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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少卿还像上次一样点了一支烟，却也没怎么抽，大多时候烟在默默燃烧着，隔一会儿磕一下烟灰。

　　他讲了许多小时候的故事，讲到了那个经常外出的父亲，温柔贤惠的母亲，以及还算快乐的童年。

　　“那您父亲的名字是什么？”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他磕烟灰的动作微微顿了顿，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双眉皱成了一个川字，改而将烟头给摁在烟灰缸里面了。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问错话了，正要往回圆的时候他闷闷道：“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他和我妈在一起的时候用的是一个假名，应该是怕我妈知道吧。我们的存在对一些人来说不过是一个消遣而已，当不了真的。”

　　他轻扯了一下嘴角神情有些萧索，我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却在脑海中勾画了一个简单的故事框架。

　　无非是一个豪门公子哥用假的身份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转身又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了，原来的家庭也变得四分五散的了。

　　这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恐怕没人能说得清。

　　“唯一庆幸的就是您顺利长大了，能坐在这样一间办公室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很多事情都能放得下，哪怕只是一部分。”

　　我抬起头来向四周打量了几眼，用故作轻松的语气缓解着沉重的气氛，却换得许少卿一声意味不明的嗤声。

　　“长倒是长大了，但是顺不顺利就不知道了。我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了，除了你以外还没和其他人说过，就连我的养父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一道敲门声便响了起来。我起身要走，他却递给我一个眼神让我坐下。

　　伴随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熟悉的说话声在我耳边环绕开来。

　　“许总，这是调查表，都已经填好了。”

　　我蹙了蹙眉，顺着声音向旁边看去。秦素穿了一身简单干练的职业妆，长发也剪到了肩膀那里，妆容还是那么精致却比以前清淡了不少。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就见她跟在许少卿身边，现在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办公室里，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给苏小姐看一眼，没其他事就出去吧。”许少卿随口说了一句。

　　秦素转过身将那叠资料递给我，嘴角轻勾起一丝弧度，那双眼睛依然澄澈，只不过里面富含了太多的意思，让我有些捉摸不透。

　　“苏小姐，听说你在报社工作啊？以后有什么问题还请你多指教。”

　　她说完以后便出去了，空气中香风拂动。

　　“你们认识？”

　　听到许少卿说话，我这才转过身来没经过大脑思考一句不认识便脱口而出，说完以后就有些后悔了，只能改口道：“我只是觉得她和我一个朋友长得挺像的，她是您的秘书吗？”

　　为了不让许少卿多想，我一边说着一边翻看着那些资料表。

　　“我的秘书就是刚才带你进来的那位，至于秦素……她在人事部工作，酒量倒是挺好的。”

　　“是吗，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您要是有什么事的话给我打电话。”我整理了一下资料，抬起头来匆匆看了许少卿一眼后便离开了。

　　刚出门便在拐角处撞见了秦素。

　　她正斜倚着墙低头摆弄戴在手上的那串珠子，偶尔会露出那道横亘手腕的伤疤，有些触目惊心。

　　我不想和她多说什么，沉了沉气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串珠子应该是在她的手腕上弹了一下，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慢慢悠悠的一句话：“那边没有电梯又没楼梯的，你怎么下去？跳窗户？摔不死你丫的。”

　　我被最后一句话给气笑了，转过身来正儿八经地看了她一眼，快步从她身旁经过，却也知道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地让我走。

　　“你来这里季明川知道吗？上次在医院的时候两人见面就像是见了仇人似的，恨不得扒了对方的皮。现在你又屁颠屁颠地倒贴上来，回头不得把季明川给气死啊。”

　　秦素说这话的时候纯粹就一看热闹的姿态，那眼神就像是巴不得我马上去死似的。

　　纵使心底燃起了滔天怒火，但我也强迫自己在这种关键时刻拿出我正房夫人的气势来。先

　　是挺直了腰板儿斜着眼睨了她一眼，这才放缓了语调揶揄道：“他们的关系怎么样说到底也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我出来工作说白了也是在替人办事而已。不管我想不想来，最后还不是得来么。就像你，虽然在人事部上班，必要的时候不也得炫一下你的酒量么。”

　　“替人办事？把自己择得可真干净。苏末，你别以为什么事情都在你自己的把握当中，你当初要不是这么自以为是的话，很多事情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冷嗤了一声扫了她一眼，绕过来绕过去最后纠结的还不是之前那些破事儿嘛。

　　“你和季明川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我不知道，但是没有我，你以为他就会娶你回家吗？那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一点。还有，出去应酬的时候别把自己灌得太醉，那样容易露馅儿。”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往前走，她倒是站在原地问道：“那你敢不敢去问他，当初为什么要用你来换我？挨刀的滋味好受吗。”

　　我扯了扯嘴角没有搭理她，快步进了电梯。

　　即使有些人换了一张皮有了另一种身份，但是骨子里的思想还是无法改变的。

　　我和季明川之间没有什么情爱，只有一种要互相牵扯一起下地狱的决心和毅力。她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来刺激我还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因为我压根儿就不在乎。

　　回公司的时候许少卿让他的司机将我送了回去，刚好踩着下班的点儿了。

　　杨柳难得没有找什么毛病，准时放我回去了。

　　外面的天将黑未黑，车流涌动。还不等我仔细体会一下人群拥挤的感觉，那辆再熟悉不过的车子便缓缓开了过来。

　　季明川向我递了一个眼神，不过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刚关上车门他便沉声问道：“刚才送你回来的是谁？”

　　我拿出镜子照了照，漫不经心地答道：“搭了一个顺风车而已，我还真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

　　镜面上光芒一闪，我的手里便空空如也了，镜子在窗外划了一个弧度后落到了地上被过往的车辆碾得粉碎。

　　我看着那一堆碎屑一阵肉疼，转过身去不管不顾地骂道：“季明川你丫的是不是有病啊！那是我好不容易才买上的CC霜，花了老娘将近一千大洋，你他妈说扔就扔了是吧！”

　　“在江城这样的城市，一个月工资只有五千多的小职员舍得买那么贵的化妆品？或许有人会相信，可你苏末可不是那种人。”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就是不吃不喝不化妆的人是吗？凭什么别人能买我不能买。你有钱就了不起是吗，季明川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

　　我身子不断向季明川压了过去，满腔的怒火被他那鄙夷的神色激怒，一手拽着他的领带用力一拉将他给拽了过来，除了死死地瞪着他以外貌似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他的嘴角一挑，抬手紧紧箍住我的腰强迫我紧贴着他的胸口，空气变得异常稀薄。

　　我只觉脸颊一阵发烫，空着的那只手不停地拍到着他的肩膀，气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你这是又在发什么神经。”

　　“告诉我，那辆车是不是许少卿的。你今天下午去见他了？”

　　季明川的脸上带着几分玩味，带着几分胁迫，那双犀利的眼神中掠过一丝警告的味道。语气说是在问我，倒不如说是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向我质问。

　　为了避免彻底倒在他的怀里，我不得不用腰来支撑自己全身的力量，整个人以一种极为憋屈的姿势和季明川挤在一个座位上，空间狭小得厉害，腰都有些发颤。

　　“不说？那就是承认了？”他一个用力将我颤抖不止的腰按了下去，“看来我对你还是太仁慈了。”

　　说话间他便降下了车窗，新鲜的空气陡然从车窗灌了进来，弄得我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

　　他冷嗤了一声，按着我的脑袋便凑上前来紧咬着我的嘴唇，动作粗暴冷厉。

　　我凝眉用力挣扎着，车子也在剧烈地晃动着，余光扫过经过的人群，甚至还和小桑对视了一眼，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胡乱抓住了季明川的胳膊用力拧了一把，顺手将他的衣服也给弄得乱七八糟的，场面异常激烈。

　　过了好一会儿季明川才松开了我的手，颇为得意地望着我的眼底，大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我咬紧牙关用力擦着嘴唇，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给剥皮拆骨，嘴唇的皮都快被擦破了。

　　他抬手关上了车窗，我趁他不注意，一个大耳刮子就招呼了过去，清脆的声响过后手心传来一阵痛麻的感觉。

　　季明川脑袋偏向车窗外面半天没转过脸来，上面的五指印越来越明显。

　　死一般的沉寂让我忽然有些心虚，但是在他面前还是不能低头，只能将那只扇得生疼的手心赚得紧紧的，梗着脖子冷眼看着他。

　　他用舌头顶了一下泛红的右脸，一个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抬手便将我推到了副驾驶座位上，脑袋险先磕到了车窗。

　　还不等我坐稳，季明川便踩着油门一路冲了出去，脸色阴郁得厉害。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