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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他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的，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只能……”

　　我低头抿了抿嘴唇，迫于无奈只能随口诹了这么一个经不起推敲的借口。好在许少卿也没多说什么，沉吟了几秒就很痛快地答应下来了。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出了很远，他停下脚步拽着我的手站到路边，望着跟在后面的那辆车。

　　他手心的温度也是不热不凉的，很干燥。

　　我有些别扭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正想找机会将手抽出来的时候，他就松开了手，轻扶着我的腰向车子走去。

　　上车的时候他帮我打开了车门，还很贴心地抬手挡住了车顶防止我碰头。

　　我坐进里面了，他这才绕了另一边打开车门钻了进来，带进了一股冷气。

　　我看着他那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淡然表情的侧脸，忍不住问道：“你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么绅士周到的吗？”

　　他皱了皱眉，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来：“有吗？这是我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形容我，还有点受宠若惊。”

　　我看着他嘴角轻扬起的弧度，也跟着笑了笑，却觉得他又礼貌，又疏离。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总觉得所有交往都有些流于表面。

　　我习惯性地侧过脑袋看着窗户外面的夜色，大脑渐渐放空。要不是车子最后停了下来，我都有一种永远要这么走下去的错觉了。

　　“到了。”司机回过头来轻声说了一句。

　　我这才眨巴了几下眼睛努力将思绪给拉了回来。向许少卿道了一声谢以后下车目送着他们离开，这才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小区。

　　看着排在路边上的车子，我忽然想到了季明川。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也仅仅是那么一下而已。

　　有那么一瞬我害怕被季明川看见我是从许少卿的车上下来的，但是缓过劲来以后心慢慢硬了起来，气定神闲地进了单元楼。

　　刚打开门，里面就是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提了一口气放缓了脚步瞪大眼睛看向客厅的位置，一手在墙壁上慢慢摸索着，以免再像之前那样，被藏在黑暗中的季明川狠狠吓一跳。

　　所幸沙发处空无一人，两扇卧室的门也紧闭着。我稍微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锁上了房门将包包扔在一旁，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卫生间。

　　我披散着还不停滴水的长发回到了卧室，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打开了电脑。目光在屏幕上扫了一眼，尽保存了一些工作上的文档和视频。

　　季明川的名字出现在当中的时候有些嘲讽，还有点突兀。

　　我哭笑了一下，将那个文档名称改成了他名字的首字母缩写，这才觉得稍微顺眼了一些。

　　百无聊赖的晚上加上寂静到快要凝固的环境，乱七八糟的思绪就开始随意蹿动。一种想要敲击键盘的冲动开始流出，鬼使神差之下就打开了那个文档开始更新。

　　当我习惯性地将刚出炉的文字发上去的时候，余光却瞥见了消息框不停地闪烁着。死寂的心忽然活跃了几下。

　　我几乎是怀揣着一种如敬神祗般的纯洁心思打开了消息框，同时也已经做好了被别人夸赞的准备，嘴角的弧度随时都可以勾起来的。

　　当那几行文字跃入眼帘的时候，我确实笑了。为了表达我的敬意，我还特意将声音拉长了一些。

　　“这个女主是不是有点作啊！”

　　“男主也太low了吧！”

　　“写出来的故事这么阴暗，实在是影响别人的心情！像这种宣传负能量的文作者怎么好意思发出来！是来博眼球的吗！”

　　我反反复复地将这些文字看了好几遍，一股邪火不停地在胸腔里面蹿动着。我习惯性地伸手拿过桌上的杯子猛灌了几口水，强行把怒气给压了下来，对这些评论一一回击。

　　我承认我这么做有些low，甚至有些蛮横。但是我苏末向来就是这么蛮横，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惨，不会写出这些文字来。

　　按了发送键以后心头积压的那口气总算是舒畅了一些，想都没想就将电脑关掉扔在一边不作理会了。

　　从那天开始，我就养成了每天必然去看书评区逛一逛的习惯，和那些个语气不善的读者撕上那么一两次，顺便再更新一下文章。

　　在那位斥责我借机博眼球的读者激励下，我几乎天天更文，书也稍微有了一点儿人气。无一例外，都是来骂我的。

　　我瞬间气急，甚至觉得这些人都是季明川雇来埋汰我的。就连带着看季明川也越来越不顺眼了，能不看他就不看。

　　晚上我刚和那些读者撕完，就听见一阵敲门声。我不耐烦地向门口扫了一眼，季明川那张脸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成功地将暗火点变成了明火。

　　我啪地一声将笔记本电脑合上，将被子拽到脖颈处，送了他一个眼刀后没好气地问道：“怎么了。”

　　“我明天要出国，可能会去一个多星期。就这些，你休息吧。”

　　季明川说完这些话就扬长而去了，走的时候很自觉地帮我把门给带上了。我反复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将那股无名火给平复下来，死鱼一样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听见客厅里有走动的声音，失眠了一个晚上后脑袋发涨神志也似乎在空中胡乱翻飞着，眼睛也肿胀得厉害。

　　我在床上来回翻滚了好几次以后才拥着团成一团的被子坐了起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进了客厅。

　　沙发上散落着季明川的几件衣服，我不自觉地走过去拿起来叠得整整齐齐的，顺便将搭在沙发靠背上的领带也整理了一遍。

　　一阵行李箱滚轮摩擦地板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我忙不动声色地将叠好的衣服放在沙发上，姿态闲散地靠着沙发：“现在就走？”

　　“嗯。”季明川向这边看了一眼，顿了顿脚步之后径直向门口走去，看来是不准备拿这些衣服了。

　　“你要是晚上不敢一个人睡的话就去我爸妈那儿住几天，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我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我就是一丛杂草，随便怎样都可以活。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应该是一种享受，怎么能和恐惧挂上钩呢。

　　我本想说我没他想得那么矫情的时候，话到嘴边也只是嗯了一声，在关门声中进了厨房。

　　倒了一杯水后去了阳台窗边，一把将窗帘彻底拉开，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

　　缕缕热气从水杯中蒸腾而上，玻璃上也蒙了一层雾气。过了一会儿季明川的身影就出现在视线当中。

　　他外面穿了一件笔挺的长大衣，手里还拖着一只行李箱，这么远远地一看倒还算养眼。只不过，浮华的外表下面究竟藏着怎样的心，那可不是我等凡人能够看穿的。

　　我漫不经心地轻抿了一口水，却见季明川停下了脚步回头往上看了过来。玻璃上迷蒙的雾气又增加了一层，我没有一丝犹豫地，抬手就将上面的雾气给擦干净了，更加清楚地看到了季明川那张脸。

　　他的目光始终都是很浅淡的，表情也很冷清。目光在别的地方绕了几秒之后直接就看了过来，甚至有一种隔空看着我的错觉。

　　我的心忽然没来由地慌了一下，却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捧着杯子就离开了阳台。

　　为了避免上班途中碰见季明川，我特意磨蹭了一会儿才出门。穿着大衣踩着长靴围着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却还是被风吹得忍不住发抖。

　　和一群人挤公交的时候倒是感觉暖和了一点，可有限的空间里不停地往里面塞人，就连空气也变得浑浊了不少。

　　颠簸间我被挤得踮起了脚尖，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杵，只能伸直胳膊抵着车窗勉强维持着平衡，脚尖都开始打颤了。

　　车子慢慢停下来的时候，挤在我后面的那个人忽然用力撞了过来。在力道的牵扯下我直直地向旁边倒去，倒下去的瞬间根本没有任何能够抓扶的东西，惊慌失措中狠狠撞在了旁边男人的胳膊肘上，一声惊叫响彻车厢。

　　“靠！你的粥不拿好都浇在我衣服上了！”一道尖利的女人声音在空气中炸裂开来。

　　那个被我撞了的男人怒目瞪着我，顺利地将战火引到了我的身上。我忙站起身来向后面看去，原本拥挤的人群忽然变得宽松了许多，根本就没有挤到需要踮脚尖的地步。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那个女人便一把将夹在我们中间的那个男人给推开，怒气冲冲地向我走了过来，手指着大衣上还散发着热气的粥声音尖利地斥责道：“你出门的时候带眼睛了没有！这么宽敞的空间还能撞到人？！你是故意的吧！”

　　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车子缓缓发动，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

　　我自知理亏地拧眉看着尖嘴猴腮的女人：“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这样吧，衣服的干洗费我出了好吗？刚才停车的时候我被人推了一下，没有抓牢。”

　　那个拿粥的男人看了我一眼后，默默往后面挪了挪，成功地将自己隔绝在战火之外。

　　被浇了粥的女人冷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提溜起自己的衣领上前一步姿态轻蔑地反嗤道：“赔？你知道我这件衣服多少钱吗？只赔个干洗费就完事了吗！我这是要去上班去见客户！你就让我穿这样的衣服出去吗！”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