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里来的火光,吸引了阳佟静离去多关注几眼。
待那亮光缓缓靠向自己逐渐清晰之后,她才看清那物事。
是红烛。
耳风手持红烛靠近了阳佟静离,一点一点的,压迫感更加的明显,令她感到茫然无助。
他越发的笑意明显,甚至是接近疯狂的,将红烛缓缓挪向阳佟静离布满伤痕的脸颊,却又在靠近时将红烛拿开,一次又一次的,靠近离开靠近离开,令她的心悬了又悬。
“姑娘,放心,我不会让你毁了容貌的,毕竟,爷下了命令,任何地方都可以动,却唯独那副勾人的狐媚子相不可动,奴才听爷的,自是不会动你,可是”
“却不代表,奴才不会动其他的地方啊”
耳风的声调像是从高山上泼下的冷水,狠狠的浇灌在了阳佟静离的头顶,令她感觉到了透心的凉爽。
“你要做什么”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作为耳风一番话的回应。
“来人”耳风一声轻唤,便有两人从密室入口处行来,手中还拎着热滚滚冒着泡泡的液体,阿清一眼认出了那东西来,是热油。
已经有些哑掉的嗓子,有些粗糙的声音从喉咙口发了出来,阳佟静离险些难以听出是自己的声音。
“你,你”
耳风截断了阳佟静离欲要说出口的话,是因为他猜出来她要说些什么,更多的却是戏谑。
“听说上刀山下油锅可是十八层地狱里常有的把戏,更是阎王爷为了整治那些试图逃狱生平做过很多坏事的人而想出的惩罚,可是,耳风却只有听闻,却从未有幸亲眼瞧上一眼。”
“耳风还听说,要将灵魂之身放在滚烫的油锅里,经受皮肉之苦,直至浑身皮肤变得松软,赤红脆弱一触即碎,才可放其一口气,许他经历煎熬至死的痛苦历程。”
“姑娘,怎么,可是怕了若是您尝试一下的话,不知这肚子里的孩子,可会保得住啊”
阳佟静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起那些画面,便是一阵恶心,险些吐出来,她冰冷的盯着耳风,眼神几乎可以杀死一个人。
耳风却并不在乎,只是继续逞一时口舌之快,不住的说,刺激着阳佟静离的感官和每一根神经。
最后,他用黑衣仆人递过来的瓷碗舀了一碗那滚烫的热油,举了起来,放大在阳佟静离面前。
不,不要
阳佟静离只觉得那种危险的感觉令她害怕,生平第一次如此的紧张,慌乱,从未有过的。
耳风没有给阳佟静离任何思考的机会,甚至是那种折磨的方法都来不及思考,就那样的被人掰开了下巴,恶狠狠的捏住,不容她抗拒分毫。
耳畔是很多人的狂笑,肆意的笑
那碗热滚滚的油水便那样的滑进了她的喉咙里,在她的身体里流转了一个圈。她甚至能够听到消化道和肠子被油炸过的“渍渍”作响的声音,那样的恐怖渗人,噌噌而起的疱疹挤满了她每一个被热油滑过的角落,甚至还能感觉到它们迫不及待的破体而出的冲动。
“啊啊”身子如火烧一样,那种痛苦像极了被活活剥了一层皮下来,令她的每一根神经都不得不因为疼痛而紧张着,放开着,抽搐着,紧紧地揪着
她闻到了属于她的血腥气味儿,喉咙口如一把火在那里点着,一点一点的烧着她的肌肤,一寸一寸的消失殆尽,化为浓浓的血液,不住的翻涌。
紧接着,她被灌了第二碗,胜过在伤口上撒盐的千万倍,蚀骨的痛,钻心的难忍。
她看到自己暴起的血管,她忍不住冷笑,她一个瘦弱的女子,哪里来的青筋暴起呢是真的太痛了,痛到极限,超越了身体所能承受的底线。
瞬间糜烂的嘴角,还有那疼痛到麻木的舌,早已不听使唤,血水顺着嘴角往外涌着,有些还沾到了她的青丝上,发丝黏在一起,贴在脸上,难受的很
却不及此刻的冰山一角。
经历了那么多次的死亡与被死亡,她都不曾眨一下眼睛,因为她知道,那不过是过往云烟,更多的是因为,她生无可恋一心求死,唯有死亡能够找到解脱。
可是,当她再一次的面临此等情况,三番五次的,她腻了,更多是害怕了,不是惧怕死亡,而是死亡前那种所要面临的挣扎,垂死的挣扎。
明明没有用,挣扎也是徒劳,却仍要拼死,拼命挣扎。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试图弯下身子去看自己的下身一眼,果然
她冷笑,终是看到了,可是
看到的又是什么呢顺着大腿根处缓缓往外涌着的,暗红色的,逼人的液体又是什么
不同于其他伤口的血液,那里的血液刺痛了阳佟静离的双眸,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的眼睛是瞎了的,至少不会亲眼看着自己所要承受的痛苦不是吗
身体上的伤口,远不如此。
铁锁链鞭打在身侧,又如何;数十根银针扎在之间,疼如刀割,心在滴血又如何;被人抡肚子打,浑身痛的像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要昏死过去那又如何
这些都不是能够令阳佟静离在意的事情,最为令她心痛到抓狂的却是那斑斑暗红,不住往外涌的血液,自肚腹下移延伸到脚踝的寒意,那席卷全身的寒意,几乎侵蚀脑髓的再明显不过的痛感。
她宁愿黑衣人在她身上砍上无数刀,甚至打她也无所谓,孩子
孩子,多么无辜的一条命啊,跟着她受了多少的罪啊,几个月以来,她给了孩子什么,又有什么能够给孩子的
他才多大啊,不过来到这个世界上,甚至还未来得及见见这个世界,说上一句话,就这样的从她的身体里流了出来,离开了她
她还没来得及听孩子叫她一声母亲,就这样的她要和孩子天人永隔
不要,不可以这个样子,这太残忍。
她想要呼救,可是舌头早已被那滚烫的油水折磨的不成样子,还怎能发出一丝的声音。
呵就算能够呼救又怎的这里不全是他们的人吗
孩子
耳风舀起第三碗,这一次没有灌入她的口,却直直的泼向了她的一张脸,油水顺着那如花倾城的容貌一路下流,毁却了那样一张绝世的容颜,皮肤瞬间溃烂难看,血淋淋一片。
她早已麻木,就连那声声喊叫都无法发出。
只是,闭着眼睛默默地承受着,当你失去了最为重要的东西时,就算全天下在你的面前,你也无法再多看一眼。
第五碗已经稳稳的擒在耳风的手掌中,却被人半路拦下,是阿清。
“你要做什么”
阿清犹豫片刻,迟疑道:“可以了,她已经这个样子了,若是你还要继续的话,恐怕她连命都没有了。爷说过,她的命还有容貌不得动一分一毫,若是被爷知道了,你难辞其咎。”
似乎被阿清说中了心事,那手中的碗迟迟没有继续下去,却是猛地扔回了油桶里,溅起层层油滴,落在了阳佟静离的身子上。
耳风愤愤然,“哼,今日便饶过你,奴才明个儿再来伺候姑娘,哼”
耳风走了,密室里只剩下了阳佟静离与阿清二人,阿清将捆绑在阳佟静离身上的铁锁链一一解开,身子骤然滑落,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地面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染红了她的衣。
阿清蹲了下来,哀声一叹,“姑娘好自为之吧。”
阳佟静离浑身泛着疼痛,那源源不断的火源,像是吞没了她的整个身体,脸上的伤她不敢去碰触,而肚腹却是她此刻的禁忌
“孩子,我的孩子。”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她嘴里源源涌出。
“这是我送给你的一样东西,虽说不如娘亲的贵重,却也是对你有益无害的一样东西,答应我,莫要随意打开这枚锦囊,除非万不得已。”
姐姐
她忽然想起当日在凤栖宫里阳佟玉黛交给她的锦囊,姐姐曾说过,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不可轻易打开。
如今,早已是水火难容的关键时刻,怎还容得她有丝毫的迟疑。
她动作缓慢的摸向胸口处贴心的锦囊,还好,他们搜身的时候没有将锦囊收走,忍着痛,她打开了锦囊,里面是一枚药丸,再无其他。
“除非万不得已”
她不再迟疑,哪怕是毒药,也好过眼前的此番景象,姐姐她自是相信的
她昂首,如在伤口上继续剜刀般的承受着,承受着吞咽药丸给她带来的种种痛苦。
药丸进入口中,带来阵阵的凉爽气息,冰凉了她整个身体,却唯独那小腹之下,一阵泉涌,疼痛不已,她抬起身子,却不敢往下看去,只因,怕看到的始终是一切破灭的幻境。
“孩子,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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