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些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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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少卿的脸色变了变,就连咀嚼的动作也稍微停顿了一下。微微撩起眼皮看着我:“酒吧的工作不适合你,你还是换个别的工作吧。”
顾则西埋头吃饭,看不清脸色。夏洛倒是频频点头,夹了一筷子菜嘴角带油地说道:“就是,就是。在酒吧工作实在是太熬人了,况且经常有人去找麻烦,时间长了心累。”
可是除了这个工作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工作来钱比较快了,还能保证自己活得很哈。
我扯了一下嘴角,看着许少卿:“你之前不是还让我去帮忙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难道你找到合适的人了?”
“嗯,前两个月就找到了。我看你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酒吧那边又等不起,就找人接替了。本来打算告诉你的,后来被各种事情绊住了,就忘了这回事。”
他面色沉稳地说着这些话,我抿了抿嘴唇,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的感觉。像是不应该这样似的。
可人家又不欠我的,这么做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低着头不吭声,只是机械性地一勺一勺喝着汤。
“要不你给我当助理得了。”
“什么?!”
我皱了眉,夏洛却拔高声音一脸诧异地看着顾则西,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顾少爷,您脑子没被烧坏吧。小末有好好的日子不过,整天跟在你身后给你拎个包帮你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像怎么回事。”
她说完还向我看了过来,目光有些闪烁。
顾则西一脸不耐烦地拍掉了她的手,面色异常严肃地盯着我的眼睛,语气很是诚挚地问道:“你去不去?考虑一下吧,我不会亏待你的。最起码肯定比现在强。”
“可是……”
“你能不能闭嘴,好好吃你的饭。”顾则西阴沉着脸冲夏洛斥责了一声,眉心皱得越发紧蹙了一些。
山穷水尽之时忽然抛出来的一个亮光像极了幽暗隧道当中的出口,而且光芒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虽然我从来没往这个地方想,可心里还是动摇了几分。
夏洛目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低下头来吃着碗里的排骨,面色阴沉。
就在我即将妥协的时候,许少卿却缓缓开口:“我觉得按照苏末的性格好像不太好在娱乐圈里混,到时候再闹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来的话,对你以后的发展也是问题。要不这样,这几天我在家里教你煮咖啡,等你伤好以后我给你投资开一个咖啡馆。赚了咱们分成,赔了,算我的。反正我也打算投资,担点风险也是不可避免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云淡风轻,顾则西皱着眉看着他的侧脸,眉心稍微舒展了一些,又慢慢皱了起来,眼底闪现出猜忌的神色来。
我扯了扯嘴角,隐隐觉得气氛好像向另一个方向发展了,讪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道:“你们的提议都挺好的,但是我这会儿腿都没好利索。这段时间让我想想,等有了结果告诉你们一声。”
也只有许少卿嗯了一声,顾则西轻抿着嘴唇没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送走夏洛和顾则西之后屋里顿时清净了不少,可以说是安静得可怕,甚至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在空气中缓缓漂浮,又慢慢郁结。
我坐在床上若无其事地翻看着许少卿帮忙搜罗来的小说,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要多想,以免走火入魔。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了几声,是夏洛打来的。
我当即弯了嘴角,接了起来。一阵吵杂的声音传进了耳朵,一声夏洛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苏末,我说着,你听就好了。”她喘着粗气,语速飞快地说,“苏末,我知道你和顾则西的感情非常好,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你真的不适合当顾则西的助理,之前你就受到大家过多关注,你要是真的来到他身边的话只会给他带来一堆麻烦。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不能再走错一步了。”
我不自觉地收敛了笑意,心口一阵发麻,渐渐有刺痛的感觉冲了出来,像是要拉扯着往外扩散似的。
我忙屏住了呼吸,捂着心口,皱了皱眉,迅速将这种感觉压制下来,刻意放缓了声音:“我知道,我不会的。再说了,他工作忙,每天到处飞,我体力不太好,跟不上他的节奏,去了也只是给他拖后腿而已。”
我隐隐听到夏洛好像长舒了一口气,就像是终于解决了一块心头大患似的。我忍不住扯了一下嘴角,心里荒凉寂寥得厉害。
“其实我还认识很多人,帮你找个工作不难。你放心吧,我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一定尽快给你一个结果。”
我本来是想拒绝的,可话到嘴边以后喉咙却是一紧,仓促之下说了一个好。就连这个单音节字从喉咙里冲出来的时候,都裹藏着极为浓重的鼻音,却又干涩得让人心慌。
“给谁打电话呢?”
“哦,没谁,有人打错了。”
话音未落,夏洛便挂了电话,空气迅速恢复了之前的寂静,像是一口棺材似的,将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囊括其中,然后慢慢死亡,就连顾则西的声音都变得遥不可及,异常缥缈。
我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扯了一下嘴角,自嘲般得将手机扔在一旁,拥紧了被子,手脚更加冰凉。
眼前的那些字眼慢慢模糊,又渐渐变得清明,最后彻底变得朦胧了几分。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所有人都在成长,所有人都在靠着自己的力量努力活下去。可是你呢,除了给别人添乱以外还能做些什么。
苏末啊,说白了,你也只是白夜而已。不管你改成什么名字,从出生起就注定要挣扎在白天和黑夜之中,又注定要被黑暗吞噬掉的。
“苏末?”一道轻缓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啪嗒一声,眼泪掉落。
我抬起头来向门口望去,许少卿已经开门进来了,半个身子探了进来,眼底浮现出惊惶的神色来,似乎还有几分晃荡的心疼的光芒。
可能……是我眼花看错了。
我咧开嘴角笑了出来,一行眼泪瞬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我就这么隔着一层水雾看着门口的许少卿,带着哭腔,故作欢欣地说道:“我想回医院。”
语调有些别扭,他的眉皱得越紧。
许少卿扶我上了车,发动车子的时候我隐约在后视镜中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豪车,就停在不远处。
这辆车……
我抿紧了嘴唇,刻意将目光从后视镜中移开,却又不受控制地往那边瞟,用余光打量着那辆车,心口有些窒息。
自己坐的这辆车子不停地往前开,速度越来越快,而那辆车始终都停在原地,就连车牌都半遮半掩的,看不真切。
真是发癔症了。
我有些仓皇地扯了一下嘴角,缓缓沉了气。恐怕这辈子是被季明川给缠怕了,就连看见一辆和他座驾一模一样的车都会想到底是不是他来了。
可是来了又能怎么样,除了指着我的鼻尖让我难堪以外,他还会做什么。
我轻舒了一口气,微眯着眼靠着椅背,感受阳光有一下没一下地划过眼皮,斑斑驳驳。
曾几何时,我经常在梦中梦见自己沉溺于水中,周围都是海草沙石,头顶挡着一片阴影,水面平静无波,死一般的寂静。
我拼命游啊游,想要钻出水面看看,想要在最后一口气用尽之前拨开头顶上的乌云再看一片蓝天。
可淹没我的那片海像是万丈深渊,更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囚牢一般,将我困在其中,不将我淹死誓不罢休。
就在我浑身力气都折腾完的时候,一只携带着金光的手却从水面上探了下来,拽着我的衣领一把将我捞出了水面,率先看到一双乌黑发亮的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呢?
在阳光在闪烁着黑曜石般的温润光泽,瞬间将压在头顶的浓得快要化不开的乌云驱散,却又比这能溺死人的海还要深,还要凉。
他一直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语气急促地说道:“你,不能死。”
话还没说完,他便消失了,就那么一瞬间的事儿。我仓皇四顾,乌云渐渐压了过来,海面依然平静无波,我,依然是一个人。
只不过,是从海底到了海面。只不过,多喘了一口气,多活了十几年而已。
我忍不住有些发笑,喉咙却哽得难受。
每次我快要死的时候,他总会出来拉我一把。我以为自己快要解脱,他却在这个时候将我狠狠丢给了这个世界,再一声不吭地销声匿迹。
或许,这么说也不对。
最起码,有一段时间他是和我一起熬过来的。
哪一次呢?好像是陈美蓉因为多生的事情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当时把我紧紧护在身后,给了我一段平静温暖的日子。
没有陈美蓉,没有启寒。只有我和他,还有多生。就像是一个普通平凡的三口之家一样,每天有说不完的话。
就连我从楼上摔下来昏迷的时候都一直在做这个梦,像是回到了以前一样。温暖,柔软,有人为我遮风挡雨。
这种美妙舒适的感觉将我紧紧包围,让我想起了一个词——归宿。归宿,活人的家,死人的冢。
就在那一刻,到底为冢,还是为家,已经不重要了,一点都不重要了。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