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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城堡 卡夫卡 7370 2021-04-06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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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在楼上,K.碰到了那位教师。弗丽达真是个非常勤快的人,她已经把屋子收拾得焕然一新,几乎让人认不出来了。现在屋里空气新鲜,炉火正旺,地板也擦洗干净,床铺整整齐齐,那几个女仆的衣物,那堆讨厌的破烂儿,连同她们的照片全部杳无踪影,桌子呢,原先它那张糊满了污垢和油渍的面板简直是不管人转到哪里都在身后紧盯着,弄得人浑身不自在,现在也铺上了一块手工编织的白生生的台布。已经可以在此接待客人了;K.的换洗衣服弗丽达显然一大早就洗了,这会儿挂在炉子旁边烘干,倒并不怎么碍眼。教师和弗丽达原先坐在桌旁,一见K.进屋便都站了起来。弗丽达用一个吻迎接K.,教师则向他微微鞠了一躬。K.因为刚同老板娘那一席谈话的影响,情绪还没有平复,有点神思恍惚地向教师就自己直到现在还未能造访他表示歉意;那神态,使人觉得似乎他以为教师是因他一直未去而急不可耐地自己找上门来了。然而教师却表现出从容不迫的神色,好像他现在才渐渐回忆起在他与K.之间过去曾有过造访之约似的。“哦,土地测量员先生,”他慢条斯理地说,“您不就是我前几天在教堂广场幸会过的那位外乡人吗。”“对。”K.简短地回答;上一次他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只好忍气吞声,现在是在这里,在他的房间里,用不着再受这份窝囊气了。他立即转向弗丽达,同她商量一次重要出访的事,说他必须立即进行这次访问,而且要尽可能穿得讲究些。弗丽达不再细问,立刻叫那两个此刻正琢磨新台布的助手,吩咐他们把K.就要脱下来的外衣和靴子拿到下面院子里去好好刷干净。她自己则从晾衣绳上拿下一件衬衫,跑到下面厨房里熨烫去了。

  现在,K.同那重又默默坐在桌旁的教员单独在一起了;他让他再等一会儿,自己脱去衬衫,到洗脸盆边擦洗起来。只是到了这时,即当他背对着教员时,才开口问他的来意。“我是受村长先生的委托而来的。”他说。K.表示很想听听是什么委托。由于K.的话音在洗澡水声干扰下听不清楚,教师只得走近一些,靠在K.身旁的墙上。K.以计划中的访问十分急迫为理由,请教员原谅他现在必须洗一洗,原谅他现在无法安下心来。教员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说:“您对村长先生这位劳苦功高、经验丰富、备受尊敬的老前辈也太不客气了。”“我不知道我对他有什么不客气的地方,”K.一边擦干身上的水一边说,“但是,要说我当时因为心里有别的事情要考虑而没有想到应该注意自己的风度举止,那倒是对的。为什么要想别的?因为事情关系到我的生存,我的生存受到可耻的官僚机构的威胁,这套官僚机构的详细情况我用不着向您作什么解释,因为您本人就是这个官府机构的一名活动分子。村长抱怨我了吗?”“他向谁去抱怨你呢?”教员说,“即便有这么个人,但难道他这个人会抱怨吗?我仅仅根据他口述的简短记录,整理了一份关于您同他谈话的材料,从这份材料中我对村长先生的善意,对您答话的方式获得了足够的了解。”

  K.一面翻找梳子——一定是弗丽达归掇屋子时把它收起来了——一面说:“什么?一份记录?背着我让一个谈话时根本不在场的人事后整理出一份记录?这可真不简单呀。请问究竟为什么要记录?难道那次谈话是一次官方的公务往来?”“不,”教员说,“是半官方的,记录也是半官方的;这样做仅仅因为我们这里任何一件事都必须符合严格的制度。无论如何现在这份材料已经是白纸黑字,它不是给您脸上增添光彩的。”这时K.找到了梳子——它滑到被子里去了——心情平和了一些,说道:“白纸黑字就白纸黑字吧。您就是特地来告诉我这件事的吗?”“不是,”教师说,“但我不是一部机器,是个活人,我得把我的看法告诉您。而我接受的这一委托则进一步证明了村长先生的善意;我要强调一下:我自己并不理解这种善意,我只是职务在身,身不由己,再就是怀着对村长先生的敬意才来执行这个委托的。”现在K.已经梳洗完毕,安然坐在桌旁等着衬衫和其他衣服;对教员给他带来的消息,他并不怎么急于要知道;另外他也受到老板娘对村长那不屑一提的态度的影响。“现在大概已经过了中午吧?”他心里想着要上路的事发问道,然后又改口说:“您刚才说要向我传达村长的什么话来着。”“唔,是的,”教员说,耸了耸肩,似乎想以此摆脱自己对这事的任何责任,“村长先生担心,如果关于您的事的决定迟迟不能下达,您会自作主张采取欠考虑的行动,至于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担心;我的看法是您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我们又不是您的守护神,没有责任您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可有什么法子呢。村长先生持不同的看法。

  决定本身是伯爵大人当局的事,村长当然无法让它快些下达,然而他可以而且也准备在他的权限范围内作出一个暂时的、真正是豁达大度的决定,现在问题只在您接受不接受这个好意;那就是:作为临时措施,他先给您提供一个学校勤杂工的工作。”K.首先并不怎么关心提供他的究竟是什么工作,而给他提供一个工作这个事实本身,他倒觉得能说明一些问题。这是一个迹象,表明村长认为他有能力为保护自己而采取某些行动,而为了防范这些行动使其不致危及自身,村公所甚至觉得作出某些破费也值得。他们是多么重视这件事啊!这个在这里等了他好一阵、来之前又整理了文字记录的教员,肯定是被村长下一道十万火急的命令轰赶到这里来的!当教员看到他的话真的使K.动了心,开始考虑这个建议时,便接下去说:“我当时提出了反对意见。我指出我们一直不需要勤杂工;教堂司务的女人时不时来打扫一次,我们的女教师吉莎小姐负责督促她。我自己光对付那帮孩子就够受的了,不想再跟一个什么勤杂工怄气。村长先生回答说,可现在学校里确实很脏。我照实情回答他说,情况并不是那么严重。然后我又补充说,难道我们用这个人当勤杂工就能使情况好转?肯定是不会的。撇开他完全不会干这些杂活不谈,拿住处来说,学校只有两间大教室,没有多余的房间,这个勤杂工来了只好同他的家属住两间教室中的一间,在那里睡觉,也许还要在那里做饭,这当然不可能改善学校的卫生状况。但是村长先生指出,这个工作对您来说是救您的急,所以您是会全力以赴,忠于职守的;另外村长先生又说,争取了您,我们同时也就争取到了您的妻子和助手作为劳动力,这样一来不仅学校那所房子,就是校园也可以保持最佳的清洁整齐状态。他这些话我全都轻而易举地驳倒了。最后村长再也提不出什么理由为您说好话,便笑着说,您不是土地测量员吗,那自然能把校园里那些花坛整治得笔直漂亮啊。您看,玩笑话是没法反驳的,于是我就带着他的委托到您这儿来了。”“您过虑了,老师,”K.说,“我是决不会接受这个职位的。”“这太好了,”教师说,“太好了,您这是毫无考虑余地的断然拒绝。”说完他拿起帽子,鞠了一躬,走了。

  紧接着,弗丽达神色慌乱地跑上楼来,手里的衬衫并未熨过,问她话也不回答;为了给她打打岔,K.把刚才教师在这里的情况和学校的聘用建议讲给她听;她还没有听完,就把衬衫扔在床上又跑了。过一会儿她再次回来,然而是同教员一起,教员一脸的不高兴,对K.不理不睬。弗丽达请他再耐心等一下——显然在到这里来的路上她已经求过他多次——然后就拉着K.穿过一道他原先完全不知道的侧门来到隔壁阁楼上,最后,在那里激动得上气不接下气地给他讲她遇到了什么事。原来,老板娘大动肝火,因为自己在K.面前竟降低身份说了那么多心里话,更糟的是竟在关于同克拉姆会见的问题上对K.作出了让步,而且得到的结果用她的话来说只是冷冰冰的、毫无诚意的拒绝,盛怒之下,她决心不再让K.在自己店里待下去了;要是他同城堡有联系,那么就请他自己赶快去利用这些渠道吧,因为他必须在今天之内,不,必须立即离开这里,只有接到官方强制性的直接命令,她才会再接纳他;但是她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她同城堡也有不只一条联系渠道,她是知道怎样让它们发挥作用的。另外,他之所以来到店里纯粹是老板疏忽大意的结果,他本人也不是非住这儿不可,今天早上他还得意洋洋地夸口说有个地方为他预备好了住处呢。老板娘说,弗丽达当然应该留下来;如果弗丽达要同K.一起搬走,那么她老板娘会非常伤心,在厨房里她一想到这个就禁不住哭起来摔倒在炉灶旁边,她这个可怜的、有心脏病的女人!但是,现在事关克拉姆的荣誉(至少在她的想象中是如此),她哪里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弗丽达说,老板娘的情况就是这样。弗丽达呢,她说她当然会跟随K.走遍天涯海角,这当然无须多讲,可无论如何他们两人的情况现在都非常糟糕,所以她对村长的建议感到欢欣鼓舞,即使这工作对K.不合适,但人家不是特别说明了吗,它只是临时的,这样做可以赢得时间,容易再找别的工作,即便上头的最后决定下来对他不利也无妨。“万不得已时,”最后弗丽达大声说,她这时已搂着K.的脖子,“我们就出走,到外地去,这个村子有什么值得我们留恋的?可眼下呢,我最亲爱的,唔,我们就先答应做这个工作吧。我把老师拉回来了,你就对他说声‘我同意’,别的什么都不要再讲,我们这就搬到学校去。”

  “这太糟了,”K.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并没有把事情看得太严重,因为住哪里他不大在乎,另外他现在只穿着内衣待在这里两边无墙无窗、仅有一股冰冷刺骨的穿堂风的阁楼上,也感觉冷得厉害,“现在你刚把房间归掇得整整齐齐舒舒服服,我们就要搬走!我真是很不乐意、很不乐意答应接受这个工作,在这个小小的教员面前表现得那么低声下气我已经很不自在了,何况还要让他做我的上司!哎呀,要是能在这里再待上一小会儿也好,或许今天下午我的情况就会有变化也难说。至少,如果你能留在这里,我们就可以等着瞧,先给那教员一个不肯定的答复,至于我,如果需要,找个住处总还是很好办的,真的,在巴纳……”没说完弗丽达就用手掌捂住他的嘴。“别说了,”她胆怯地说,“求你别再说这个了。除了这点我什么都依你。要是你愿意,我就一个人留在这里,不管这样我多么伤心。要是你愿意,我们就回绝人家,不管这样做我觉得多么不对。因为你看吧,如果你找得到另外的工作,甚至今天下午就能得到,那么我们当然马上就放弃学校这个工作,谁也不会阻拦我们。至于说到在教员面前低声下气,那么你让我来管这事好了,不会这样的,我会去同他谈,你只消一声不响站在一边就行,以后也是一样,如果不愿意你永远不必跟他说话,实际上只有我一人是他的下属,甚至我也不一定非当他的下属不可,因为我知道他的弱点。所以,如果接受这工作我们什么损失也没有,而要是拒绝,那损失就大了;特别是如果你不是今天以内就从城堡方面得到点什么,那么你在村里不论什么地方就都真的不能给自己哪怕是一个人找到住处,我的意思是说找到一个住处而不让我这个你未来的妻子感到寒碜。如果你没有住处,那么难道你要我睡在暖暖和和的屋子里心安理得地想着你在外面黑的夜里顶着冷风东跑西颠吗?”K.这一阵子一直把两臂交叉抱在胸前,用手不断敲打后背以暖和暖和身子,现在他说:“这么说是一点别的办法也没有,只好答应了。走!”

  一到屋里,他立刻跑到火炉边去;教员在那里,他根本不予理睬;这个人坐在桌旁,掏出表来,说道:“时间已经很晚了。”“可是好在我们大家意见完全一致了,老师,”弗丽达说,“我们答应做这个工作。”“好,”教员说,“可是这个工作是给土地测量员先生的。他本人必须表明态度。”弗丽达过来帮K.。“当然,”她说,“他答应做这个工作,难道不是吗,K.?”这样,K.就可以把他的表态压缩到只剩一个“是”字,甚至还不必对教员,而是对弗丽达说话。“那么,”教员说,“我现在需要做的只还有一件事,即向您明确您的职责,以便我们在这方面自始至终保持一致;土地测量员先生,您的职责是每天清扫两间教室,在教室里生火,对楼内及学校的工具及体操器材的轻度损坏进行修理,保证校园中路上没有积雪,负责为女老师和我递送文件,天暖和时还要负责校内全部园艺工作。与这些职责相适应,您有权在两间教室中挑选一间住宿;但是,如果不是两间教室同时上课,而您恰好在上课的那间住着,那您当然必须搬到另一间去。您不得在校内做饭,而是由村里出钱,让您和您的家属在这家酒店用膳。至于您的行为举止必须无损学校的尊严,特别是决不能让孩子们亲眼看到(尤其在上课时更不行)您家庭内部某些令人不快的场面,我这里只是附带提一提就够了,因为您是个有教养的人,一定明白这一点。与此有关,我这里还要提出,我们不能不坚决要求您尽快把您同弗丽达小姐的关系合法化。就我刚才讲的这些内容,再加上其他几件小事,我们要拟定一份供职合同书,您一搬进学校就必须签署这份合同。”教员说的这一大套K.觉得都不重要,好像这与他无关,或至少对他没有约束力;只是教员那股子傲气激怒了他,于是他轻描淡写地说:“说来说去不过也就是一些很一般的职责罢了。”

  为减弱这话的影响,弗丽达出来打圆场,问薪水多少。“是否发给薪水,”教员说,“要试用一个月后才能考虑。”“这对我们可太苛刻了,”弗丽达说,“要我们几乎两手空空地结婚,要我们白手起家!老师,我们能不能向村公所递一份申请,请求马上发给我们一小笔薪水?您看这样做合适吗?”“不行,”教员说,一直是冲着K.讲,“只有经过我推荐,这样的申请才能获得批准,但我是不会推荐的。让您做这个工作不过是对您的一种好心的照顾,而对于一个责任感强的公职人员来说,这类好心的照顾是不能做得太过分的。”现在K.终于忍无可忍,几乎违反他的本意插嘴了。“说到好心的照顾嘛,老师,”他说,“我认为您错了。恐怕说我是在好心照顾人更合适吧。”“不对,”教员微笑着说,他总算把K.的嘴巴打开了,“关于这个我对情况非常了解。我们对勤杂工需要的迫切程度,就跟对土地测量员的差不多!不论勤杂工还是土地测量员,都是我们背上的包袱。雇勤杂工我还得大伤脑筋,考虑如何向村公所说明这笔开支的必要性。干脆把要求扔到桌上而根本不作任何解释,那样最好、最符合实际情况了。”“我正是这个意思,”K.说,“您这是违心地、不得不接受我。虽然这事要让您大伤脑筋,可您还是不得不接受我。好了,如果某人被迫接纳另一个人,而这另一个人顺从了,愿意让他接纳,那么,总该说是这另一个人好心照顾他吧。”“真是奇谈怪论,”教员说,“究竟是什么迫使我们接纳你?是村长先生那颗善良的、过于善良的心迫使我们这样做!现在我看得很清楚,土地测量员先生,您得丢掉您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否则恐怕就无法做一个有几分用处的勤杂工了。对于发不发薪水一点来说,您这些言论当然也只能是帮倒忙。还有,令人遗憾的是我又发现您的品行以后还会给我带来许许多多麻烦;看吧,您和我谈话这么长时间了,可一直——我是瞪大眼睛不断看着,简直就不相信有这种事——只穿着背心裤衩。”“对了,”K.一拍巴掌,笑起来说道,“这两个助手真够可以的!他们到底在哪儿杵着?”弗丽达忙向门口跑去;教员感到现在想再让K.同自己谈话已不可能了,就问弗丽达,他们打算几时搬进学校。

  “今天。”弗丽达说。“那么我明天早上到学校查看一下。”教员说,然后挥手告辞,打算从弗丽达为自己打开的那道门出去,但在那里却同原先住在这里的那两个女仆撞了个满怀,原来她们已经抱着自己的东西回来,准备在这屋里重新安家了。两人简直就是横冲直闯,教员不得不左躲右闪地从她们中间穿行,弗丽达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你们也真够性急的,”K.说,这一回他对她们非常满意,“我们还没有走你们就非得搬进来了?”两个女仆不回答,只是不好意思地把抱来的大捆衣物翻了一个个儿,于是K.看见他早先见过的那些脏兮兮的破衣烂衫从包袱皮里耷拉出来。“你们大概从来没洗过这些东西吧。”K.说,话音里并不带气而带有某种怜爱。她们也觉出了这点,同时咧开她们那棱角分明的嘴巴,露出两排美丽的、像动物牙口一般健全的牙齿,不出声地笑着。“来吧,”K.说,“把你们的东西铺开放好,这是你们的房间呀。”当她们仍犹豫时——大概她们觉得自己的房间变得面目全非了吧——K.就拉起其中一人的手臂,准备帮她迅速行动起来。但他立即又撒了手,因为两人目光露出极度惊讶,她们互使一个会意的眼色,然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K.。“现在你们总算把我看够了吧。”K.一边说一边力图驱散郁积在心中的某种不舒服的感觉,他拿起弗丽达刚送上来(两个助手紧紧地跟着她)的衣服和靴子,一一穿起来。他一直就不明白,现在仍然不懂:为什么弗丽达对两个助手竟有那么大的耐心。他们本应在院里刷衣服的,她下去找了半天,才发现两人在底下心安理得地吃午饭,衣服没刷,而是揉成一团放在腿上,于是她只得自己动手去刷那几件衣服;她很会驾驭下人,完全不同他们吵,并且,在他们面前数落他们太不认真时就像讲一个小笑话那样,甚至还像讨好似地用手指轻轻弹一下其中一人的脸。K.打算过一会儿就这一点好好说说她。但现在刻不容缓的事是赶快走。“两个助手留在这里帮你搬家。”K.说。可是他们不同意;两人这会儿已经填饱了肚子,兴高采烈地很想活动活动筋骨。直到弗丽达说“当然啦,你们留下”时,他们才顺从了。“你知道我现在要到哪儿去吗?”K.问。“知道。”弗丽达说。“那么你不再阻拦我了?”K.问。“你会遇上许许多多障碍的,我说句话管什么用?”她给了K.一个告别的吻,因他还没有吃午饭,又给了他一小包她从楼下为他捎来的面包和香肠,提醒他不要再回这里而是直接去学校,然后就一手扶着他的肩,把他送出门外。 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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