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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无法从简亦凡的一言一行里,自欺欺人地捕捉到一丁点爱的证据,我终于彻底死心,摒弃了一直以来反复原谅他的理由。
原本,我已经选择了余生只要康康相伴,自己宁愿孤寡终老,可简亦凡却硬生生把我推到了别人身边。
郑俊翊提着保温桶走进病房时,我正似睡非睡地徘徊在半梦半醒间,回忆着往事,也回味着简亦凡离开时吃惊沉痛的眼神和脚步。
好久不见的郑俊翊,悠悠坐到病床边,笑眯眯地跟我装熟:“美女老板,我来给您送饭了,您出院可记得多帮我吹吹枕边风。”
听郑俊翊这么说,以为他不知道我和简亦凡闹掰了,还在搞不清状况地溜须拍马,我涩然苦笑:“不用讨好我,我俩要离婚了。”
郑俊翊狐疑地撂下保温桶,抓抓头发:“不能阿。要离婚还让我给您送什么饭?”
“简亦凡让你来的?”我愕住,连嘴边的苦笑都难以继续展开。
不是感动简亦凡找人给我送饭,而是纳闷他回家给康康带饭,完全可以捎上我的份,何必惊动不相干的人?
“您和小老板,简董只能顾一头。”郑俊翊看穿了我的疑虑,解释着拿出清粥小菜,一样一样摆在床头柜上,“我的任务,就是除了上厕所,二十四小时负责照顾您吃饭、睡觉、逗您笑,还有……看着您,不让您寻死。”
谨慎小心地说完最后一句,郑俊翊跟太监好有一拼地双手举着筷子。
我都气笑了:“我干嘛寻死?该死的是害我流产的人,对不起我的人,不爱我还纠缠我的人。”
估摸没太听懂我的话,郑俊翊没搭茬,继续毛腰举着筷子扮演太监。
不疑有它,颇感同情。
想到自己离婚以后,也要为了康康,过郑俊翊这种到处谄媚讨好揽资源的生活,我接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饭。
我知道自己必须抓紧养好身体,才有力气照顾康康,跟简瞳、水怿心之流战斗。
一下午,我和郑俊翊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度过。
傍晚,郑俊翊出去给我买饭,我蓄起了点精神和力气,又偷偷上楼去看康康了。
不看不要紧,一看真伤心。
简亦凡没在陪护康康也就罢了,两天没见到我的康康,居然没哭没闹,还在走廊里,边吃饭边跟一个身形纤细、长发白裙的女人玩篮球。
猜出这张温柔如水的丽颜,无疑属于昨晚我没能看清面貌的唐蕊,顿时一股血气上涌。
我虚弱踉跄地跑过去,蹲下身一把抱住康康:“你爸爸呢?”
“爸爸有事去忙了,这是唐阿姨,她会和神仙婆婆一起照顾我,你不要担心。”康康兴奋地攀住我的肩膀,扯过唐蕊的手,跟我介绍。
盯着康康紧握唐蕊的小脏手,我气得头晕目眩,完全无心去想康康三番两次提起的神仙婆婆是谁。
只有唐蕊那番想取代我成为康康母亲的话,如毒刺骨地猛扎着神经。
一秒都无法忍受唐蕊接近康康,我眼冒金星地站起来,伸手把康康拽得离我更近了些:“我们回病房吃完饭再玩球,走廊里细菌太多,边吃边玩很脏的。”
也许是我脸色太难看,冷到劈叉的语调太吓人,不明真相的康康缩着脖子,胆怯地往唐蕊那边躲:“唐阿姨是医生,都说我可以边吃边玩,蜜蜜你不要总是这么紧张嘛!”
我能不紧张么?一场小感冒、一道小伤口都可能要了康康的命!
康康不懂、简亦凡轻视医嘱,这些都可以算了。唐蕊好歹是学医的,她安的什么心?
胸臆间燃起的熊熊怒火在蔓延,我虎着脸瞪康康:“你的病最怕细菌,搞不好会死的,你想让我陪你一起死么?”
第二次在我嘴里听到“死”字,康康瞬间吓得脸色惨白,嗫喏着嘴角没敢吭声,不情愿地扔下球,灰溜溜地转身回病房洗手。
我双腿发软地随康康进了病房。
身后沉默多时的唐蕊,忽然端着康康的小饭碗,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别吓坏康康,康康很听话很懂事,我会注意他的安全和卫生。”
见不得唐蕊假惺惺的低姿态,我耸肩甩开她:“我儿子用不着你照顾。虽然你是学心理的,但病理常识总该有。你比我更清楚,康康一旦病毒感染,有多容易病情恶化。我警告你,抢男人无所谓,但如果敢把歪心思动到康康身上,我豁出这条命也会跟你同归于尽。”
我虽然说得咬牙切齿,却很小声。
无论如何,我始终不忍破坏康康对简亦凡的美好幻想。
唐蕊难堪地面露窘色,竭力温和地掬着笑:“你不用对我有那么大敌意,我不会主动破坏你的家庭。”
都死皮赖脸贴上去求着简亦凡要给康康当后妈了,还叫不会主动破坏?
我正想再开口给唐蕊点颜色瞧瞧。
康康突然甩着湿漉漉的小手走出来,歪头严肃地皱眉教育我:“蜜蜜,不要对唐阿姨这么凶。多亏唐阿姨,才有人能在你生病的时候,替你照顾我,你要好好感谢她。”
在康康那,范映雪和孔茜一直都是坏阿姨,怎么轮到唐蕊,居然就能代替我了?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瞠目结舌地攥紧拳心,指甲深深嵌进手掌,抠出一片刺痛。
憋住胸腔逆流的淤血和乱窜的闷气,我身形微颤,低头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问康康:“你要唐阿姨照顾你,那妈妈呢?”
“我要你乖乖回去养病,不然我和爸爸真的都会被抢走。我知道,唐阿姨喜欢爸爸。如果你和我一样总是生病,不在爸爸身边,到时候爸爸就会跟你离婚娶唐阿姨,唐阿姨就会变成我妈妈,你就不是我妈妈了。”
康康人小鬼大地仰脸望向我,目光狡黠而坚定,像在威胁我,只要我不顺他的心,只要我留不住简亦凡,或者我病死了,他就会换掉我,接受别的新妈妈。
我大受打击。
尽管明白康康是希望我安心养病,但他明明说过,可以只要我不要简亦凡,他明明还没有彻底原谅简亦凡,为什么要故意说这种明知道会让我伤心的话?
康康不是会轻易被威逼利诱的孩子,更不是不懂事的孩子,鬼精鬼灵的,简亦凡都拿他没办法!
难道……康康是知道了某些大人龌龊的秘密,想用这种方式不和我分开?
咬紧牙关,品尝着满嘴的血腥味,我问康康:“是爸爸跟你说,我们要离婚、他会抢走你的,还是你自己听到的?”
“是我听说你们要离婚的,但是爸爸不需要抢我。如果你们离婚,我会跟爸爸。”
康康垂下头,鼓足勇气把小手绞成一团:“我喜欢爸爸,不喜欢蜜蜜。爸爸可以教我当男子汉,保护我不让我挨欺负,还让我自己照顾自己。蜜蜜只会这也不准、那也不许,编故事骗我,讲很多大道理。我长大了,不想再假装英雄和王子了,我要做我自己。”
被康康如此奚落,我的胸腔猛烈收缩扩张,心房窒得要命,像要滴出血。
前后两场婚姻全是假的、建立在利益上的、没有感情的,无所谓,我还有康康。
唯一念念不忘的爱情,只不过是简亦凡发起的补偿游戏,没关系,我还有康康。
养大我的尹爸爸和简妈妈,变成最大的仇敌,不要紧,我还有康康。
因为有康康,所以我不能倒下。我这六年是为康康活着。我没有爱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康康。我拼尽了全力想把康康培养成正直善良健康的孩子,想给康康构筑一个美好纯洁的世界。
可如今,康康却用一句短短的“不喜欢”,轻易击垮了我。
“怎么能跟妈妈这么说话呢?妈妈自己带了你六年,还给你找了个假爸爸,多不容易阿。”唐蕊假慈悲地干笑着哄康康,帮我说“好话”。
康康依旧埋着头不肯看我,小声咕哝:“可我不要假爸爸,只要真爸爸。我最讨厌蜜蜜总是自作主张,撒谎还说是为了我好。”
没空揶揄唐蕊的司马昭之心,我被康康本能的反驳刺痛。
我承认,自己是个不被爱的妻子,不出名的歌手,失败的女人。但至少,我以为作为母亲,我对康康的教育是相对成功的。
却……原来不是。
我付出全部的年华和心血,去爱康康、护康康,换来的只是“不喜欢”和“最讨厌”。
绝望地挺直脊背,趔趄后退了两步,我不愿屈服地维持着最后的气势。
“好。以前骗你是我不对,我认错。我不会再自作主张,不会再强迫你。现在,我回去养病以前,选择用大人的方式,告诉你实话,你爸爸不爱我,爱唐阿姨,我们没有感情,一定是要离婚的。你认真仔细地重新想好,以后究竟是要跟我,还是跟爸爸。如果确定要跟爸爸,下次见面,也许就是你最后一次见我这个妈妈。”
说完,我转身走得飞快。生怕康康马上给出让我死心的答案,扭头那一瞬,眼泪夺眶而出,不争气地唰唰往下掉。
不是我矫情地跟小孩子置气,只是童言无忌带来的打击才更真实。
泪流满面地回到妇产科病房,我丝毫没想过,这次会是康康撒了谎,会是康康和简亦凡在自作主张。 连哭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