疯狂地抄着经书。

  绝食绝水的第二日,我就虚弱地拿不起笔来,神志也不太清楚。我知道自己的身子虚弱到了极点,可我不害怕,反而有一种快要解脱的痛快。

  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大力地撞门,随着门板轰隆倒地,我看到了谢风飞快向我走来。

  他将我抱起来,放在床上,焦急地用手拍着我的脸。寒月也站在一旁抹着眼泪,大声说着什么。可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声,我什么也听不见。

  我快死了,是吗?

  太好了,我很快,就可以见到我的九哥了……

  有时候医术太好,也挺惹人烦的,陆英就是这样的人。

  从我醒来之后,我很少说话。有陆英和谢风在,我岂能随意寻死。我心中有了计较之后,寒月端来饭,我就吃,给我水,我也喝。谢风把刘缓的牌位和骨灰全藏起来了,又声色历任地痛斥了我一番,然后把我禁足在陌香居。

  临走时丢下一句话,说身体什么时候恢复了,人什么时候清醒了,让我再去找他拿回来。

  我不去找,也不问他要。每日只是乖乖地吃饭睡觉,直到出了月子。

  满月了,谢风撤了禁足令,允许我出门。

  谢风在我把自己反锁在屋里那一天,就搬了过来,住在陌香居一旁的自得园。我明白他是担心我,要说这世上真心真意为我好的,除了刘缓,也就只有谢风了。

  寒月小心翼翼地和我提起,说太子爷想给小小姐办满月宴,不会大张旗鼓,只是自己人聚起来吃顿便饭。我知道谢风的意思,无非是想借女儿的满月宴,让我把注意力转移到孩子身上,省得我整日郁郁寡欢。

  我跑去找谢风当面回绝了这件事。谢风也没有讶异,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谢风,你帮我杀璃王刘施!”我开口道。

  谢风一愣,“杀璃王?”

  “是,我要杀了璃王为九哥报仇。”我冷冷说道,“谢风,普天之下,只有你有能力,也只有你能帮我!”

  谢风神色不动,白色的太子常服上的金线折射着太阳的光芒,晃得我眼睛有些疼。

  我忽头一低,跪伏在他脚下,“求你帮我!”

  谢风大手在我腋下用力一搀,我被他粗暴地拎起身子。

  “谁叫你跪下的!”谢风眼底压抑着怒气,捏着我胳膊的手越发用力。瞧着我倔强的模样,他的眉头紧蹙,“一定要这么做?”

  我坚定地点点头,“非这么做不可!”

  “好,你先回去等着。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帮你杀璃王。”谢风松开手,背对着我,摆摆手,示意我回去。

  等了十几天,谢风绝口不提此事,我终于死心。我知道他是在哄我,他以为现在的我形若疯癫,一时之间失去了理智,他只是在口头上敷衍我而已。

  我着手准备执行自己的计划。

  我每日都扮作男装出府,直到天黑才回来。在街上毫无目的地四处飘荡,哪里热闹我就往哪里钻,哪个人消息多,我就大把撒银子。

  谢风每日都派人来跟踪我,我知道他是一片好心,担心我的安危。我偏偏堵着气,千方百计甩掉那些人。次数一多,我摆脱跟踪的技术明显提高。

  一日午后,我一如往常从一家茶馆里无功而返,不由心头有些泄气,垂头丧气地走在街上,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公子留步!”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我恍恍惚惚地回过头来,瞧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魁梧大汉,站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看着我。

  那人一身深色布袍,身材魁梧,发髻高束,五官端正,眉眼还算清朗,隐隐透着深沉。

  “不知阁下有何事?”我打起精神问道。

  “哦。公子的钱袋掉了!”他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青灰色钱袋。

  我伸手往腰际一抹,果然空空如也。

  “多谢阁下!”我感激地冲他拱拱手。

  “举手之劳而已!”络腮胡子的大汉笑着将钱袋交到我手里。 帝君宠妻:二嫁王妃休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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