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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门外安靖和王紫丹笑闹着走远的脚步声,大胡子谨慎地站起身向电视机靠拢,不经过一番彻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信危险已经解除。毕竟那是一只老虎而非花猫,他不能任由那具有强大攻击性的凶猛食肉动物在屋子里躲藏。
电视机屏幕很大,大胡子双臂伸展也无法环抱过来,他像个相控阵雷达般全方位检查了番电视机机身后的每个角落。可电视机的后面除了一些闭合的黑乎乎的金属支架外,连只猫都塞不下,更遑论体积庞大的老虎了。敲了敲墙壁,发现墙是实心的,纵然老虎再厉害,也不具备穿墙而入不留痕迹的程度。
不死心地躬下身,试着从屏幕底侧向上抬了下电视机,结果电视机后面与墙壁固定在一起的是既可旋转角度,又可以前后伸缩的可调支架。大胡子双手用力不均,电视机的机体被他直接向外拉出并左旋45度角,毫无防备的大胡子重心不稳,一个屁墩坐到了地上。
电视这一动,使大胡子愈发感觉不妙,“看你能躲哪儿去,今天非把你这大虫给逮着不可!”他可不认为自己的力量能将电视机这庞大的机身给拉动成这个样。
咕哝完,他迅速从地上站起身,全神戒备地围着电视机转了圈,一边转,一边小心地东敲西打着,试图将老虎给引出来。结果随着灰太狼一声“我还会回来的!”的悲凉叫声,电视机被大胡子给手动关机了。
这下可把大胡子给吓坏了,他刚才的注意力都放在寻找老虎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都碰过哪些按钮,慌忙将那些分不清是些什么功能的按钮给重新按了遍,可依然开不了机。眼角余光瞥见放在沙发上的电视遥控器,他赶忙回身拿起,抱着最后的希望按下遥控器的绿色开机键,食指像抽筋般连摁了十数遍,可电视就像那只消失掉的老虎一般,彻底没了动静。
老虎没找到,还把电视机给捣鼓坏了,安靖愤怒的眼神仿佛就在他的眼前晃动,他颓废地坐到沙发上。
就在大胡子急得抓耳挠腮之际,洗手间里传来“嘀嘀”的报警声把他给吓了一跳,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像个惊弓之鸟般循着声音进入洗手间。进去后才发现原来是洗衣机洗好衣服发出的提示音,他轻舒了口气,这才想起来安靖临走前交代他晾晒衣服这码事。
依照安靖教给他如何开启洗衣机舱门取出衣服的记忆,他将洗好的衣服仔细地抖开搭到胳膊上,踢啦着拖鞋从洗手间走出,拉开客厅通往南阳台的落地玻璃门时,他再次谨慎地扫了眼电视的位置,依然不见老虎的踪迹。因为电视已经关机了,他自我安慰着,或许老虎被电视给关闭在黑屋子里了。
南阳台是一个宽大的开放式阳台,地面铺的是那种仿真防滑石材,阳台外围是一圈齐腰高,做工古朴的铁艺栏杆,靠西的墙角里摆放着几盆草本植物,在晴日的天光直射下生机盎然。
阳台的采光非常好,夏日八点的晨阳已高挂天帷,四溢的暑气毫无遮拦地倾洒进阳台的每一个角落。
早上安靖带大胡子来阳台时,他曾偷偷地观察过周边的楼群,由于他的视听灵敏度高,发现对面那些像鸽舍般的窗户里人影幢幢。 当时大胡子留意到,安靖摸了下前一日晾晒的床单等物,可收了一半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并扫了眼对面楼,又将收下来的床单重新晾晒回去。
刚开始大胡子还有些搞不懂她这奇怪的举动,以为是那些床单没有干透,后来在她教给大胡子如何晾晒衣服时,她刻意借自己的身体和那些展晾开的床单遮挡住他,大胡子这才明白安靖是担心被周边楼里的住户看到他。
虽然现在安靖并不在家,但既然已经知道她的顾虑,大胡子自然不会违逆她的意愿将自己暴露在人前。更何况重见天日的他,除了夏宇和安靖外,他对融入人群和外面陌生的世界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排斥。
借床单做掩体,他仔细地将洗好的衣服逐件晾晒上。就在他准备返身进屋时,他感应到对面楼里有一道视线在盯视着他。他眸光一厉,迅疾转身,轻轻地掀开床单一角向对面看去。
对面视线内的楼房有两栋,都是像安靖家这样的高层住宅,楼间距非常大。由于光照和方位不同,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的是对面楼背光的北向,他只能依靠感觉去查找那道视线。
就在他自底层向上逐一扫视的时候,在正对安靖家的八楼的一个北阳台半敞开的门内有一道光影闪过,他迅速将视线锁定到那个位置。
没一会儿,那扇阳台门打开,从门后阴影里走出一个纤瘦得像根芦苇似的年轻男孩。大概是刚起床,男孩骨感的上身赤裸着,仅穿了条碎花的平角裤,脚底趿拉着一双人字拖,明黄色的头发蓬厚地像一堆烧焦的柴草。从门内走出后,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脸上挂着一副任性而为的表情,在男孩高举的右手里拿着一副望远镜。
大胡子感觉这男孩看着有些眼熟,从地下爬出到现在,他正面接触过的人只有夏宇、安靖和王紫丹。在有限的记忆空间里,能想起来的面孔除了这三个人外,再有就是那个让他莫名产生敌意的吴德。
疑惑地想了好一会儿,他这才猛然想起,对面那男孩竟然就是前一晚在工地马路上坐在跑车副驾里的爆炸头。
发觉到爆炸头的嘴在动,大胡子屏气凝神,有选择性地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将所有的感官调齐集中到爆炸头的位置。
周边喧哗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寂静下来,只有爆炸头犹如烟熏般的变声期嗓音随着南向的风飘进大胡子的耳际:奇怪,那美女家好像又多了个丑女人,真是丑人多作怪,居然还躲在床单后偷看我,既然你长了双千里眼,孟少我就不吝亮个相,让你瞅瞅帅哥是啥样。
夏宇在大胡子的眼里如果算是一个恩人或者亲人的话,那收留大胡子的安靖在他的眼里就相当于是衣食父母。这两个人虽然对他的态度不同,但在他的心里都有着相同重要的地位。所以,在听到爆炸头的这番话后,大胡子眉头一拧,冷冷地哼了声,看来爆炸头不止一次用望远镜偷窥过安靖的日常生活,只不知安靖是否有所察觉。
大胡子暗自决定,等安靖下班回来后,一定要把这个发现告诉她,提醒她小心着些对面那目的不纯、自称姓孟的偷窥坏男孩。
关上阳台门返回客厅,一只蜜蜂尾随大胡子嗡嗡地飞入,眨眼间便像那只老虎般没了踪迹。考虑蜜蜂不像苍蝇般惹人讨厌,也不像老虎那般具有攻击性,大胡子便任由蜜蜂待在室内。
因为没了电视看,他无聊地在屋子里转圈,当他的脚步无意识地转到书房门前时,经不住昨晚所看到的那些书籍的诱惑,他甩头看了眼紧闭的防盗门后,怀着一颗好奇和侥幸心理轻轻地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进去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副贴在墙壁上的人体结构图。这幅图中的人体分男女和前后身,并将人体从中一分为二,一半是带有内脏器官、经脉、肌肉层及血管分布的,而另一半是纯骨骼的。
晚上在看到这幅图的时候他是借助外面的月光,加之当时尿急,仅大致看到图上的人体,产生的惧怕感也仅局限在活人对死人的自然反应上。此刻重新站到这幅图前,看着图上栩栩如生的人体器官和森森白骨,一个突发而至的记忆乍现在他脑海。
记忆中的画面是一间满是医疗实验器械的房间,在房间角落里立着一架完整的真人骨骼。房间中央摆放着两张窄床,其中一张床上僵直地躺着一个被开膛破肚的男人,殷红的鲜血带着氤氲之息从男人缺失内脏器官的腹腔内汩汩地向外流淌。男人的瞳孔已经涣散,带着对人世的眷恋毫无聚焦地大睁着,四肢极轻微的抽搐显示他的生命体征马上就要流失殆尽。冰凉而又阴森的房间里没有一丝人类的温暖和味道,充斥着浓重的死亡、恐怖和邪恶的气息,以及福尔马林和血腥混杂在一起的呛人气味。
这个突然冒出的记忆让大胡子颈背毛发竖立,白皙坚实的面颊愈发失了血色,像戴着一副由石膏做成的面具般惨白。密布在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肌肤纹理向下流淌入眼内,咸涩的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却无法模糊他此刻脑海里的记忆。记忆画面太过清晰,也太过真实,让他惶惶不知身在何处。
这画面像是从记忆深处伸出的一只巨掌,紧紧地攫住他的心脏,深埋地下时的那种窒息感毫无预兆地随之席卷而来。他痛苦地闭上双眼,徒劳无功地以虚弱到难以形容的动作甩了甩头,试图甩掉那些记忆。喉咙因恐惧而紧绷,发出如响尾蛇似的嘶嘶声,清癯的身躯颤抖着砰然倒地,像一朵枯萎的墓地花般蜷缩成一团。
书房里不知何时弥漫着一股极淡而又微甜的罂粟花香,刚才那只从南阳台门进入室内的蜜蜂循着香气飞入书房,进来后,它直接落到大胡子的额头,在触碰到汗水的霎那间,这只可怜的蜜蜂瞬间毙命在大胡子的身旁。 秘密缉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