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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冷笑了一声，将带血的纸巾从鼻孔里抽了出来又换上了新的纸巾。

　　“谁规定江城的客人只能在你那里买酒啊！自己把握不住男人的心，最后却怪罪在别人的头上了。难道就你会拉客户？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长相，足足比我大了四岁！你也顶多只能干两年了。现在不是赶紧缠住那几个男人，却整天……”

　　“苏末！”红姐不耐烦地厉声打断了我的话，撩起眼皮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不甘心地闭上了嘴，欣赏着郑林那憋屈的模样。

　　“红姐你也看见了，她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我也算是店里的老员工了吧，她今天敢打我，明天没准儿就欺负在你的头上了。”

　　郑林那咄咄逼人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讨厌，红姐扫了她一眼后让她出去了。

　　她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故意狠狠撞了我的肩膀，甩着门出去了。

　　“过来坐。”红姐掐灭烟头扫了一眼沙发，我也没有推辞，就这样挺直腰板儿带着几道红痕云淡风轻地走了过去。

　　她从包包里拿出一沓现金，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她现在的意思了。不就是要赶我走么，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会用这么一招。

　　我故意拿起那沓钱，大拇指划过那摞钱的边缘，撩起眼皮用一种暧昧的态度问道：“红姐，你拿钱出来干什么。”

　　漫不经心的语气确实让人觉得反胃，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是在恶心她，还是在作践我自己。

　　“你不属于这里，你还是重新找一个工作吧。你也快到毕业的时候了吧，”

　　“所以这个算是毕业礼物吗？”我轻笑了一声，却暗暗地提了一口气，“我知道我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也没想到居然是被她给挤出去的。怎么，她和那个地中海男人好了？”

　　我没心没肺地干笑了几声，红姐瞪了我一眼：“我从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你不属于这里，当时也是看你可怜，就收了你。但是没想到你还是有一定能力的。不过现在说这些也都没什么用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着她就起身离开了，我就这样目送着她离开了。

　　那时，包厢里的灯明亮而又冰冷，就像是一束澄澈而又冷静残酷的目光似的，紧紧将我包围其中，一切都看起来是那么的明媚而又理智。

　　当包厢的门打开的时候，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吵闹声瞬间溜了进来，露出了无边的黑暗。

　　我就这样看着那道身影从明亮渐渐步入黑暗，就像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陷入了沼泽之中。

　　就在我以为她要拐弯的时候，她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双被眼影和眼线勾勒出来的妖媚的眼睛里流露出疲惫的神色，更多的却是麻木和无边的寂寞。

　　她张了张嘴，像是说了些什么。铺天盖地的声音将她的声音掩盖，我只能从她的嘴型中隐约辨认出几个字来。

　　当我想要重新问一遍的时候，一股风从窗户吹了进来，狠狠地将门甩上了，我也只来得及匆匆一瞥。

　　当我打开门出去的时候，红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了。

　　就在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她的时候，却在最不可能遇见她的场合看见了她的身影。

　　当时我问起了为什么她说我不属于这个圈子的时候，她却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说，我的眼睛里有一种光，一种冷漠又不甘的光芒。

　　但凡是这种人，就算生于泥土之中，存在于黑暗之间，可心里还是在挣扎着在较劲着。这种人要么会归于彻底的黑暗之中，要么会得到救赎。

　　而我，属于后者。

　　但是这也都是后话了，现在说起来难免会觉得有些邪门儿。

　　我从包厢里出来后直接去了财务室，核对账目的时候，这个月只剩1000块钱了。

　　我冷笑了一声，凑到电脑旁看着那一串串葫芦一样的数字：“我这个月虽然没有前几个月卖出去的酒多，但我好歹也卖了不少啊，怎么可能只剩下1000块钱。”

　　“昨天晚上的时候你消费了8502，算上基本工资和提成之后再减去昨天晚上消费的，刚好是1000。”

　　财务处的老头把电脑转了过来，我的手指划过那一长串饮品清单，心也被硬生生地揉碎搓烂，最后随风而去。

　　妈的，我当时就应该直接甩手走人的。头脑一热，8000块钱就这么从口袋里飞出来了。

　　我愤愤地咬着嘴唇，脑海中回响着那个光怪陆离的夜晚。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出手这么大方，不容易啊。”

　　我瞪了老头一眼，拿着那薄薄几张人名币快步出去了。

　　暧昧的灯光打在华美璀璨的墙壁上，不怀好意地将人影重叠在一起。此刻的我更像是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众生浮沉。

　　一道身影快速从我身边掠过，廉价香水味也在空气中浮动着。

　　我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我似乎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当我意识到我居然将自己和她们归为一类的时候，我忙加快了脚步，捂着包包快速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当我怀揣着一万多块钱的时候，瞬间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富人，而且是一夜暴富的那种。我谨慎地将那叠钱放在了ATM机的狭窄口子里，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钱被吞进了机器里。

　　当耳边回响起清脆的数钱声音时，我的心里忽然空落落的。那种感觉就像是用尽全力争取到所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以后，又在下一秒变得一无所有了。

　　当卡上的数字变长了一些以后，我才长舒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抽出了银行卡。

　　我从来没有这么晚在街上游荡过，一辆私家车停在我前面，司机降下玻璃向我吹了一声口哨。

　　我勾了勾嘴角，摆了摆手：“我们不约。”

　　我抬手向早已盯好了的出租车挥了挥手，转头向私家车的司机扬声道：“下次停车的时候记得不要挡住别人的路哦。”

　　我还没有来得及欣赏司机的表情，出租车就停在我身旁，我乘车扬长而去。

　　兜里有钱了，就连走路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我几乎花了一百大洋从城东跑到了城西，最终车子停在了顾则西小区门口。

　　我甩着包包快步进了电梯，电梯门就要关山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伸了进来，快要合上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一张熟悉到再也不能熟悉的脸瞬间映入眼帘。

　　我正温习以往看见他时流露出的表情时，另一道身影紧随其后。这是我第二次遇见他的小女友，准确来说是第三次。

　　我清了清嗓子拽紧了包包带子往后面靠了靠，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余光却不自觉地瞥向了季明川。

　　他就站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头顶的灯光，将我逼在了角落里。

　　我挺直腰板错开了身子，在明亮的电梯壁上看见了我那张被抓得不忍直视的脸。猝不及防间，我和那个女生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她浑身上下都穿着名牌，身上萦绕着一种淡淡的香味。这种香味很熟悉，和季明川送给我的那瓶香水一个味道。

　　想到这里我沉了沉气，自认为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电梯到了三楼的时候，站在我前面的那个女生轻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爸妈说清楚？”

　　“过段时间吧。”

　　我看不到季明川的表情，但是从他那低沉的嗓音中听出了一种拖延的味道。

　　三个人就这样泾渭分明地待在密闭的电梯里，就像是三个不同的世界，季明川女友的声音打破了结界。

　　“我爸妈说要见你一面，一会儿就到家了。”

　　“什么？！你怎么不事先和我说一声！”

　　季明川忽然炸毛了，低头怒瞪着那个女生。我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不怀好意的撇了撇嘴角。他向我扫了一眼，抿紧嘴不说话了。

　　“我事先说了你还会让他们来吗？你就连回国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告诉我，要不是我朋友看见你了，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黎陌你不要无理取闹，这些事情咱们回去再说。”

　　季明川压低声音呵斥了一句，我却在心里默默地重复了一下那个女生的名字。黎陌……名字倒和她的外形挺相配的。

　　“我无理取闹？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吗？咱们在一起三年了，你从来都没有和你爸妈提过我，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还是觉得和我在一起见不过人。”

　　我低头挑了挑眉毛玩弄着指甲，任由这些俗套的话从耳边飘过。下一秒要么季明川继续隐忍，要么会说是她想多了。

　　不过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不管不顾地低头狠狠吻下去，气势一定要足，力道一定要狠。

　　不过……他季明川可不是这样的人。

　　我撩起眼皮好整以暇地审视着季明川，正等着他作出反应的时候，电梯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黎陌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去紧盯着电梯门，门一打开她就快步出去了。

　　季明川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抬起头来冲他扯了扯嘴角：“季老师还不出去吗？一会儿电梯要下去了。”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