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水晶鱼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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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雪花轻飘,过年的气氛将浓之际,康月终于被宣布可以下床活动了。
脸蛋恢复了些丰润,但是那层红润暂时没回来,本就雪样的肌肤变得有些透明,如一块上好的玉石,让人心生怜意。
养伤这段时光,衍帝、贤贵妃、昌王等人隔三差五就有些赏赐下来,所以康月身子一好,韩氏就带她进宫谢恩去了。
衍帝是个重情的,每月十五,他都会举行家宴,所以腊月十五这日进宫是最合适不过的。
这个月的家宴在贤贵妃的毓秀宫举行,康月和韩氏选择在申时也就是晚膳开始前那个时辰谢恩。
衍帝还未至,诸位女眷已经到了,珠环翠绕,乌泱泱地坐了一屋子。
康月款款走来,一一跪拜,借着重伤未愈,决定扮柔弱到底,打定了主意不开口。
于是——
贤贵妃一脸慈爱,问:“郡君身子大好了?真是个有福气的。”
韩氏答:“回娘娘,已经无碍了!”
“这就好!我看月儿再不好起来,赐儿都瘦了一圈!”昌王妃眼里的关心倒不似作伪。
“赐儿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韩氏回到。
玉昭仪不阴不阳,说:“这福气,得好好珍惜。听说啊,伤了肺腑,怕是日后受凉会咳血呢!”
“是啊,年纪轻轻的,还没相看人家吧?若是落下什么病根,唉……”说话的是德妃。
“承蒙两位娘娘关心,我们郡君,一切都好!”韩氏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声音很平静。
康月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我记得传言仁惠郡君是静娴师太的高足,怎么这运气如此差?前几日,金侧妃曾说起,似乎两年前郡君也落下过西湖。到了这京城,你还是得去灵隐寺拜拜!”周雪樱摸着手上的一枚红宝石戒指,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睿王妃还是积点口德的好,在泉州,每年求到静娴师太头上的善男信女不比灵隐寺的少。而且,静娴师太的水月庵,供的是观音菩萨!”韩氏说话的时候,往周雪樱的肚子上瞄了几眼。
上个月,福王妃诞下一女,安王虽未娶正妃,但梁侧妃正挺着个大肚子坐在贤贵妃身后。放眼望去,如今只有睿王府没有子嗣,别说嫡子,连庶子庶女都没有一个。可偏偏睿王身边的女人是最多的。当然,男人也多。
对此,市井已有传言,说睿王纵欲过度,伤了根本,怕是子嗣艰难。据说,睿王已经打杀了一批乱嚼舌根的人。
周雪樱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玉昭仪白了她一眼,把目光转到了梁蓉秀身上,说:“梁侧妃这肚子,瞧着有些圆,怕是跟老四家的一样,是个丫头!”
康月见到贤贵妃和梁蓉秀的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在这种重男轻女的封建社会,见到有了身孕的妇人,谁不是说几句“瞧着是个儿子”之类的好话,哪像玉昭仪这般给人故意添堵的。
贤贵妃笑得有些勉强,梁蓉秀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康月继续假装自己没听到,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这涉及皇家的事,以后能躲多远就多远。
韩氏有些看不下去了,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给梁蓉秀递了过去:“前几日商行的船从泉州运货回来,我特地叫人带了个平安符回来,静娴师太亲自开过光的,最是灵验的,定可保你母子平安!”
梁蓉秀起身,双手恭敬地接过:“多谢外祖母!”
“关老夫人有心了!”贤贵妃也是一脸感激。
玉昭仪和周雪樱见着梁蓉秀将那平安符小心地挂在腰上,眼底带上了丝羡慕,嘴巴张了张,终于不再开口。
接下去就是一阵东拉西扯,看了看天色,韩氏就带着康月告辞出来。
走出毓秀宫,康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见大家演了出不痛不痒的宫斗小戏,今日总归没自己什么事。
但还没走出十米,康月就发现自己的麻烦来了——迎面,遇上了来参加家宴的昌平公主的仪仗。
韩氏和康月跪在一边,静静地等着他们过去。
谁知,昌平公主经过时,竟停下了。
“仁惠郡君,这个东西,物归原主!”昌平公主扔过来一件东西,轻飘飘地落在康月身前。康月捡起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帕子,可是这块帕子,是自己去年用的样式,今年的帕子,早已不是这个花纹的了。怎么会在昌平公主那儿?
康月的脑子转得极快,突然,脑海里似乎掠过什么,她迅速抬头,迅速望向昌平公主的仪仗,只见到面若寒霜的公主那幽潭似的双目,却没有发现那个苍白羸弱的精致少年。
对上昌平公主的视线,康月又迅速低头,心下大惊。昌平公主又看了她一会儿,摆摆手叫人抬起步撵离去。
回到侯府,康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解下腰畔的水晶小鱼,没有犹豫,直接走到了后花园一处僻静的地方,轻轻吹响了这个鱼哨。
半炷香后,她面前已经站了一群黑衣人,看不清面目,只能瞧出他们身材偏矮,比自己这种萌妹子都感觉高不了多少。
“你们,平时就躲在暗处?”
“是!主人!”为首的黑衣人回答。
“你们就认持有这水晶鱼哨者为主人?”
“是!”
“那若是鱼哨换了个人呢?”
“鱼哨在谁手上,我们就跟谁走。”
“昌王世子手中也有一枚,他身边也有你们的人?”
“是!”
黑衣人首领回答得很干脆,但接下去,不管康月怎么问,他却不再开口了——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皇上知道你们的存在吗?”
“若是那日我不吹响鱼哨,你们是不是就看着我死?”
“我死了,你们是不是就会把鱼哨捡回去,直到交给下一个主人?”
……
康月大感无力,看他们垂手站立的恭敬模样,还有只认信物不认人的奇怪规矩,心底渐渐有了答案。
略一思索,她突然冒出一句:“お名前は何ですか?”(日语:你叫什么名字?)
“渡边一郎!”下意识地,首领已经回答了康月。
康月唇边露出一丝笑意,这群黑衣人暗暗心惊,头垂得更低了。
那日,衍帝将鱼哨赐给天赐时,沈婕妤曾酸溜溜地说过,这是来自东瀛的贡品,这批听命于鱼哨的人,处事方式有些像日本的忍者,刚刚那个首领听懂了日本话(虽然,这是康月唯一会的一句日语,如果不算“沙扬拉娜”的话),康月就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不管衍帝是否知道东瀛进贡的鱼珮背后还有这样一群武士,康月此刻都有些庆幸自己得到它。东洋武士,忍者,厉害到变态的存在啊!不用白不用!眼下,就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出马。
“这几日我不会出门,你们无须跟着我。渡边君,带上你的人,去查一个人,此人,是昌平公主身边的男宠,叫巴颂!一有他的消息,速速回报!”
渡边一郎带着人迅速消失,康月望着皇宫的方向,脸色有些凝重。
关朗找到康月的时候,她还站在园子里,不知在想什么。
他大怒,大步上前,摸了摸康月的脸蛋,果然触手冰凉。
“你的丫鬟们呢?怎的没一个人跟着?”关朗一边说话,一边脱下身上的一口钟,把康月裹了起来。
“朗叔,我省得的!王医女和汤姆都说过,叫我不可受凉,毕竟是伤了肺。你看,我有穿你送的紫貂。”康月掀开衣摆,给关朗看,粉色云锦里面,果然是细细密密的貂毛。
“至于那些丫鬟,是我叫她们不要跟着的。朗叔,你这些天,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关朗细细地将康月重新裹好,一把抱起,大踏步望明珠居而去:“这儿风大,我们回去再说。”
见关朗抱着康月回来,海琼十分主动地打开了房门,念琅伺候着康月脱了关朗的一口钟和她自己的紫貂皮袄,给她换了件轻便的缎面丝绵袄,念依给两人端来了热茶。
然后,悉数退了出去。
这一切,做得行云流水,见她们还细心地掩上了房门,关朗刚刚想要处罚她们的心思淡了些。
“朗叔,那日救了我的那帮黑衣人,这些日子,是不是一直跟着我?郑老大他们难道没发现?”
“发现了。他们也没刻意向我们掩饰行踪,知道他们没有恶意,隐隐还有保护你的意思,我就吩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嗯,朗叔啊,你知道吗?这拨人,居然大有来头……”
听康月絮絮叨叨地说完,关朗接过水晶鱼珮,一番细细察看之后,还给了康月:“总之,他们总归是听命于这枚哨子的。月儿你以后不论上哪儿,都得带着。”
见康月点头,想到刚才收到的消息,关朗问她:“月儿今日,见着昌平公主了?”
“是。朗叔,我担心巴颂,他可能出事了!我将那批人,都派出去打探消息了!”
康月的声音有些担忧,她摸出那块早已褪色的丝帕,继续说到:“朗叔,昌平公主给了我这个,她是不是认为我跟巴颂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啊?”
关朗盯着这块帕子,他有一刹那的迟疑,要不要告诉眼前这个女孩一些事情。迎着她澄澈透明的目光,他还是开了口:“月儿,昌平公主的怀疑并不是空穴来风,巴颂他,可能真的对你很不一般……”
然后,康月就知道了为何她前几次见到的巴颂都这么羸弱的原因。关朗说得很隐晦,但她并不是真的一个古代的无知天真少女,偶尔也偷偷在网上看过一些S。M文的她,立刻就脑补出了昌平公主使劲折腾巴颂的画面。
这,让她的心里沉甸甸的。
良久,她抬头问关朗:“朗叔,可有办法救出巴颂?”
关朗缓缓摇头:“暂时无法……” 穿越之明朝农业发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