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想看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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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几个日月,终于有一个人来看我了,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更不是季明川。是顾则西。
当时天色已经晚了,医生刚查完房,他就开门进来了。当时他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帽子,还戴了口罩,穿了一件长及小腿的羽绒服,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开始的时候我还没认出他来,以为是季明川花钱雇的来拔我氧气罩的人,一直盯着他走到床边。
他拉了一张凳子坐在我旁边,向门口看了一眼,这才脱下帽子摘了口罩看向我,眼底还缠绕着几缕红血丝,眸光闪烁,像是一汪摇晃不停的温泉。
他将手附在我的额头上,喉结上下滑动了好几下,这才开口道:“我听说你跳楼了,是谁推的。”
我抿紧了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行热泪忽然就涌了出来,都没有一丝防备。
对啊,是谁推的。
窗户是我自己爬上去的,季明川明明是来拉我的,是我自己缩了一下手掉下去了。到底是谁推的,谁能告诉我,这一切究竟该归咎于谁。
我嗓子卡得难受,用力吞咽了几口口水,可嗓子还是干涩得厉害,像是被人用锯子狠狠拉扯着锯了几下似的。
顾则西的眉紧紧皱成一团,眼眶涨得通红,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我本想嘲笑他几句的,可又说不上话来,刚张开嘴,就哭了出来。
这几天郁结在心的闷气忽然释放了出来,眼泪也像是决了堤似的,不停往外涌。我又不想让顾则西看到我这副鬼样子,只能别过了脸用力拽着他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道刻意压低的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靠!她好不容易好了点儿,你这是干嘛!”
夏洛瞪了顾则西一眼,搓了搓手将手塞进了上衣口袋里,快步走了过来,抬手擦了擦我的眼泪。手放到我的心口处,停顿了几秒,又挪开了。
“小末,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养伤,什么都不要想,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有我们给你兜着的。”
夏洛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在发誓似的。
我抿了抿嘴唇,试图稳了稳情绪,张开嘴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许是太长时间没开口的缘故,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涩涩的,沙哑得厉害,还有些字咬得不是很清楚。
“刚下飞机。之前就听说你的事了,就是行程排得太满,推又推不掉,只能等忙完了再过来。”
“想不到,居然有个大明星会来看我。你们后面没跟狗仔吧,咱们都好久没一起上新闻了。”
我强撑着调侃了一句,夏洛扯了一下嘴角,看了顾则西一眼:“没准明天就有人说顾则西有私生子了,这种事情经历多了就麻木了,不用理会就好了。”
“那你们在这里待几天?还是说,一会儿还要赶飞机?”
“待上半天吧,明天还有一个活动。再过一个多月我就休假了,算是放年假了。”顾则西握紧了我的手,压低了声音,“别到时候给我失踪了,要不然这么多事情我找谁说去。”
我看着他腕上的手串,扯了一下嘴角:“你给我的那串转运珠根本就不灵。”
话音刚落,他便将他手上的那串珠子摘了下来,套在了我的手腕上,还看了夏洛一眼。
“他本身的运气还不怎么样,给你的珠子能好才怪。”夏洛小声揶揄了一句,顾则西倒也没说什么。
到后来我才发现顾则西随手摘给我的那串珠子是夏洛辛辛苦苦求来的,我的那串也是出自她的手。
我本想把珠子还给她的,她却说,不用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也强求不来。还说什么,我俩的霉运没准儿就是她给带来的。
当时我也没细想她当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也早已物是人非了。那串珠子在我的抽屉里躺了好几个月,最后我还是找了一个由头重新塞给了顾则西。
他们的事情他们最清楚,那他们的东西自然交给他们自己处理最好了。
可惜的是,我的那串珠子自我跳楼以后就失踪了,或许是掉进了草丛里被积雪覆盖了,又或许,是在送往医院的路上掉了。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辜负了夏洛的那片苦心。
顾则西和夏洛陪着我聊了会儿天儿,他们怕打扰我休息,离开了。走的时候还特意给我打了个电话,仔细叮嘱了好多事情,我也一一应下了。
他们这次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临时回来也没被那些记者发现。我就这么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之后,勉强能坐起来了。
从四楼坠下的时候刚好下面种着一排树,砸到树上又掉了下去,那些树也算是起到了缓冲的作用。最后的结果就是摔断了两根肋骨,其中一根肋骨刺破了内脏,造成了内脏出血,腿也摔断了,幸好不是粉碎性骨折。
身上还有其他地方脱臼,也都接好了,就是时不时觉得后背心又疼又酸,可又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来。
我闲来无事寻思着,就算西瓜从桌上摔下来了,瓤也要摔个稀巴烂,估计我和那西瓜也差不了多少。
皮相受损,里面怎么可能不留点儿伤。好在前几天护士给我摘了氧气罩,还分给我一个看护,也没催我交医疗费。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花的是季明川的钱,那我可一点儿都不心疼。
在我养伤的这段日子里没人来找我撩气,就连秦素那个小贱蹄子也没来,心情自然舒畅了几分。就是整天憋在病房里哪也不能去,实在是太无聊,就像是和床长在一起了似的。
我看着窗外的天空,暗自感春悲秋,隐约听到开门声。我也没理会,只当是护士进来换药了。
“苏末。”
一道温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转过头看了一眼。
许少卿坐在轮椅上被护工推了进来,头上还缠着一圈纱布,脸色看上去特别苍白。
我看了看他,又看看自己,忽然觉得好笑,后背也一阵一阵的疼。许少卿不明就里,有些迷茫地跟着我扯了扯嘴角,让护工出去后自己转着轮椅到了我旁边。
那一刻,我忽然有了一种难兄难弟惺惺相惜的感觉。谈不上多高兴,就是止不住的笑,笑得我背心隐隐作痛,就连眼泪也出来了。
许少卿一直唇角带笑地睨着我,不时咬一咬嘴唇,像是在尽力克制自己似的。
过了几秒他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干咳了一声,拉长语调:“看来我之前都白操心了,本来还想着安慰你呢,到最后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这才深吸了好几口气,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也没有,只是看你这样有些好笑而已。之前我还去重症监护室外面看过你,没想到我扭头就住了进去,最后还要换你来看我。”
“我还好说,已经修养了将近一个月了。你倒好,接我的班住进来了。不过这样也有好处,以后我还多了个说话的人,有事没事就来你这边走走。哪怕不说话,就这么坐在也挺好。”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柔光,是那种迷蒙的月光照射在温泉上的光亮,很柔,很软,又很温和。
虽然他一直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可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到今天为止,我才知道,原来少了些温度和期许。
也就是这段时间,我和许少卿结下了真正的革命友谊,惺惺相惜。
我以前吃的东西都是护工从医院食堂打的饭,自从许少卿来了之后,到了饭点儿他总会让秘书推着他,拿着饭盒来我的病房。
饭菜摆在床头柜上,散发着勾人魂魄的香气来,就连心情都好了不少。而且每天的饭菜都不重样,看见食盒两眼就放光。
用许少卿的话来说,这样的我,看起来才像个活人。
到后来我才明白,其实饭菜的味道都差不多。只是那段时间心像是被人掏去了似的,没了知觉,又空洞得厉害。
偏偏那个时间许少卿带着饭菜重新进入了我的生活,当饭菜的味道刺激到味蕾的时候,那种满足的感觉瞬间将那个窟窿给填满了,甚至溢了出来。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像之前多生之于我。只不过……我不必对吃进肚里的饭菜心怀愧疚,也不必心怀希望,更不会计划长远。
在许少卿的搅和下日子过得还算畅快,可该来的总归是会来的。
那天许少卿上厕所去了,将一本书留下来给我看。我正低头随手翻看着,就听见一阵敲门声。
我头也没抬就让对方进来了。
当脚步声渐进的时候,我才发觉有些不对,抬起头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秦素那张阴沉沉的脸就这么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我不禁皱了皱眉,张口就喊护士。
“你别急着喊救命,我是来给你道歉的。”她提溜着果篮就往前走,我忙攥紧了书抬手道:“停!站住!别动!”
她却把我的呵斥当成了耳旁风,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将果篮放在了床头柜上。
看到那些苹果我就心头发麻。
当初要不是她拿水果砸我,我也不至于折断她的手指,更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越想心口越憋闷,越不想看见她。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