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你还真是够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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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季明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你最好给我在那里好好的,要是我到时候没看见你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话,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你给找出来!”
“生同裘死同穴?你可真够狠的。”我没心没肺地轻笑了一声,“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挂了吧,我明天还要早起。”
他轻嗯了一声,我便挂了电话,耳边还残留着他没说完的话,心脏忽然变得空空荡荡的,就像是麻木了一般。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应了那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话,躺在床上一晚上都在重复不断地做梦。
梦见多生低头写作业的样子,梦见他挨打藏在门后趴在玻璃上往里看的样子,梦见他拉着我的手认真和我说再见的样子,梦见他在下雨的晚上颤抖着声音和我说害怕的样子。
我声音发颤地依然安慰他不要怕,后来清醒之后叮嘱他快跑,往别的城市跑,跑得越远越好。
最后我是被自己的声音给吵醒的,猛地睁开眼睛紧盯着浓重的夜色,有一瞬间甚至忘记了呼吸。
我眨了眨眼睛,一道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反应过来后我深吸了几口气,翻了个身继续闭上了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多生,多生……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就这么保持着一个姿势窝在同一处地方等到了天明,司机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叫我起床,我刚穿好衣服门外就响起同事的声音。
我闷闷地应了一声,顶着一头乱发开了门。我那同事像是被我的这副尊容给吓了一跳,盯着我看了几秒之后才催促我快点儿收拾。
等到了前缘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这里没受泥石流的影响,虽然有人已经搬出去暂时躲避了,但是也还有一些餐馆和住宿的地方开门迎客。
我站在饭馆门口顺着那条街望去,却没看到任何熟悉的景物。唯一不变的就是灰蒙蒙的天和斑驳的建筑物。
“苏小姐,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快点儿进去吧。”司机向我走了过来,那口白牙看起来闪亮得很。
“那个……你们先吃吧,我先出去买点儿东西,一会儿就回来。”我抿了抿嘴唇向路边看去,刚好一辆破旧的出租车驶了过来,我一边跑着一边挥手去拦车,将司机抛在了身后。
眼看着多生他们家的宾馆越来越近,我的心却越紧张,脸一直偏向车窗向那边盯着,远远就看到门外的卷闸是拉下来的,上面还贴了一张纸,悬着的心再次皱成了一团。
“师傅,麻烦您靠边停一下。”
“好嘞。”司机不紧不慢地停靠在路边,我打开车门下去了,走了几句忙折回去让司机等我一会儿。
那张A4纸就这么在空中飘飘荡荡着,白底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
老板一家回老家了,过几天才能回来。回老家?老家在哪?
我凝眉向旁边看去,见旁边的小卖铺开着门,想都没想就进去了。
“我们家没水了,今天下午送货的才能过来。你看看有什么别的需要的吗。”
那老板一边低头记账一边拉长声音说了几句,我走到柜台前问道:“您知道旁边那家宾馆的老板一家去哪了吗?他们什么时候回的老家。”
话音刚落,小卖铺的老板便耷拉着眉长叹了一声:“前几天下雨下得厉害,好不容易雨停了,他家男人就说回村里去看看,帮家里修修屋子,免得再下雨漏得没地方住。得,刚回去没几天就有了泥石流,听说他们村也被淹了。”
说完以后还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我却半天反应不过来,凝眉将他说的那些话反复消化了无数遍,却仍有一道坎儿。
“你不是来买东西的吗?怎么问起这个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转身随便从货架上拿了些吃的东西,低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来。
老板帮我整理东西的时候我这才想起来,有些犹疑地问道:“他们是哪个村子?应该有人被救出来了吧。”
“好像是在什么……下水村。不过水那么大,他们又挨着一条河,估计也悬了。您慢走啊,再来。”
老板将一塑料袋东西递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意,好像根本没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我抿了抿嘴唇从他手里接过东西以后就乘车回去了,脑袋里一直想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脑袋一阵发懵,感觉自己好像钻进了牛角尖里面钻不出来了。
即便现在车窗大开着,一股一股的冷风从车窗外面往里灌,可脑袋里还是像装了许多浆糊似的,憋闷得厉害。
等我再回到那个餐馆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我又要了一碗面随便吃了点儿,听他们在一旁天南海北地聊着。
我低头用筷子挑了挑面,倒了不少醋向司机看了过去:“你听说过下水村吗?那里距离这里远不远?”
“下水村?听说那里灾害挺严重的,距离镇上大概有几百公里吧。你们这次不是要去什么十八庄嘛,改路线了?”
“没改吧,没听说改啊。”有人率先打断了司机的话,“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我没有作声闷头吃着面,又顺手往里面加了点醋,酸得牙根都有些发麻。
上车的时候我率先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递给司机一根香烟,自己又点了一根,随手便将烟盒扔到了后面。
“没想到你们女记者也抽烟,大城市里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司机揶揄了一句后发动了车子。
过了好一会儿我向后看了一眼,见他们都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我便放缓了语调压低声音向司机打听了一下下水村的一些情况。
最先是那所希望小学所在的那个村子发了泥石流,最后就是依山傍水的下水村遭了殃,一股大水过来什么都没了,不少人都没来得及跑就被冲走了。
况且当时还是深更半夜发的洪水,不少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在司机拉长的语调中我的心脏骤缩了好几下,除了不停地吸烟以外再没别的动作了。
“所以那里是灾情最严重的地方是吗?”我缓缓吐出了几个眼圈,心里萌生出一个想法来。
“应该是吧,听说那里调了不少官兵过去。”
“那你方便送我过去吗?那里情况严重,我去了没准还能帮上些忙。”我从窗户将掐灭了的烟头扔了出去,侧过头就看见他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带着几分震惊,之后又带着几分不屑,还有些许无奈。
“像你这种小胳膊小腿儿的去了也只能添乱,你还是好好跟着他们行动吧。”他轻笑了一声转动方向盘拐了个弯。
破破烂烂的水泥路上不时驶过一些运送物资的车辆,溅起来层层泥浆来。
我从包里掏出几张钞票塞到司机口袋里,压低声音道:“你只送我过去就可以了,其他事情我也不麻烦你,我自己能解决。你别跟其他人说,我不想再添什么枝节。”
他脸上那微妙的表情渐渐收敛起来了,看起来有些凝重。
他看着窗外没说话,脸绷得紧紧的。
我抿了抿嘴唇,又点了一支烟:“这事说起来也只是工作分配问题而已。这么多地方受了灾,总要有人去那些危险的地方的。要是真的遇到什么意外的话,那也是我运气不好,和你没什么关系。”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有些发白,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最终车子在一处人多的地方停了下来,周围搭了许多帐篷,外面围了不少人,救护车和军用车也停了不少,哭声和各种叫喊声不绝于耳。
我刚关上车窗向外面看了一眼,就见几个官兵神色匆忙地抬着一个人快步走了过来。那个被抬着的男人双眼紧闭面色发灰右腿血肉模糊伤口外翻骨头都露出来了。
“让开让开快让开!医生呢!护士!”其中一个晒得黝黑的官兵扯着嗓子嘶吼着,脖子上的血管都凸了出来,胳膊已经被水泡得发白发皱了。
我的心狠狠晃动了一下,无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到了,下车吧。”司机向后面看了几眼吹了几声口哨,我却半天回不过神来,内心荒凉得很。
“这就到了?”
“我去。”
他们下车后抬眼看着周围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来。
我沉了沉气帮他们从车上拿下了行李:“我听说下水村那里灾情挺严重的,我想去那边看看,回头再找你们汇合。”
“你确定?要是被杨柳知道你擅自做决定的话肯定饶不了你。”
“那里地势最危险了,我去了她也不会说什么的。我也只想在公司当个小职员混口饭吃,你们应该不会忍心看着我被逼走吧。”我扯了扯嘴角,“你们要是有谁想去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我没什么意见。”
我说完以后就自顾自地上车了,司机也没多说什么,发动车子就准备走。
后面忽然传来一道关门声,我刚回头就看见小桑那货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我和你一起去,要是有什么事的话还有个照应。”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