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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记忆中的画面归于沉寂,大胡子这才重新找回心跳和呼吸的感觉,整个人虚脱得像是刚从死亡线上回归。
疲惫地调整了下身体姿势,将四肢展开,面向明亮的窗户仰躺在地板上。感受着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带来的温暖,以及他那已经恢复正常规律的心跳和呼吸声。
刚才因记忆带来身体上的不适逐渐消退后,那种时空错位的感觉也不复存在。今早他在自己卧室窗前见到清晨第一缕阳光带来的朦胧美好的心情,也因这连番的变故而烟消云散。
记忆画面中的房间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荡,想起那个被开膛的男人,他赶忙抬起上身并掀开睡衣,双手慌乱地在前胸和肚皮上抚摸。发现肚皮完好无损,连个疤痕都没有,这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身子一软,脑袋“咚”的一声重新躺回到地板上,双眼木然地盯着天花板出神。
“我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右拳使劲捶了下额头,他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都经历了一些什么事,虽然每次闪现在脑海里的记忆都是零碎散乱的片段,但除了那个“八路”的袖标外,没有一个记忆给他带来美好感觉过。
尽管这些记忆让他心生恐惧,甚至给他身体上带来不适,但他清楚这些记忆都是在向他阐述他的过去。这愈发勾起了他的探知欲,他想通过这些记忆找回自己,以及他的家人。
但现在他急需想知道他以前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因为记忆里那个濒死的男人是被人给活活地开膛破肚的,而他的肚子上却没有任何疤痕,他怀疑那男人的肚子是被他给剖开的。纵然那死去的男人是一个罪大恶极之人,但以这种方式将一个人杀死,那他以前就算是一个好人,也定然是一个残忍冷酷的变态。
他坚信只要自己多去接触一些人事物,他所冀求的问题的答案迟早会被他解开。但前提是,他必须走出去,虽然对外面的世界有诸多的抵触和胆怯,但这一刻,紧紧攫住他念头的,是尽快找回记忆,他必须克服这种恐惧心理,另外,他还要想办法说服安靖来帮助自己。
快速扫了眼墙上那副人体结构图,他倏地从地上爬起身,全身紧绷犹如弓弦,几个深呼吸缓和下紧张的情绪后,他再次站到这副图前。由近观之,他试图激发出更多的记忆来。可无论他如何尝试,甚至伸出双手抚摸图上的人体,可记忆就像客厅里那台关闭的电视机般不再开启。
几番尝试无果后,他放弃从人体图找寻记忆,环视了圈书房,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书架上。
在经过他刚才倒地的位置时,随着一声极轻微的咯吱声响,他感觉脚底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抬起右脚看了眼,发现鞋底和地板上有一小撮黏糊糊的秽 物,在秽 物中他看到了一个透明的翅膀。将右脚的拖鞋脱下,一边往洗手间走,他一边咕哝着:“你说你好好的蜜不去采,跑这屋子里来送死! ”语调中透着莫名的罪过和无可奈何。
在地下的那段时间里,因为多数情况下他都处于深眠中,身体也始终保持静立不动的姿势,所以,他曾无数次被一些地下生物给当成食物骚扰过,但凡攻击过他的那些东西最终都死在他的身旁,而他却安然无恙。因为地下太黑,他看不清攻击过他的都有哪些生物,记得有一次他被一阵针扎的感觉搅醒,醒来后,他觉得脖子上凉飕飕地似乎挂着什么东西,伸手摸了把,居然是一条刚死去不久的蛇。
将粘在鞋底和地板上的蜜蜂尸体清理干净以后,他这才重新来到书架前。
书架上的书非常多,紧密地竖立摆放着,仅能通过书脊上的书名来分辨书的大概类型。在浏览书名时,他重点找那些他能够看得懂的繁体字的书名,结果连着翻看几本后,他失望地发现,书名是繁体字,里面的内容却全部都是他认不全的简体字。而且书架上的书有半数以上是与医学有关的,别说字认不全,即便都认识,医学书籍于他犹如阅读天书。
视线随着放在书脊上的手指移动,当《中国通史》这个书名出现在他视线内时,他的兴致陡然提高,因为这个书名他有种熟悉感,似乎以前看过,而且书名是大大的繁体字。
按次序,他将六卷中的第一卷从书架上抽出,发现这书不仅装订得非常精美,重量相比其他的书也要重一些。随意翻了下,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当看到里面的简体白话文时,他并没有先前那般失望,反倒因为书中配有插图而有了阅读的兴致。他干脆席地而坐,从第一卷的开篇彩图开始一页页认真地看了起来。
大胡子因为得到一本喜爱的书而心情大好,而安靖那边也因为得到肖娜腊同意给大胡子做DNA而心情愉悦。只不过相对比大胡子的闲逸来,安靖一整个上午都处于紧张忙碌的状态。
将装有大胡子须发的密封袋交给肖娜腊带走后,为防止被辛雪梅撞见而怀疑她们,估摸着肖娜腊已经回到DNA室以后,安靖才从更衣室走出。到了法医室发现小许他们早已离开,法医室主任苗青云见到从外面走进来的安靖后,将她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去过杜所长办公室了吗?”苗青云是一个年近五十,个子不高的老法医,岁月带走了他头顶的头发,那一圈全秃的头皮看起来像是新生儿的屁股,但岁月却将智慧留在了那块头皮下的脑袋里。弓着身子在凶案现场采集证据、在解剖室里进行尸检,这份工作导致他细瘦伶仃的身材变得微驼。
“去过了,这是什么?”接过苗青云递给她的一份档案袋,安靖扫了眼上面的标注,自答了声,“哦,市科所做的7.15碎尸案的尸检报告。”
在安靖的眼里,苗青云既是她的分管领导,又是她的老师,从事法医行业多年,让她心服口服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这其中就包括苗青云。
苗青云是一个儒雅的人,如果脱下他身上的那件白大褂和穿在里面的警 服的话,他的形象和气质会给人一种书法家或者大学讲师的错觉。与人交谈时,他的眼中总是洋溢着一丝笑意,在他那并不高大的身躯里,包藏着一颗善良而又豁达的心,整个刑科所里没人不喜欢他。
“你先看一下市科所的这份检验报告,这案子有些急,你手头的活不行就交给小孙他们去做,把这个先给做出来。”捋了下盖在额头上那几撮像装饰品一样的稀疏发丝,苗青云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拉开抽屉,将一张红彤彤镶金边的请柬递给安靖。
早先就听所里人传言说苗青云的儿子今年即将大婚,将碎尸案的档案袋夹到腋窝下,安靖眉眼带笑地伸出双手接过请柬,“您儿媳妇是干什么工作的?”
苗青云瘦削的脸上露出如旭日般温煦的笑容,那双黑眼睛里漾满幸福,好像结婚的人是他而非他的儿子,“在一家合资企业上班,是一个小会计。”
“恭喜苗主任步步高升啊,现在升级为公爹,下一步就要升任为爷爷了。”瞥了眼脸上堆满笑容的苗青云,安靖翻开请柬看了眼日期,“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发请柬了?这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呀。”
苗青云抹了把他那溜光滑的秃脑壳,笑意渐浓,“本来想着等结婚前半个月的时候再发,可女方家说要早点发,统计下人数好订桌。小安,你到时候可一定要来哈,多参加这样的婚礼,你就会慢慢着急自己的婚姻大事了。你说你这都三十岁的大姑娘了,你…… ”
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让安靖有些不适,她嘴角牵动,拼凑出一抹听天由命的微笑,赶忙打断苗青云,为他们的这段谈话划下句点。“好了苗主任,您儿子大婚时我一准去!7.15案子着急,我赶紧去做出来,咱回聊吧!”她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比谈到婚姻这个话题更让她感到口干舌燥的。
转过身急急地向外走,深恐再不离开,会被苗青云抓住做一上午的婚姻思想开导工作,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苗青云这种意味深长的劝促了。
如果安靖此时回头看一眼,她便会发现,适才一脸关切地唠叨她婚事的苗青云,看着她背影的目光笔直而又深沉,双眉深锁,神色间透着一种凝重和疑惑。 秘密缉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