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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吃痛地抖动了一下嘴角，用力将手腕从他的钳制下挣脱出来，深思忐忑地望着他的眼睛，沉了沉气。

　　“我和季明川……就这样挺好。他不来烦我，我也不去找他麻烦，就这样吧。而且……你也不是我什么人，能帮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我的荣幸了。再说了……你也不欠我什么。”

　　许少卿皱紧了眉，眼底的神色太过复杂，太过隐忍，让我看不透彻，也不敢看得太透彻。

　　他忽然轻笑了一声，拉长声音重复道：“不欠你什么……不欠你什么……一开始我也觉得是这样，但愿……你以后也会这么想。”

　　我抿紧了嘴角有些发懵地看着他的侧脸，小心翼翼地将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给收起来，低头盯着手里那朵孤零零的康乃馨，没有注意到车子到底往哪个方向走。

　　“许总，到了。”司机将车子缓缓停到路边，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许少卿已经下了车。

　　我这才回过神来拿着那朵花下了车，没有看到别墅，没有看到小区。准确地说，还是一条大街。

　　我向两边望了望，又抬起头来看着许少卿。他向我勾了一下唇角，率先转身进了一家店面。

　　我也犹犹豫豫地跟了进去，不时向里面打量着，看上去像是一个咖啡厅的模样。

　　地板是木质的，桌椅也是木质的，灯光很柔和。墙角还放了一排古朴的书架，每个格子上面都摆放着几本书，偶尔还有几个插着花的花瓶点缀其中，舒心优雅。

　　“感觉怎么样？还不错吧？”许少卿站在我旁边含笑问了一句，“去楼上看看。”

　　我点了点头，基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自觉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却又不想让他察觉出来，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后，数着台阶。

　　许少卿的身影忽然晃动了一下，我低头走路太过专注，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撞在了他的背上，他也只是说了一句小心，自顾自地进了里面。

　　我抿紧了嘴唇摸了摸撞在他背上的鼻子深吸了一口气。上面一部分放着一些器械和材料，另外一部分被分隔开来，看上去像是一个仓库的模样。

　　他转动把手走了进去，我透过缝隙向里面扫了一眼，却是一个卧室。靠窗的位置摆了一张床，对面就是衣柜和梳妆台，虽然地方不太大，但是看布置还是很温馨的。

　　“里面是卫生间，三楼还有一个卧室，稍微比这个大一些。”许少卿转过身来微眯着眼说了一句。和往常一样，嘴角带笑，像是将刚才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我也忙扯了扯嘴角：“是很漂亮，只是……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还记得之前和你说过的吗？我投资一个咖啡厅，你来当店长。过几天我会请人专门来教你这些东西，一边开店一边学，估计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

　　按理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可我现在听起来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得劲，却又想不出来。摆着手刚准备推辞，许少卿便面色清冷地继续道：“为了开这个咖啡店我做了一个多月的市场调查，投入了大笔资金，你要是这个时候反悔的话，让我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这种感觉可不是很好受啊。”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无赖，眼中闪烁着点点星光，还带着一种狡黠的味道。心里的防备渐渐放松下来，稍稍向前走了几步，认真地望着他的眼底：“我从小到大运气都不怎么好，现在得到你多次的庇佑，也很知足了。”

　　“你运气不好是他们眼瞎，”许少卿眼睛弯了弯，抬起手来揉了揉我的头发，“从现在开始的运气会一直好下去的，相信我。”

　　相信我，相信我……

　　最后三个字就像是一串不断盘旋而上的音符似的，在我的耳边绕了一圈以后顺着耳廓钻进了耳朵里，一路进了大脑，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大脑神经，连带着心房也跟着颤了颤。

　　在他之前还有一个人和我说过这句话，现在……不也消失无踪了吗？

　　我抿了抿嘴唇，嗓子眼忽然疼得厉害，毫无预兆。我直直盯着许少卿的眼睛不愿往开移，准确地说，已经忘记怎样从他的身上转移目光，看他目光渐渐清冷下来，放在我头上的手掌也慢慢收了回去。

　　那张温和的脸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就连眼底的神色也看不太真切。

　　眼睛发胀到极致的时候我忙用力眨了眨眼睛，一声不吭地和他错过身子，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却在悄悄调整情绪。

　　“顾则西离开的时候让我照顾好你。虽然这个世界对谁都不是那么善良，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一些。”

　　沉稳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千疮百孔的心忽然一阵刺痛。勉强粘牢的裂缝里忽然灌满了冷风，一行眼泪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

　　我抿紧了嘴唇快步走到窗前一把打开窗户，喧嚣的汽车喇叭声随着和风吹了进来。

　　我用力咽了咽口水，拼命弯起嘴角笑着。可笑着笑着眼泪就跟决了堤似的，不停地往外涌，砸在了撑在窗台上的手背上，又顺着手背流了下来。

　　“这个顾则西，我明明过得很好，他还好意思打扰你啊，我又不是不能自理了。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看吧，就连风都欺负我，我只不过打开了一扇窗，它就不停地往我的眼睛里面钻，一个劲儿地让我哭，都不肯让我喘口气。

　　身旁的人轻叹了一口气，伸长胳膊就将我捞进了怀里，动作极轻极缓地抚摸着我的脑袋，一股淡香将我紧紧包裹其中。

　　“都怪顾则西，实在是太多事了。”

　　许少卿轻叹了一声，将胳膊收紧了一些。我就这么靠在他的怀里哭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顺便将顾则西骂了一遍。

　　唯一的结果就是将许少卿昂贵的手工西服弄脏了，眼泪鼻涕糊了一滩。

　　我守着空空荡荡的心望着那片污渍，愣了半晌才说道：“你把衣服脱下来吧，我送到洗衣店干洗。”

　　“洗衣服倒是小事，就是被你抱着哭了半天，腿都站麻了，还丢了一单生意。”

　　我心底发虚地看着他，抹了一把眼泪，带着哭腔拖长了声音：“那……那……”

　　他挑了挑眉目光清澈地看着我等着后文，最后似是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声，抬起手擦了擦我的眼角，作出十分嫌弃的模样撇了撇嘴：“啧，真脏。”

　　说罢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张纸巾，仔仔细细地擦了个来来回回，我咬了咬嘴唇就当没看见。

　　从那之后我就算是赖在了他那里，整天泡在咖啡馆里煮咖啡，偶尔还会顶着店长的头衔面试几个小店员，日子倒也过得还算悠闲。

　　当然了，要是之前没浪费那么多材料的话我的心里会更好受。

　　准备了一段时间之后咖啡店正式开张了，店名是许少卿起的——FOREVER。当他在纸上写下这几个英文字母的时候，我很是配合地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在后面加了一个小圆点儿，这样也算是两人一起取的名字。

　　这个店也没有剪彩，更没请什么媒体，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开在了那条街的中央。都说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是在归隐，而且是藏于人堆中的归隐。

　　也许是这个咖啡厅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好了，从早上开门到晚上八点多关门一直有人光顾，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是高峰期，也没有真正闲下来的时间，自然没有精力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许少卿偶尔也会过来看看，当然，他来的时候大多是晚上人少的时候，那会儿也快关门了。

　　我正在吧台收拾东西的时候，听见一道脚步声，习惯性地露出一脸和善的笑容，问道：“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一杯卡布奇诺。”

　　我这才放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正对上许少卿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温暖和煦，倒是和这里温和的光线很搭。

　　“请您稍等。”我向他笑了笑，洗干净手，去一旁捣鼓去了，放好牛奶和糖之后在上面仔仔细细地描了一个拉花，这才颇有成就感地捧着一杯咖啡过去了，献宝似的。

　　许少卿拿起咖啡仔细打量了几眼，唇角微微上勾，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嗯……看来最近进步挺大的，这个小狗画得像模像样的。”

　　我暗戳戳地向他丢了个白眼，还没开口，小葵就乐呵呵地端着一盘小点心走了过来，笑道：“苏姐这是画了一只猫，哪里是小狗。”

　　“是吗，还真没看出来。”许少卿拿起咖啡匙正要往开搅，顿了一下又停了下来，将咖啡匙放在一边，嘴角带笑地盯着那杯咖啡看。

　　我撇了撇嘴，一手托着腮一手拿起咖啡匙将咖啡慢慢搅开，总觉得哪里有道光似的。

　　抬起头往上看了一眼，小葵正杵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许少卿看，一脸欲语还休的模样。

　　许少卿这个人精也像是没发觉似的，面色不改地坐在那儿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眉心蹙了蹙，又舒展开来。

　　我轻咳几声，看着那盘点心轻声道：“小葵啊，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了。”

　　“二十二了……”我撩起眼皮看了许少卿一眼，故意拉长声音道，“也不小了，有男朋友了吗？”

　　小葵立马红了脸，低头磕磕绊绊地说道，“还……还没。那个……我先去忙了，你们慢慢聊。”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