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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明川冷嗤了一声，拉长了声音道：“确实够充分的，也像你的作风。”

　　我冷笑了一下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靠着车窗看着一闪而过的路灯，嘴角的弧度慢慢收了回去。

　　对于这个世界，做一个坏人远远要比做一个好人要轻松许多。

　　一个将礼义廉耻抛诸脑后，所有行动只服务于自己的时候，就没人会出来质疑你做事的动机。因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是不需要解释的，所有目的已经被人一眼看穿。

　　我从来都不屑于做一个伪善的人，当哪天披着的皮被人扒下来的时候那自己就什么也不剩了，除了自己尴尬以外，还会附赠给别人一场足够上乘的笑料。

　　回到季明川那里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我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最后在不安的趋势下走出客厅跟在季明川后面问道：“你能帮我搞定多生亲戚的事情吗？这件事情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可以啊，你要怎么报答我。”

　　我的话音刚落，季明川就紧接着说出了这句话，戏谑的目光在我身上绕了一圈以后移到了别的地方。

　　我沉了沉气挺直了腰板儿梗着脖子问道：“你要我怎么报答？”

　　我一直盯着他的侧脸，眼看着他慢慢将脸上的笑容给收敛了回去，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他抬起眼帘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逐字逐句地说道：“我要你和许少卿绝交，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见面，能做到吗。”

　　他那郑重其事的表情让我无法露出不屑的神色来，却也让我无法开口说好。

　　两人一直对峙着，眼睛也有些泛酸。他忽地冷笑了一声，转身就往卧室走去，边走边还拉长了声音揶揄道：“这个孩子连许少卿都比不过，还有收养的必要吗？苏末啊……”

　　我的名字被他拉得很长，让我听得很难受，压抑得厉害。

　　直到关门声从后面响起的时候，我都没有缓过劲儿来，心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似的，憋闷得厉害。

　　我就这么面无表情像具挺尸一样把自己关进了房里，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给了许少卿。

　　不过要是不能收养多生的话，也没太大的关系。他的亲戚既然也有收养他的意思，总该不会亏待他的吧。

　　我就这么抱着一丝侥幸睡了过去，却在睡梦中再次梦见了痛打多生的父亲。在巴掌落在他身上的时候猛地惊醒，瞪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的时候闹钟响了几声。我拖着身子进了卫生间，和往常一样开始了新的一周。

　　虽然昨天晚上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结果，但是我也不想再在季明川面前提这件事情，以此老让他折辱我低廉的身价。

　　季明川没有像往常一样送我上班，下班的时候也没看到他的影子。

　　我也乐得没人控制我回家的时间点，周三下班之前和许少卿约了个地方，刚下班就赶过去赴约了。

　　我坐在出租车上拿出化妆镜照了照，补了补妆后啪地一声将化妆镜给合上了。

　　其实我早上刚醒那会儿就萌生了约许少卿出来的念头，为此还专门换了一身不菲的行头，但是直到距离下班前半个小时才给他打电话。

　　等他接通的那会儿一直有一个很肯定的想法，那就是他一定会答应的。事实上他也没有拒绝，甚至刚挂了电话就约好了吃饭的地点。

　　吃饭的地方算得上中档，消费水准我还是承担得起的。

　　当看到发来的地址时我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自觉地肉疼了一下，却也只能松开钱包做好了钱哗哗往外面流的准备。

　　等我到了餐厅的时候许少卿已经提前到了。上了二楼一眼就看到了他所在的位置。

　　我沉了沉气走了过去，刚坐下服务生便将菜单递了过来。我向菜单扫了一眼，狠下心来点了一瓶上好的洋酒之后，便将点菜的事情交给了许少卿。

　　他也没客气，上来就点了好几道菜。他每点一道菜我就看一眼价目表，用最快的速度统计总价。

　　一长串数字后面的零头就像是一个个疙瘩似的缠绕在一起，越算越乱越算越心烦。直到服务生将菜单拿下去了我都没算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已经到了四位数了。

　　我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不想让许少卿看出什么端倪来。既然是求人办事，就不能小气。欠下的是人情，即便用钱来当敲门砖，却也是杯水车薪而已。

　　“季明川没跟上来吧？”许少卿轻笑了一声，拿起醒酒器晃了晃，帮我倒了杯酒。

　　“他没来。就算他来了也有我顶着，不会让他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我怀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说了这么一句，一时半会儿没听出来他只是在开玩笑。

　　“感觉你有心事啊？”他眉眼温和地看着我，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在桌上，手腕上明晃晃的表折射着头顶上的灯光。

　　我盯着他的手腕抿了抿嘴唇，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说明来意。

　　就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他声音和缓地说道：“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吧。吃饭的时候应该欣赏美景说一些工作以外的事情，这样才能算是真正的享受。”

　　这句话让我暂时放松了一些，也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仍然是一副温和到人畜无害的模样。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向他勾了勾唇角后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他想的是拥有一个美好又享受的晚餐，我却打着俗不可耐的小算盘。俗话说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吃完饭以后说这些事情也应该容易很多吧。

　　吃饭的时候我看着眼前的牛排皱了皱眉，却还是拿起刀叉一点点地切成均匀的方块，忍着酱汁浓重的味道塞进了嘴里。各种味道瞬间在口腔当中炸裂开来，不停地挑战着味蕾。

　　我不敢让牛肉在嘴里过多停留，粗略嚼了几下后就咽了下去，忙喝了口水将味道压了下去。

　　坐在我对面的许少卿则是气定神闲地端起了酒杯，动作优雅地吃着盘里的菜，神情自然而矜贵。

　　他的目光在我的身上轻轻扫了一下，接着又收了回去。速度很快，动作很轻，像是我只是眼花看错了一样。

　　也就是那个瞬间，我看着手里透明的水杯动作顿了顿。

　　像我这种生活粗糙吃不惯西餐的人居然和许少卿这样的人物搭在了一起，一定是一种很违反人类的一种存在吧。

　　一种想要逃避的欲望让我萌生出一种尽快和他撇清关系的冲动。

　　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上的人，可惜我到这个时候才认清。更可笑的是，诱发的根源居然是吃饭时的细节。

　　但是多生就像是一个助推器一样，不停地将我推向许少卿，不管我愿不愿意。

　　我在百般煎熬中吃了晚饭，结账的时候许少卿也没和我争。当我在POS机上输入密码的时候都没敢看上面的数额，结果服务生递来的银行卡后匆匆放进了钱包。手机随之震动了一声。

　　“走吧。”

　　许少卿向我勾了勾唇角，和我并肩走出了餐厅。

　　“能陪我走走吗？”

　　迫于形势我也只能点头答应，在天寒地冻的环境下陪他走着。他的司机开车缓缓跟在身后，明亮的车灯将路面照得一片明亮。

　　我也不好意思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太过频繁地提起多生的事情，只能耐着性子等许少卿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季明川最近忙吗？”

　　“他……一直都很忙。这几天一直开会开到很晚，早上很早就去公司了。”我将这些话缓缓道来，每说一个字，面前就升腾起一团白雾来，又在灯光下慢慢散开。

　　许少卿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空悠悠地说道：“苏末。其实在你救灾之前我也多多少少地听到过你的各种传闻，潜意识里对你还是有一点儿偏见的。如果说，一个记者由于生活拮据经历了种种困难之后去酒吧当了酒水销售，我或许会有那么一点儿怜悯。但是当一个在酒吧卖酒的人摇身一变成了报社记者的时候，倒是挺……新奇的。”

　　我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有一种娼妇从良的感觉是吗？你一定会想，报社怎么会用我这种人吧不只是你，估计是个人都会这么想。”

　　我抬起头来笑着看着他的侧脸，内心毫无波澜。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任何的叫嚣和辩解都是没有的，只会让人加深对你的固有印象。但是我又不自觉地想到了秦素，那她算什么呢。

　　“但是当我在网上看到你采访的画面时，觉得你还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在多生的事情面前，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你这个份儿上。”

　　许少卿说这些话的时候分外语重心长，低下头来看我的时候，眼底似乎还闪烁着几缕温和的光芒。

　　这种欲扬先抑的手法还真是杀得我措手不及，又不好意思将情绪表达得太明显，只能笑着回了一句：“这么长时间你也帮了我不少忙，多生的事情我也不想再麻烦你了。但是除了你以外，我再想不到谁还能帮我一把了。”

　　“那季明川怎么说？”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