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帝兰却是问了问,那口气极为谦逊,让程碧荷有些挂不住脸。
“鄙人医术不高明,若是失眠多梦……”
她恭恭敬敬地揖了揖,仙鼎在心中为她开出了药方子,但是程碧荷还没有说,那“踢踏”的脚步声,就急匆匆地传来了。
“皇、皇上!”
那是一个平头的小厮,衣着朴素,看上去似乎是陆帝兰贴身的童儿。
他跑步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喘着粗气直接过来了。
“尽管说,发生什么事了?”
陆帝兰不耐地摆摆手,他偶然地将手捂住了嘴,一连串的咳嗽声,也从他的喉咙中发出。
“皇上……您怎么了?不如用雪梨熬汁煮沸……”
程碧荷却是出口药方,她说得落落大方,而陆帝兰却是直接弯下腰来,如同被这些浩如烟海的奏折比拟大雪,自己比拟松树,被压垮了一般。
他急忙快步走到那桌子前,撑住了案台,但是依旧咳个不停。
不过,他的脸色不坏,比起亦镜浩好许多,那魁梧的身子应该是壮硕到不易感冒的地步,为何好似拥有宿疾未清?
“朕,朕不怕。朕还要撑下去,颐养天年之时,就是我的解脱之日。”
陆帝兰咳了一阵子后,才勉勉强强地将捂住嘴的手放下来,而那干咳的声音,也是略略沙哑的。
他将嘶哑的喉咙清了清,才重又发出了凌厉的声音,但是如同垂垂老矣一般,不再是逍遥自在的孩童了。
“报皇上,早朝即将开始,众官静候,请速至!”
那小童鬼机灵着,他的容颜,让程碧荷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无名的两个小童,同样的冰雪聪明。
“回其稍等。”
陆帝兰言简意赅几乎到了极致。
他潇洒地一挥手,那个小童就“啪嗒啪嗒”地甩开脚跑了。
“马上早朝,你们站在门帘那儿听听,我朕不怕你们闹笑话。”
陆帝兰也似乎全然忘记了什么熬夜药方的事情,他望了望那青衣小童远去的身影,也事不宜迟地直接拿起了毛笔,站着写圣旨。
他的手腕灵巧,简直是有如灵蛇,在飘飘然地运动着。
在砚台中的浓墨中蘸了蘸,陆帝兰拟起了圣旨。
他抽出一张宣纸,急忙开始笔走龙蛇写了起来。
不得不说,陆帝兰的字,真的是飘逸潇洒得让人看了都心情舒悦。
他的字,有条不紊、干干净净。
他的字,清秀柔美,抑扬顿挫。
他的字,笔锋遒劲,行款稳健。
程碧荷好不容易才从陆帝兰的字上抽回了目光,却是见到他轻松一笑,将笔墨纸砚搁在桌上,将那写满了蝇头小楷的生宣,直接摊开在了程碧荷和月清眼前。
程碧荷凑过去一看,原来是查抄、屠月家满族的圣旨。
那是千金难买的圣旨,也是让程碧荷感觉到陆帝兰雷厉风行的圣旨,一字一句都是陆帝兰临场写出来的,但是字字诛心。
“月家之主月玉泉勾结庞国帝王庞即三,其罪当诛。勾结已死亦镜浩,更是罪不可赦。明日,月家查抄之物当属国家,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不过,月翠黛的父亲则是在归家的路上,他若是看见了大肆张贴于大街小巷的,满门抄斩月家的布告,会惊愕成什么样子?
程碧荷叹为观止。
知道,自己的“打小报告”是不太好的行为。
但是,她却是感觉,心中坦荡。
而陆帝兰也急急忙忙地折叠好圣旨揣在怀里,两袖清风地直接走出了飞花殿。
对啊,他不是什么软柿子,月家居然背着他做出了无数的勾当事,是陆帝兰始料未及的。
陆帝兰走的很快,直接到达了济济一堂的轩辕殿。
恰恰好,时间还差一分钟就开始早朝。
按理说,早朝是各个官员上交奏折、皇上发下奏折的流通时间,如今的陆帝兰却是直奔主题,他手上,那一卷圣旨,当然也聚焦了无数人探寻的目光。
程碧荷和月清,则是站在了轩辕殿后边,看得也很清楚。
陆帝兰的表情冷峻,而一品官月玉泉,则是一袭官服,道貌岸然地站在了首席后,望着没有坐龙椅的陆帝兰。
而他则是在陆帝兰到来时,向后警惕地望了一眼。
而一抹倩影,同时落入了他散开的眼底--程碧荷?
月玉泉突然间看见了程碧荷和月清,却是心中郁闷。
他不由自主地忆起了,昨天自己比月清晚五分钟来到空无一人的亦镜浩住处时的事情。
他昨天以为亦镜浩会在房中直接将程碧荷淫荡,但是他却是发觉,那里面门关了,但是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人去楼空。
于是月玉泉只能自己画了一个通向他静室的传送阵,但是却是无法传送。
自己静室中的传送阵,却是被人为地破坏了!
而最后月玉泉抓耳挠腮了一会儿,却是想出了个办法:背画了月府内,那运送吃食的专属传送阵,并且风尘仆仆地回到了月府。
对于亦镜浩不明不白地失踪,月玉泉没有半点怜悯。 若无殇,碧情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