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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下意识地往旁边季明川的身上看了过去，他正双眉紧蹙，目光不善。似乎察觉到了我在看他，他向我扫了一眼后皱着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镇定自若地下了楼。

　　许少卿回头看了过来，嘴角依然露出往常那样浅淡的笑容：“季先生，苏末，好久不见啊。”

　　我扯了扯嘴角讪笑了几声，顶着巨大的压力跟在季明川身后，气压实在是低得厉害。

　　“原来你们认识啊！”季元面色欣喜地向我们看了过来，眼底似乎还放着光。他立马站起来将季明川给拉了过去，空出个座位来。

　　“既然你们认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省得我们这些老的为你们操心。”

　　启讼在一旁笑着没有说话。

　　看季元刚才的反应，难道启讼没告诉他之前许少卿看望我的事情？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启讼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然的神色，我看了他几秒之后也将注意力放到了别的地方上。没准是把这回事是忘了，又或者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吧。

　　季明川倒是拽着我让我坐到他旁边，虽然话是跟季元说的，目光却始终都放在许少卿的身上。

　　“听您的样子，难道是咱们两家有什么牵扯了吗？是要合作，还是怎样。”

　　“之前有个项目，”季元刚喜笑颜开地说了几个字，许少卿就打断了他的话，眼底的笑意浓重了几分。

　　“我来江城也已经将近半年了，但是对江城的总的局势还是有些不太了解。我听说季家在江城的口碑和能力都很好，就寻思着和你们合作一个项目。咱们有钱一起赚，共同发展嘛。”

　　这番话一出我就忍不住笑了笑。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之前的火药味我还是能闻到的。按照季明川的脾气，他怎么可能答应这件事情。

　　“好事，”季元眉开眼笑地准备答应，却再次被季明川给打断了，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好是好，但是我们季家自认为没有这个能力和许总合作。而且我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从来不在家里谈生意，以免影响家庭氛围。是吧，小末。”

　　季明川就这么把锅甩给了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倒是上下嘴唇一碰的事情，可我有些骑虎难下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盯着我，倒像是我成了障碍似的。

　　季明川更是笑里藏刀的，不安好心。季元拧眉向我使了个眼色。

　　我稍微挪了挪地方，轻咳了一声：“我个人是没什么看法的。”

　　季明川轻笑了一声：“但是家庭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总要顾忌点儿的。”

　　他接话几乎做到了无缝衔接，再次怼了回去。季元的脸色已经变幻莫测了，许少卿轻轻挑了挑眉拿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了一口，淡定又沉稳。

　　启讼倒是不急不缓地开口了：“既然许总来都来了，要不先说说您这个项目基本理念？这样我们心里也有个底，凡事都可以商量的。”

　　他这不软不硬的一番话倒是缓和了一下气氛，季元点了点头。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季明川又有些心不在焉的，只能被迫听许少卿和他们讨论生意上的事情，也懒得插话。

　　季明川的眉心皱了又松松了又皱，最后干脆变得面无表情了。

　　我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正要往桌上放，就感觉一道冷厉的目光从旁边越了过来，直直地扎到我的心脏上。

　　我回过头看了季明川一眼，就见他面色不悦地盯着我手里的水杯，眼神毒辣。

　　我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再拿起杯子仔细看了一下，又把目光移在了旁边的杯子上。

　　那个杯子里的水看起来还是满满的，这个杯子已经要见底了。这他妈……我用了季明川的杯子？！

　　我拧眉回头看去，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后靠着沙发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我讪讪地将杯子放了回去，暗戳戳地往他那边推了推，倒是换来一个白眼。

　　就在我们因为用错水杯的问题暗自较劲的时候许少卿却冷不丁地问道：“苏末，你对我做的规划有什么意见吗？”

　　我愣怔了几秒，向他们看了几眼后扯了扯嘴角：“这些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还是问一下长辈们比较好。”

　　话音未落，季明川便悠悠地来了一句：“想法是好的，但是实施方案有点儿问题。我觉得许总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完善这个方案，在众多竞争者当中杀出重围吧。”

　　许少卿轻笑了一声也没有生气：“那季总是觉得这个方案哪里有问题？提出来咱们可以一起讨论讨论。”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总是有意无意地带着几分笑意，俨然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好像什么时候都不会生气似的。

　　这么一对比，倒是显得季明川有点儿没礼貌了。

　　我轻咳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坐姿，有些不太道德地等着看好戏。季元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将局面给挽回了一些，让双方的脸面不是太难看。

　　好不容易将许少卿给送走了，季元的脸当即就垮了下来，当着我和启讼的面就教训起来了。

　　“许少卿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吧！他这次回来带了不少资金，现在又在江城发展得这么好！但凡和他搞好了关系，对咱们也是有好处的！你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生意就连这点儿事情都不懂吗！”

　　季明川当即就冷笑了一声，撩起眼皮向季元扫了过去：“您有真正了解过这个许总的背景吗？您觉得像他这么背景强大的人还需要和您来合作吗？”

　　“就算他本事再大，他一个人能完成这么多事情？就算是我，我也不能说这么满的话！”

　　季元吹胡子瞪眼地狠狠呵斥了几句，眼底的神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

　　季明川正了正衣服：“既然您经验这么丰富，我也不说什么了。公司还有一些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以后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向我们扫了过来，之后便带着一身寒气离开了屋子。

　　季元气得大骂了几句，启讼语重心长地安慰了几句。我也抽空上了楼，站在窗户前看着季明川开车驶出了院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季明川也没回来，他爸妈也回去了。启讼吃饭的时候才说季明川已经打了电话，晚上要加班，就不回来了。

　　“明川经常加班吗？”陈美蓉顺势问了一句。

　　我从来都不觉得她会说废话，忍不住抬起头来多看了她几眼：“偶尔加一下班而已。启叔叔那会儿应该也没少加班吧，难免的。”

　　“明川事业刚稳定下来，多花些精力也是应该的。但是……我倒是觉得许总今天提出来的项目还是有很大的发展前景的，不知道明川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转过头来刻意看着我，即便我不想说太多话，却也不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我沉吟了几秒，帮他夹了点菜：“这个我也不太明白，他也没和我说，估计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吧。”

　　一旁的陈美蓉倒是皱起了眉心，有些不满地说道：“老季的眼光一直都挺准的。他投资的那些项目都赚了不少钱，炒股也是赚得盆满钵满了。这次他这么看好这个项目，说明确实不错。你回头跟明川好好商量商量，千万不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了，看起来倒像是真的为我们着想似的。我冷笑了一下将目光移到了面前的饭菜上，就当没听见。

　　一时之间饭桌上的氛围冷了下来。

　　好在季家先生和太太都回去了，启讼又知道我在陈美蓉面前是什么德行，也没说什么，只是零零散散地向我打听着许少卿的消息。

　　我忽然想到了许少卿之前和我说的事情，启讼又坐在我面前，不由地动了动心思。

　　我沉吟了几秒，等到他吃得差不多了，才试探着问道：“启叔叔，像您这样白手起家的人年轻时一定有不少竞争对手吧？”

　　启讼撇了撇嘴角，双眉一皱，目光深沉地看着我：“我是做小本买卖一步一步起来的，那个时候机会可没现在这么多，挣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刚来江城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的被人骗得分得分文不剩，给人打零工的时候还被同事欺负过。要说竞争对手，哪个不算竞争对手？”

　　他长叹了一口气，就连皱纹也加深了不少，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

　　“那您有没有羡慕过那些家世好的人？毕竟他们结婚可以大肆操办婚礼，还能上报纸上电视什么的。不过听说有钱人结婚大多是商业联姻，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全程用一种相对柔和的方式引导着启讼，尽量避免让他察觉出什么问题来。见他伸手要够餐巾纸，我忙稍稍向前探了探身子，伸长胳膊就帮他递了一张。

　　启讼接过餐巾纸靠着椅背笑了笑，目光悠远地看着不远处，像是陷入了回忆似的。

　　“怎么说呢，不管是哪个时候，人们结婚大多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有时候盛大的婚礼也不能代表什么。”

　　说完以后他眉眼含笑地向我看了过来，眼神异常清明。就在我拧眉仔细思考他到底要表达什么的时候，陈美蓉便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