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王也点了点头,当下众人也不耽搁,吩咐丫头们备马备车。
皇宫中。
大臣们散去,新皇便去了殿后歇着,招了戴权上前,“含章殿那边怎么样了?”
见新皇歪在锦塌上,戴权体贴地走到跟前,微微倾着身子,道:“回皇上,莲妃娘娘小产了,太后吩咐人来,请皇上得空便过去瞧瞧。”
新皇不置可否,又问:“可使人打听了?”
戴权伺候了三朝皇帝,哪里还不知道问的什么,忙把打听来的细细回了,“事儿发生时亭子里只有莲妃娘娘和林王妃,说是好自在说话,宫女嬷嬷们离得远,所以并不清楚事情经过。除了林王妃和林王妃的贴身丫头,别的太后娘娘都着人问过了,一共二十三人,说的几乎都是一样的,只有一个宫女,许是离亭子近些,说的些微有些差别,说是听到莲妃娘娘的叫声后,林王妃面色有些……不大对。”
戴权说完,也不敢抬头,等了会子,便听新皇说道:“摆驾含章殿。”
戴权忙上前半步,伸出胳膊曲着,待皇上扶着站起身,这才后退一步,躬身候着,待皇上启步才跟上。执事太监忙冲外唱道:“摆驾含章殿。”自有外面的小太监去含章殿传话。
才走了两步,皇帝便停下了,戴权忙也住脚听命,只听皇帝说道:“罢了,去南书房。”顿了顿,又说:“前儿西疆贡了些好药材来,选几样用得上的送过去。”
戴权不禁有些心寒,最是无情帝王家,其中最最无情的便是皇帝了。戴权哪里敢多言,何况莲妃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忙应了一声,外面自有小太监把方才去传话的太监喊回来。
到了南书房,打发了太监宫女,屋里只剩下皇帝一人,“今儿御花园到底怎么回事?”
屋内明明无一人,却在皇帝的话音落下之后,偏就响起一个平淡无奇的声音,“回禀主子,是侯氏自个儿跌倒的。”顿了一会,见皇帝不说话,那人似乎略有些犹疑,才又接着说:“侯氏要求北静郡王妃进宫,北静郡王妃不同意。”
听到这里,皇帝原本平静的面容终有了变化,原本手中把玩着的缠枝梅花盖碗也没拿住,落到桌上,一歪茶水便倒了出来。似是不能相信,眼睛直直地盯着一处书架子。
细细瞧去,才见架子深处竟隐着一人,全身着黑,低着头,看不见脸,也难怪叫人难以发现。
“上次的茶……”上次见莲妃时,黛玉那碗未及喝下的茶,乃是一碗绝子汤。后来见莲妃几次有意把自家的表妹聘给水溶做侧妃,皇帝还一直以为是应在那里,原来是应在这里,只是,为何要林氏入宫?若是为讨好自个儿,天下美貌女子何其多,偏选大臣之妻,还是自家兄弟之妻?
“叫飞鸢晚上来回话。”皇帝想了会子也想不清其中缘故,只得招了放在莲妃身边的丫头来。
“是。”
半响,皇帝才醒悟过来,待要喝茶,才见桌上的杯子是倒的,哪里还有茶,便冲外喊道:“端一碗茶来。”
戴权侯在门外,一直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不该听的不听,听见了也忘记,该听的得仔细注意着。听见皇帝吩咐,忙应了一声,立马就吩咐身后的小太监叫茶水间的宫女上茶,自个儿进去回话。躬身行了礼,抬头便见桌上倒着的盖碗,忙上前拣了,又吩咐小太监进来打扫。一面请了皇帝往一边坐着,一面回道:“长安王爷和林学士林大人宫外求见。”
“宣。”
且不说这边皇帝与长安王林海之间你来我往说着请罪与安抚的话,各自试探着,先说莲妃那里事了了后,太皇太后与太后出了含章殿。
“林丫头在我那里,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过去我那里,把今儿的事也问一问,总不好只听侯氏一人之言。”太皇太后看着太后说道。
太后颔首道:“母后说得在理,只是今儿事多,可不能耽搁了母后歇息的时间。”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道:“罢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里还睡得着。”说着看了眼中宫大殿方向,“皇帝那里可吩咐人去请了?”
德妃忙回道:“回太皇太后,已是吩咐人请去了。”却是没来,当然,这话德妃也不会说。
见莲妃如今这个样子,太后倒是有些不忍心,听言,便说:“许是有事绊住了脚。”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回头看了德妃和辰妃一眼,道:“如今你们管着事儿,理当由你们主事,我们不过是听听。”
说起来,莲妃的孩子没了,对于德妃和辰妃而言,只有高兴的,黛玉如何,她们却是不放在心上的。知太皇太后一向不喜莲妃,倒是对黛玉多有宠爱,若是太皇太后偏袒黛玉,她们倒也乐得做人情。听言,忙应了声,又说:“我们姊妹两个年轻不知事,小事还时常出错,大事还得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拿主意。”这话说得谦顺,太皇太后和太后虽是听多了好话的人,这话听着还是不厌弃。
太皇太后没说话,太后笑道:“这孩子,就是嘴甜。”
黛玉正自懊恼,当时怎么就那么冲动,不先叫丫头婆子进来再走呢,至少也有个见证,或许,有旁人在,莲妃也不敢这么陷害自己?便听得外面有人说话,“朱嬷嬷,怎么劳您亲自过来,有什么吩咐使唤个小丫头过来也就罢了。”
“太皇太后请林王妃过去问话呢。”
接着便听得门帘乱响,一个白胖的嬷嬷和几个宫女一起进来,福了福,便说:“王妃,太皇太后太后娘娘有请。”
黛玉忙起身侧过身子不受她的礼,又说:“我这就随嬷嬷过去。”说着话,菡萏忙上前来帮着黛玉整了整衣裳。
起身时,只觉着脚下酸软无力,黛玉才知,原来自己是这样的害怕,好在还有菡萏,主仆二人也可相携。 缘断红楼之黛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