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面上一红,伸手便轻轻推了水溶一把,“说的什么话,叫人笑话。”
水溶也不理会,只管念叨着要换一首好的,“辛幼安的如何?”
黛玉歪着头略想了想,“喜迁莺?谢为韵的那首?”
水溶低头在黛玉额头偷得一香,“果然还是娘子知为夫的心。”
黛玉也懒得理他,只细细想了想那首词的意境,方点了点头,道:“也罢,就它吧,若是你得了好的,咱们再换也使得。”
果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京中的谣言开始慢慢变了味,加之长安王府又一直没有动静,更是添了几分可信。
催四姑娘进北静郡王府的希望彻底破灭,催家也歇了心思,而催四姑娘自然没有出家,只是被远远地嫁给了一个小乡绅做填房。据说,那乡绅已年过半百。
得知,黛玉终只是一叹,或许这一切与催四姑娘都没关系,她不过是她父母攀附的一个工具。可又能如何呢?这事里面,她也未尝无辜,谁能保证,她没起过那样的心思。
莲妃自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大好,秋天时便病没了,侯府也跟着没落。二王爷一党算是彻底清除了。万寿节那一日,皇帝颁发旨意,册封云妃为后。辰妃与德妃几乎没咬断了银牙,她们以为会是其一入主飞凤宫,却是那一位。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才是最大的敌人,果然,她们是被压在莲妃头上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因着韩氏的关系,长安王府更是到了风口浪尖上。却有黛玉之事时时提醒,两府中人皆谨慎小心,又行事周正,也无人能抓住错处。
长安王时时想着归隐田园,只恨不能。
三年后。
京城郊外,一座别庄里。
“你身子重,这些事只管吩咐丫头们做便是。”
“去岁便答应了他,今年他寿辰,我亲自给他做一碗面,怎好说话不算数?何况,我只是把面煮熟,并没有多少事。”
“你答应我的怎么就能算了?”
黛玉不由好笑,也不言语,自扶了朝阳的手往外走,走到帘子前,方转身笑道:“你能听我说,他能么?”三年前,看着菡萏四个丫头年纪大了,便问了她们的主意已是都嫁了,于今身边最得用的便是朝阳,红儿等四个二等丫头便提了上来。只是朝阳四个也大了,模样行事都不凡,也有多家来求。
太妃坐在正中间,东面以长安王为首,坐的俱是男丁,右边以长安王妃为首,坐的都是女眷。忆哥儿转着身子磕了一圈的头。才歇一口气,便听门人来报,说是林海等人来了。长安王的腿已是不大方便了,水溶便领着善哥儿和忆哥儿迎了出去。
“爹怎么这么早便来了?还说等会子叫二爷带了忆哥儿去请你们呢。”黛玉迎到大厅上,上前扶着李氏看着林海便问。
李氏笑道:“你爹想忆哥儿想得厉害,昨儿晚上念叨了一晚,一大早便拉了我起来,这还嫌我慢呢。”
林海倒是有些赧然,老脸微红,“我想我外孙还不对了?”见着林海难得的像个孩子,黛玉不由地笑了。
说着话,瞧见后面莫言夫妇和少云夫妇,更是惊喜莫名,忙上前拉着杨氏和毓姝的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哥哥嫂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听见信?”见着跟在后面的几个小东西,更是喜得不行,拉着这个问问,又拉着那个瞧瞧,真是越瞧越爱。
“我们也是碰得巧,正好今年都哦述职,便约着一起来的。昨儿晚上才到,却是有些晚,才说在城外歇一晚,不曾想老爷和夫人也自,还说你们也住在城外。”
毓姝也跟着说:“原还说别错过了忆哥儿的生日,倒是正好。”
长安王迎到门前,见林海进来,便笑着说:“恕我腿脚不方便,不能迎接贵客。”
林海笑道:“我哪是什么贵客,我是常客。”于今大典也到了最后,林海只管编目录,便极少回翰林院了,又觉着府中吵闹,便搬到香樟林里住着,与长安王这边的庄子离得也不远,长安王与水洺住在这里时,便常过来与他们父子下棋喝茶聊天。
长安王也笑了起来,“对,对,是常客,是常客。”见着后面兄弟两个,自与黛玉又不同,高兴却是一样的。
水洺虽醒了,只是毕竟睡了近三年,身子骨长期不动,都有些僵硬,这会子还不能走路,互相厮见过,便水洺便问:“明哥儿怎么没来?早上我们家小子还问起呢。”
王妃与黛玉这才发觉,便也问起来,“昨日还见着呢,这会子怎么不见?”
李氏笑道:“他啊,这几年的书是白念了,早起不知想起什么,硬说晚些再过来,说完,便带着小幺儿一溜烟跑了,不知道又鼓捣什么。”明玉倒是有些像黛玉小时候,野孩子似的。
果然晚些,明玉便过来,王妃问起缘故,便起身规规矩矩行了礼方回道:“做了个弹弓,上次忆哥儿便说要,那时他小,我也不敢给他,时间久了我也忘了,早起才想起,便赶着做了一个,好在东西都是现成的。”说罢,便从袖中拿了一个物什出来。小小巧巧的,果然是个弹弓,虽不精美,却通身光滑,可见得做的人十分用心,连一个毛角也无。分明是做好了好久的,还说什么赶着做的。
王妃自是欢喜,连声说好。
宴席便摆在花厅里,男人们围了一桌,女人们围了一桌,小的也围了一桌,见着这喜笑融融的场面,众人面上都带着笑。
晚上便都歇在了庄子里,黛玉窝在水溶怀里,叹道:“在这里住了两日,便有些不想回去了。大哥二哥今年是来述职,不到一月便又要走了,再相见不知是何年何月。”
“你喜欢,不妨多住几日。父王的腿不好,这个冬天只怕就住在庄子里了。”
黛玉点头,道:“我省得,白天母妃还与我说起呢,大爷于今也醒了,虽还行动不得便,却也是一日比一日好了。大嫂子也说府里住腻了,要陪着大爷在这住一个月呢。”
水溶的手抚在黛玉的肚子上,见黛玉嘟着嘴,似有些愤愤不平,娇憨可爱,俯身便在黛玉嘴角啄了一下,笑道:“你身边的几个丫头都被你调教出来了,便是不回去,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黛玉嘴角便扬了起来,“那是,也不看看是谁调教的。” 缘断红楼之黛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