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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看不懂,觉得许明义这人平时性格内敛,很招人喜爱,可打起架了脑子却少了根筋,后来我才明白,他和问小帅都一样,灵魂里藏着只野兽,浑身流淌的是掠食动物的血液。
许明义这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马兵脸上,马兵没站稳,哎呦一声,居然脸朝地摔了个跟头,这下就好比把一块冰扔进热油锅里,在场的所有人都沸腾了,他们抄起手里的板砖,板凳和钢管,朝我们三人身上玩命地招呼,我卧倒在地,双手拼命护着头,眼角的余光看到问小帅躺在我旁边,一脸脚印子,却还拼命地还击去蹬那些流氓。
我全身上下,钻心地疼,每一次剧烈的撞击,都让我眼前金星乱冒,耳鸣不停,耳畔的叫骂声越来越模糊,我唯一记得的事就是用两个胳膊死死地抱住头,包围我们的人太多了,好多流氓挤不进来,就在外围踢黑脚,殴打持续了几分钟,有个低沉的声音在远处喊了句:
“等一下!”
于是流氓们纷纷停手,我满头的血,双眼肿得几乎睁不开,特别是背上火辣辣地疼,有个流氓穿尖头皮鞋,像刀子一样在我脊背上划了一道口子。
抬头看,只见孙月勤拉着乌鸦那帮人来帮忙了,我心想一切总算结束了,没想到那乌鸦过来看了一圈,一脸不在乎地对马兵说:“还以为你们在打谁呢?原来我不认识啊!你们接着打,我走了!”
乌鸦正准备走,孙月勤拉了他一把,指着我跟他一顿争论,我看到孙月勤花朵般的脸都快急哭了,最后乌鸦只好妥协,走上前给马兵发了根烟,一脸不耐烦地说:“那个包昆,对!就那个光头,是我干妹的同学,给我个面子,你们对他下手轻点!”
这些社会流氓彼此都认识,那马兵接过烟心邻神会,说:“你乌鸦的面子我一定要给,你说打轻点,那就打轻点吧!”我心里暗骂了声,只见乌鸦给马兵交待完,转身就走了,孙月勤还想求他,却被他不耐烦地一把推倒在地。
拜乌鸦所赐,马兵那帮人下手不但没轻,反而更狠了!我再次抱头缩在地上,这时土坑边上的那间小饭馆里,嘭地一声巨响,饭馆门被人从里面踹开了,跳出来两个戴白帽的厨师,这两厨师三十出头的样子,一胖一瘦,胖厨师手拿菜刀,瘦的那个攥了把又粗又长的擀面杖。
“别打了!都给我滚!”胖厨师一张嘴满口东北话,马兵看了他一眼,说:“我们打架跟你有求关系?别多管闲事,不然等会弄死你!”
胖厨师听了,挥舞着菜刀就冲了上来,我们那个年代,小流氓打架很少用刀的,用刀的都是老流氓,马兵那些人见胖厨师疯了一般把菜刀舞成圈,有几个胆大的流氓用钢管试探着过了两招,连一秒钟都没敢坚持,丢下钢管就跑,那个瘦厨师也冲上来,把擀面杖甩地呼呼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包围我们的流氓在叫骂声中就逃光了,逃窜中,马兵回头指着我们来了句:
“等好了,这事没完!”
两个厨师提着家伙,赶着那帮人追了十几米,这才返回,我捂着脸上的伤口,对他们说:“叔叔,谢谢你们!”那瘦厨师听了摆了摆手,说你这小兄弟经常来咱们饭馆吃饭,咱哥俩能不管你么?
这时孙月勤和姚大文赶了过来,扶着我们进那饭馆洗了洗,简单处理了下伤口,我看到问小帅样子比我还惨,脸肿的和熊猫似得,头发还被人拽掉了一大截,胖厨师把毛巾递给他,说你这孩子挨打怎么不护脸啊,你咋这么彪呢?问小帅笑了笑没回话。他一笑又疼得捂起了嘴。
许明义的情况就比我们好多了,有他哥的名号镇着,流氓们下手也就分外客气,他脸上基本上没受太多伤,但脸色却是所有人里最难看的。
最后孙月勤拦了辆出租车,要送我们回家,我说不用你送了,你和姚大文先走吧,她只好点了点头,我看到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焦急和关切。我心里一暖,想和再她说些什么时,身体中突然涌出一阵莫名的羞耻,也不知如何开口了。
坐在出租车上,许明义披头散发,坐在前排一句话也不说,我问了一句你没事吧?许明义没理我,过了好久,他才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从小到大,我许明义没被人这样打过!”
这话我没接,我又何尝不是?这是我来到子校后,被人打得最惨的一次,相比下以前那些挨揍事件简直是小孩过家家,我家离得近,就先下车了,问小帅由许明义负责送回去。
回到大院后,门口那帮踢足球的孩子见我满身脚印子,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所有人连球都不踢了,全盯着我看,我摸着脸上青肿的伤口,心里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走了好远,还听到背后的孩子在议论:“那不是包昆么?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了?”
“谁知道,听说他转学去子校后,天天挨打!”
“不是吧?以前老听他吹牛,说自己混得有多好!原来也不求行啊!”
……
我进家门后,接了盆水,用毛巾擦脸上的伤口,当时母亲不在家,继父正光着膀子看电视,他看了我一眼,我这副惨样让他微微一惊,走过来说,你又被人打了?我点了点头,继父指着我鼻子骂,说你这比崽子根本就不是男人!你去打听打听,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只有我打人的份,哪有人敢动老子一根毛?
我没吭气,继续擦我的脸,继父还在骂:“没出息的废物东西!别人打你你不会还手啊?你就不是我的种!”等他骂累了,抓着我的脸看了眼,说你鼻梁断了,自己滚去医院看吧!
我说我头晕,走不动路,继父没法子,找了件花衬衣套在身上,不耐烦地拉着我就往医院走,继父个头一米八几,身材粗壮,他下身就穿了条短裤,脚穿拖鞋骑上二八车,上身衬衣扣子都没系,敞开膀子边蹬车边回头骂我。
在医院挂完号后,继父领着我直接上二楼骨科,当时是下班时间,医院走廊里一个人影子都没有,有间办公室亮着灯,我们走过去一看,里面坐着个戴眼镜的男医生,满脸酒气地跟几个护士打扑克。
继父敲了下门,指着我对医生说:“他鼻梁断了,麻烦你给他弄弄!”
没想到那医生连头都没抬,一脸烦躁地开口就骂:“弄你吗个X,你眼瞎了是吧?没看到我在打牌么?滚JB外面等着去!没喊你别进来!”
他骂完,那些小护士也跟着笑,在场没一个人把我和继父当回事,当时继父一句话也没说,把我一个人留在那,直接下楼就走了,没多久他又拐回来,手里提着个花盆,来到办公室里,继父一把将牌桌掀翻,然后照着那男医生脸上就是一顿耳光子,护士们尖叫着跑出办公室,有人去喊保安,还有人准备打电话报警。
那男医生刚开始挨打,还想还手,没想到继父把那花盆里的花拔掉,一只手提着朝那医生脸上就砸,砸了几下,那医生就捂着脸开始求饶了,没多久,上来两个又高又壮的保安,手里攥着警棍,其中一个保安指着继父骂:“想在我地盘闹事是吧?你再打一下试试?”
继父这才回头,敞开的胸襟上,无数刀疤纵横交错,在灯光的照射下渗得人心慌,他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花衬衣脱了,继父身上一处纹身都没有,却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口,颜色或深或浅。
那两保安哪见过这场景,当时吓得就不敢说话了,继父用手上的花盆继续砸那医生,砸一下,他就回头看一眼保安。
花盆是瓷制的,很结实砸不坏的那种,我看到那男医生双手被继父扯开,惨叫着额头上全是包,砸了没几下,他哭喊了一声:
“对不起大哥……别打了,我现在就给你家小孩看病!看病要紧啊!”
继父这才停手,回头看那两保安,居然跑得没影子了,最后那男医生哭得像小女孩一样,给我仔细处理了伤口,缝针的时候,尽管打了麻药,却还是钻心地疼,我紧咬着牙一声没吭,最后那医生才帮我检查了鼻梁,说我运气好,骨头没有位移,只是单纯断裂,稍微处理下静养几个月就好了,要是鼻梁粉碎性骨折,那得住院做手术。
不得不说这人医术还是高明的,最后搞完天都黑了,继父一分钱没掏,拉着我就往家走,那天晚上,我被他连骂带打,还好没往我脸上招呼。
没想到几天后,这事还上电视了,大致内容是:“某医院医生被患者家属无故暴打致脑震荡,根据护士王小姐回忆,打人者全身布满刀疤,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医生挨打过程中始终没有抱怨和还手,最后在几乎晕倒的情况下,坚持给患者做完治疗,医德之高尚让人敬佩……”
“目前警方正在寻找打人者……”
那个周末,我在家躺着养了两天伤,周六孙月勤给我家打了个电话,问我感觉咋样,我说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她说乌鸦不帮你,我跟他翻脸了,想起乌鸦我心里就来气,说你以后再别和那人混了,没意思,孙月勤说:“我早就让你和乌鸦搞好关系,你个比孩子就是倔,不听我的……”
我听了恨恨地说:“乌鸦当你干哥,还不是看你漂亮,想从你身上揩油?我宁愿挨打也不让他得逞!”
孙月勤柔柔地叹了口气,最后说了句:“那我只能自己去买内衣了?” 我的野兽青春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