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拥抱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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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自我调整
P.E.T.是关于沟通的课程,也是如何使用语言的课程,整个课程结束于自我调整。如何进行自我调整,P.E.T.涉及的并不多,托马斯·戈登博士在《P.E.T.父母效能训练手册》一书的结尾说:“对于一些难以改变自己基本态度的父母,学习P.E.T.的经验,出于某些原因,为他们打开了一扇寻求其他帮助的门——群体心理治疗、婚姻咨询、家庭心理治疗,甚至是个人心理治疗。”
关于自我调整、成长、修行,是我过去十一年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我从一个标准的受害者角色逐渐走出,慢慢摸索到一些生命本来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成长,我可能还活在从前的无意识和混沌的状态中。虽然现在的我也不是时刻生活在清明中,但多少比过去清醒一些。
对我来说,自我调整其实就是面对自己压抑或逃避的情绪,审视自己持有的信念,走出各种戏码,活在当下。自我调整,意味着真正的成长,成长意味着不再逃避痛苦,而是纵身一跃面对那些不愿面对的愤怒、悲伤、恐惧、焦虑、挫败等。有智者说,这是自愿性受苦。当一些旧有的情绪浮现时,我们不再选择逃避,而是保持观看,自愿受苦。唯有这样,那些曾经的痛苦才能得以转化,成为生命的养分,滋养生命,在泥泞中开出耀眼的花朵。
另一方面,信念创造现实,审视我们的信念是成长的必经之路。我们很少审视自己的信念,活在自认为“对”的世界里。我们所秉持的这些信念或价值观到底从何而来,是父母告诉我们的,是社会告诉我们的,还是由我们自己经验而来?我们不假思索地从别人那里接受,然后奉为真理的这些信念,是否问过自己,是真的吗?
这些年,对我帮助最大的工具是“一念之转”。它让我更清晰地看到各种信念如何作用于我,我的那些妄念又是如何投射到周遭的人、事、物当中去,从而给我带来痛苦,或让我无法前行。
这些年,我见证了太多父母调整好、孩子的问题也就随之化解的故事。这并不是在指责父母做得不好,而是由于父母与孩子的内在联结是那么深,生命紧紧地捆绑在一起,任何一点自身状态的改变都会牵动对方。
一只鸽子老是不断地搬家。它觉得每次新窝住了没多久,就有一种浓烈的怪味,让它喘不过气来,所以它只好一直搬家。这种状况让它很烦恼,便向一只经验丰富的老鸽子诉苦。老鸽子说:“你搬了这么多次家其实是没有用的,因为那种让你难受的怪味并不是从窝里发出来的,而是你自己身上的味道。”
心外无一物,唯有此心,不管是从情绪的层面还是从信念的层面探索自己,这条路都需要你自己去走,没有人能代替。修行是深入你自己的一个过程,是回家的旅程。
1.拥抱情绪
情绪没有好坏之分,愤怒能帮助我们守护好自己的界限,悲伤能让我们更接近爱和慈悲,而恐惧能让我们远离危险,但为了方便,我们通常将情绪分为正向情绪和负向情绪。负向和正向就像中国人常说的阴阳,都是很正常的存在。孤阳不长,孤阴不生,如果一个人总是压抑负向的情绪,他就很难快乐和喜悦。那么负向的情绪,比如焦虑,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在当今的家庭教育中,我们大概都听过这样的形容,“焦虑的母亲”和“缺席的父亲”。这些年我接触了不少父母,确实很多妈妈最主要的负向情绪就是焦虑。换一个更宽广的角度来看,现代父母普遍焦虑的心态是必然的,上一代父母多数在温饱线上求生存,基本是放养孩子,而现在的父母不用担心温饱问题,就会从放养走向另一个极端——过度关注。过度关注就会产生焦虑。《道德经》说:“反者道之动。”自然的法则会带来调整和平衡,这也是为什么越来越多的父母开始成长,探索自己,学习自我调整。终有一天,我们会达到那个平衡的点,达到真正的中庸状态,一个流动但不固化的状态。
关于焦虑,加拿大海文学院的黄焕祥和麦基卓提出“本体焦虑”一说,即所谓的存在性焦虑,他们认为人类总是处在一种深度不安的状态中。人们觉察到自己是脆弱与有限的,并且在面对它时感受到深刻的焦虑——本体焦虑。为了处理这样的焦虑,每个人发展出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当这种模式不能适当地应对最底层的焦虑时,人们就会建立更多的行为模式,导致更多的焦虑。于是,焦虑便在这样的循环下自行增长,无法控制,使人渐渐衰弱。
黄焕祥和麦基卓认为,通常个人不愿意体验太多的本体焦虑,因此不是加以防卫,就是将之转变为精神官能性焦虑,所以人们很少体验到纯粹形式的本体焦虑。为应对焦虑,人们会试图从遵从道德规范、灵性、信仰、希望与信念、罪恶感、角色与意义等方面去追寻意义感。当这些无法起作用时,人们就会体验到潜藏于底层的绝望感,或无助沮丧。
有一次我短暂休假,去纽约陪伴女儿。突然空闲下来,来到一个自己不熟悉的环境,加上当时女儿生病,我决定戒掉抽了将近十年的烟,以及与女儿在心理上发生的分离,所有的这些触发了我很深的焦虑,仿佛一下坠入情绪的深渊。
迎接我的首先是绝望,记忆里,绝望排山倒海而来,如此强烈,好像是过去十年里的第二次。我开始下意识地把我的绝望投射给正在生病的小妮。我跟朋友聊天,说想到我离开后,小妮在异国他乡要独立一人面对生病等各种事情,会很无助和沮丧。
但很快我意识到,这是我的投射。我的童年时期,由于父母外出,我生病的时候常常需要我独自面对。不幸的是,我小时候真的经常生病。伴随回忆,情绪好像被强烈地唤醒,深深的悲伤向我涌来,那是一种很深的绝望,一种我好似熟悉却一直不想面对的极度挫败感。我放声大哭,并开始呕吐。这一次,我知道,我不能逃,有个意识在提醒我,好好地跟这个绝望在一起吧。就这样,我保持着观照,看着这一切发生,我在经历却又不是深陷其中。
我一遍遍地去感受身体,不做任何评判,我观察到了呼吸的急促、身体的堵、胸腔的紧。随着我的观察,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接下来的几天,每天我都会静坐一会儿,在静坐的时间里,如实如是地观察我的身体,绝望和无助感逐渐离去。
我变得安静,胸腔有种被掏空的感觉。我开始回看小妮生病的事情,其实,她跟我当年一点儿都不同,小妮身边有很多帮助她的人。更重要的是,我很焦虑,但是小妮并没有我的感受。她既没有绝望也没有无助,依然是该干吗干吗,一天到晚乐呵呵地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生病嘛,看医生就行了啊。”我看到我的焦虑是如何把事情扩大化和严重化的,就像是活在自己用想象力挖掘出来的洞里。
黄焕祥和麦基卓两人所提到的绝望和无助感,居然在我身上都出现了,凭着这些年的学习成长,我知道如何与情绪相处。黄焕祥和麦基卓提出拥抱本体焦虑。他们认为,只要本体焦虑跟真实的我保持联系,它就能加强我们的驱动力,让我们有力量自我表达与追求生命的意义,并为生命的乐趣添加香料。
一开始我还埋怨,好好的假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当经历完这些情绪的起落后,我想这就是最好的假期——一次身心疗愈之旅,让我在毫无准备时,迎接和拥抱这些深层的焦虑,面对自己,转化压抑的情绪能量。这对这些年来貌似生活得很平静的我,未尝不是一个礼物。
如果你知道如何面对焦虑,那么其他的情绪都是一样的,不管是焦虑、恐惧、悲伤,还是小小的失落。当这些情绪出现时,不回避,带着觉知,就像旁观者一样,看着一切发生,不做任何评判,就可以转化这样的情绪能量。
我们通常都愿意向着光走,把阴影留在身后,但要活出自己,需要有转身面对阴影的勇气,在破碎中重生。有时快乐是肤浅的,但悲伤能带给你深度,去拥抱那些悲伤、愤怒和无助吧,因为它们跟喜悦一样,都是你。 在远远的背后带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