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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版后记
我要特别感谢也曾参与二版1-3卷编纂工作的海因茨·波里策,感谢他在确定二版文本时所给予的帮助。
故事在手稿中比小说第二版所叙述的还要多出几行文字。
小说的这最后几行文字在一页稿纸的中间突然中断(这一本手稿还有几页空白稿纸),它们是这样的:
“盖尔斯泰克气恼地挥舞着手,就仿佛他想从远处封住搅扰他的老板娘的嘴巴似的,他要求K.和他一起走。起先他不想作进一步的解释。K.提出现在他必须到学校去,对K.的这个异议他几乎不予理会。及至K.坚决不从,不肯让他拽着和他一起走,盖尔斯泰克这才告诉K.,说是他不必担心,他会在他盖尔斯泰克那里得到他需要的一切的,那个学校勤杂工的职务他可以辞掉,他怎么也要上他家去,他已经整天都在等着他,他的母亲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儿。K.渐渐对他让步,问,他供给他膳宿想叫他去干什么事。盖尔斯泰克只是草草回答说,他需要K.当临时帮手来看管马匹,说是他自己现在有别的事,可是现在请K.别这么磨磨蹭蹭的,别给他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说是他若要工钱,他也会付给他的。可是这下任凭怎么拽,K.也站住不动了。说是他根本对马一窍不通。盖尔斯泰克则不耐烦地说,也没有这个必要嘛,他边说边气恼地交叉十指,劝K.和自己一起走。‘我知道为什么您愿意把我带走。’K.终于说道。盖尔斯泰克对于K.知道什么毫不在意。‘因为你以为,我可以在埃尔朗格那儿为你办成点什么事。’‘当然是这样,’盖尔斯泰克说,‘不然你对我还有什么用。’”K.笑了笑,挽住盖尔斯泰克的胳臂,跟着他走进黑暗之中。
盖尔斯泰克小屋的这间房间里只亮着黯淡的灶火和一段蜡烛头,有人在一个壁龛里正弯着腰在那儿凸出的斜屋梁下就着那烛光读一本书。那是盖尔斯泰克的母亲。她向K.伸出颤抖的手并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她讲起话来有气无力,费大劲才听懂她的话,但是她所说的,(手稿到此结束)
在一个在前面的、被删掉的、有好几页长的段落里,我们发现了同样的对话的下面的这段异文。我公布这段异文,因为人们也许在一位母亲的和好的话语里——不管书中的主人公起先怎样执拗地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可以为末一章里问题得到比较积极的解决找到最初的苗头,我在第一篇后记里根据卡夫卡的一个口头意见曾谈到这一积极的解决办法。事实上。“人们不应该让这个人堕落”这句话确实与小说《诉讼》结尾的得救幻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是谁?一个朋友?一个好人?一个关心别人的人?一个愿意帮助别人的人?是个别人?是所有的人?……”上文提到的与盖尔斯泰克的对话的那段异文是这样的:“现在盖尔斯泰克终于觉得时机到了。虽然他多时以来一直努力要让K.倾听自己的意见。‘你有活儿干了吗?’他问。‘有了,’K.说。‘我有一个非常好的工作。’‘在哪儿?’‘在学校。’‘可你不是土地测量员吗?’‘不错,我现在这个位置也只是暂时的,等接到土地测量员的聘书时,我就离开那里。你明白吗?’‘明白。
到那时还要很久吗?’‘不,不,不会很久,聘书随时都可能来,这件事昨天我跟埃尔朗格谈过了。’‘跟埃尔朗格?’‘你是知道我跟他谈这事的。别再烦我了。快走你的。饶了我吧。’‘哦,你跟埃尔朗格谈过了。我原以为这是个秘密。’‘我是不会把我的任何秘密告诉你的。那天我困在你门前雪地里,是你对我耍态度说难听话来着。’‘可我后来还是用雪橇把你送到大桥酒店去了。’‘这倒不假,我还没给你车钱呢。你要多少?’‘你有多余的钱吗?在学校你的工钱多吗?’‘过日子够用了。’‘我知道一个地方,你上那儿干活可以得更多的工钱。’‘是不是到你家去照管你那些马?对不起,多谢你的好意了。’‘是谁告诉你的?’‘你不是从昨晚起就虎视眈眈地要抓到我吗?’‘你大错特错了。’‘错了就更好。’‘这会儿,我看到你这么一副狼狈相,你,一个土地测量员,一个有学问的人,还是穿着又脏又破的衣裳,没有皮外衣,又黄又瘦,看着都叫人伤心,又跟那个小野丫头佩碧串通一气,她大概给你点支援吧;直到这会儿,当我看到这些时,我才又想起我妈说过的一句话,她说:不应该让这个人走上穷途末路呵。’‘这话说得好。正因为这样我才不到你家去。’”
从另一个被删去的段落中,还有下面这段有代表性的文字值得一提:
“‘你有惊人的概括能力,’奥尔嘉说,‘有时候你说一句话便帮了我的忙,这大概是因为你来自异乡。而我们则有可悲的经历和层层忧虑,我们一听到木头的劈啪声就吓得要死,决不进行任何抵抗。如果这一个害怕了,另一个立刻也害怕,且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害怕。这样是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来的。即使人们有能力对一切进行思考——我们女人从来不曾有过这种能力——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也会丧失这种能力的。我们多么幸运啊,你终于来了。’K.在这儿村里第一次听到一席这样的毫无保留的欢迎词,但是尽管迄今为止他曾多么需要听到它,而且他也觉得奥尔嘉多么值得信赖,他现在却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他不是为了给什么人带来幸福才来的,只要需要,出于自己的意愿,他也会来帮忙的,但是谁也不可以把他当作给别人带来幸福的人来加以欢迎;谁这样做,谁就是迷惑他的道路,要他服务于他这样受逼迫决不会为之效劳的事物;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然而奥尔嘉弥补了她自己的错误,她接茬说:‘当然啰,当我随后以为,我可以放下我的全部忧愁,因为你会为一切找到解释、找到出路的,那时你又会突然说上点什么话,说点什么令人痛心的、不正确的话。’”
马克斯·勃罗德
〔1946〕 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