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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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死命用手拽着挂在她脖子上的窗帘儿,那几个男人也一直有恃无恐冷眼看着,慢慢逼近。
我咬紧了牙关狠狠踹了秦素一脚,趁她往前扑的时候忍着疼手忙脚乱地爬上了窗台。猎猎冷风不停地从背后刮过,发丝悉数拍打在脸上,抽得我生疼。
那些围观的男人眼里划过一丝惊诧的神色来,通通望着秦素,像是在等她做出决断似的。
我站在冷风口上腿一直止不住得发抖,看他们那畏缩的样子倒是稍微放心了一些,一手扶着墙一手抓着窗框,声音发颤地说道:“凡事都有个底线,我那天掰折了你的手指,现在……我的手指也废了,你是不是能走了。”
秦素回过头来目光狠厉地瞪着我,狞笑道:“你不是很能耐么,你有本事跳啊。你知道吗?我做梦都想让你死。这个世界上像你这样的白莲花绿茶婊少一个算一个,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我吞了吞口水,站在窗台上稍稍侧过头往外面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刮风的缘故,还是被打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脑袋一阵发晕,脚下也有些站不太稳了,身子甚至还在空中晃了几晃。
被风吹起来的窗帘在脸上狠狠抽打了一下,我这才清醒过来。
刚回过头来,就看见秦素冷着脸走了过来,紧闭着的门应声而开。
我皱了皱眉,心里忽然生起一种异常微妙的期待感觉来,像是绝处逢生似的,即便看到的是季明川。
“季明川,你管好这个泼妇,你要是——”
“你他妈说谁是泼妇呢!”还不等我把话说完,秦素抓着我的衣服前后狠狠晃了几下,扶着窗框的手也挣脱开来。
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季明川的眼底终于流露出一丝紧张的神色来,快步向我跑来。
我看着已经发疯了的秦素忍不住想要催促季明川快点儿,要是还不把这个女人给拖走的话老娘迟早要被她给弄死。
可我一张嘴,冷风就从嘴里灌进来了。季明川皱紧眉头,眼底波涛汹涌,一手撕扯着秦素,一手胡乱地攥着我那只被掰折了食指的手,嘴里还叫嚷着什么。
钻心的疼忽然顺着手指蔓延到全身,我忍不住往回缩了一下手,张口就骂季明川。
一个季字刚从嘴里蹦出来,我就飞速往下坠,凛冽的冷风从耳边刮过,蹭得脸都有些发麻。
季明川的脸从越来越远的窗户里露了出来,眼睛发红,五官紧紧皱成一团,我的名字在楼顶上空盘旋。
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和季明川见最后一面,他一定巴不得我快点儿离开他身边,要不然他怎么偏偏抓的是我那只被打残了的手。
都说人在死前的几秒时间里回忆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可我在急速坠落中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地盯着季明川,凭尽全力向他挤出一丝笑意来。
我想让他记我一辈子,哪怕是用这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只要他记住。
在砸在地上的那一瞬,我甚至清楚地听到了一声闷响,很沉,很重,又很轻。
在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的时候,耳边始终环绕着季明川撕心裂肺喊出来的我的名字,他叫我白夜。白天的白,夜晚的夜。
我一直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冗长又模糊的梦,一些杂乱的人一股脑儿地涌了进来,又呼啦一下都散了,看不清脸。
我隐约听到有人在和我说话,我皱了皱眉:“你说什么?敢不敢大声点儿?”
可这句话只在我的脑海中盘旋了一圈,又像是一阵风似的,了无痕迹地消散了,空留下一阵透心的凉意。
隐约中好像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向我走来,像是隔了一层雾似的,看不真切。他就站在距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一动不动。
身形看起来像是季明川,又像是顾则西。或者说,是他们在不停地变幻着,快要晃瞎了我的眼。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准备让他们消停一会儿,一睁眼,周围又空无一物了。
我皱着眉向四周看了看,倒是看见一个脚步蹒跚的老人拄着拐杖向我走了过来,周围慢慢暗了下来,最后陷入一片浓得抹不开的黑暗当中,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像是要窒息了似的。
“小夜?”对方向我呵呵笑了一下,摊开手心,“我这里有块儿糖,你要不要吃?”
我紧盯着她的面孔瞧,眼皮耷拉下来,显得眼睛小了几分,可眼神还是很有精神的。我踌躇半天,才从她的手里接过了那颗糖,握在了手心:“姥姥,你怎么来了?”
“这傻孩子,我当然是过来接你的。这里很黑,走路要小心。”姥姥轻笑了一声,握着我的手腕转过身慢慢往回走。
我的眼前一片黑,转过头来向四周看了看,依然是黑的,不由握紧了手,就连姥姥也不见了。
我有些心慌,刚要喊的时候,姥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别怕,别怕。走过这一段就好了,我就在你前面,你跟着我走。”
“可是……可是我看不见你。”
“看不见?”她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个分贝,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怪异。
我刚要开口说话,就感觉一阵钻心的疼,脑袋也一直嗡嗡作响,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暗洞口似的,天翻地覆,还有些恶心。
吵杂的声音像是此起彼伏的海浪一样,一层一层地汹涌而来,将我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忍耐力彻底摧垮,最后被疼痛彻底淹没。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睁开眼时,眼前还是蒙了一层雾气,一切模糊得不像话,和之前看到的东西没有什么区别。
我眨了眨眼睛,刚要阖上的时候,看见两个白色的人影飘了进来。
“怎么样了?”
“醒了!醒了!快去叫大夫!”
一个白影飘了出去,另一个白影俯下身来说着什么,听不真切。还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都快把我给晃晕过去了。
我用力沉了沉气,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牵扯着五脏六腑似的,一阵一阵的疼,像是针扎似的。
没一会儿,呼啦啦一大群白影儿飘了过来。我想我上辈子一定是造了什么孽,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得安生。
站在窗户上本来是想吓唬他们一下的,结果把自己给摔死了。准确地说,是栽在季明川这个祸害身上了。
本来以为他会乘着七彩祥云来救我,当他往床边奔的时候浑身都闪着金色的光,却没想到最后是他把我的命给玩儿完的。
季明川,老子可算是把你给记住了。
那群白影儿把我围成一团,不时地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吵得人心烦。我本想骂几句,可怎么也张不开嘴,就连动一下都不能。
过了一会儿那些人都散了,再次把我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房间?难道之前不是在房间里吗?
我向旁边看了看,一缕光线刺得我眼睛生疼,我忙眯上了眼,继续在我的世界里面游荡,做我的孤魂野鬼。
自从那些白影儿来过之后,总能听见一些细微的声响,搅得我一点睡意都没有,浑浑噩噩的,脑袋发晕。
我发现,每隔一段时间那些白影就会来一次。开始的时候只能看个轮廓,到后来就清楚了一些,慢慢能看到一点五官,但还是有些模糊。
彻底看清楚还是因为一阵尖锐的疼痛猝不及防地袭来,瞬间将蒙在脑中的那层雾气驱散,就连视线也变得无比清楚。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女生站在我旁边,一个正调着药水,一个拿着镊子,镊子上还挂着几块纱布,纱布都被血给浸透了,红得瘆人,看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疼吗?忍着点儿,一会儿就好了。”那个拿着镊子的女生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声音透过口罩穿了出来,听起来闷闷的。
话音未落,一阵更为钻心的疼毫无预兆地袭来,像是在一点一点地剔骨似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对了,你已经昏迷四天了,抢救的时候差点儿没抢救过来。都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了,到现在再忍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她们临走的时候还很好心地和我说了只言片语,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安慰。当我得知自己差点儿死掉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还想着怎么就回来了呢。
我每天一个人待在重症监护室,能和我作伴的之后一堆机器,唯一的声音就是从这些机器里发出来的。
而窗外的阳光就成了我判断日子的唯一凭证。
开始的时候,我还数得清日子。到后来,经常一不小心就睡过了头,有时候看着太阳都不知道到底是上午还是下午,甚至分不清到底是第一天的深夜,还是第二天的黎明。
我在这里熬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日子后,被挪到了另一个病房,都是单人间。唯一的区别就是,第二间的陈设没有第一间的复杂,至于冷清程度,实在是分不出上下来。
护士没告诉我具体病情是怎样的,我也懒得问。哪怕后半辈子摊在床上了,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倒是便宜了季明川那个小子。
一定是我对他的怨气支持着我活到了现在,只是到现在连他个鬼影儿也没见着,就算是想找他算账都不行。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