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怎么样了。”巧姐问的是周书儿的弟弟,已经五岁了,是巧姐拜托御医给周夫人开的调理的药,后来才怀上的。
只是因为胎里有些弱,所以一直常生病,靠着御医的药养着。巧姐觉得这也不是个办法,便建议学涵哥小时候一样,请个习武的师傅去捶打一下筋骨。没想到,还真起了效果,身体渐好了,也有了一般小男孩的活泼样了。
“今年一年都没怎么生病,我娘说还是您有办法。”周书儿感激道。巧姐哈哈一笑,只说没帮倒忙就好。
囡囡玩得累了,小姑娘坐着坐着头一歪就倒在榻上睡着了。奶娘怀里的德儿也学着小姨的样子头往地上一点,然后乐呵呵爬到囡囡跟前,用手指摸摸她的脸蛋,也倒在一边睡下了。
看两人打着小呼,睡着动都不动一下,巧姐笑得直抽。这些孩子,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可爱,总算有些理解当年婆婆的心情。人老了,就愿意看到下一代,看到眼里这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斗志。
“涵哥在海事司学的怎么样。”巧姐问书儿。
海事司是大庆朝一个新成立的部门,与六部的地位相等。尚书周辰生已经是官居二品,齐沐宣是待郎官居三品,涵哥仅是一个六品的主事。却因为是前尚书的儿子,现任尚书的女婿而备受瞩目。
“说同僚们都喜欢他,什么事情都帮着,弄得他都不好意思了。”书儿放轻了声音道。
巧姐有一搭无一搭的与她说着话,“他们是看在周大人的面子上,让他可不要轻狂了。有苦活累活别人不愿意干的,尽管去干。”
这……书儿不明所以,看向婆婆。
“海事司一直以前都只招寒门仕子,不然就是林先生杜先生等大儒举荐来的读书人,再不然就是象我们这样深受皇上器重的人家。这些人能进去便觉得极好了,时间一长人都有惰性的,只想保住饭碗管好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我们涵哥则不同,他若老让人这么捧着,上面又有上罩着,永远没办法成长。这些别人不愿意干的,不是不好解决的事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可这些事涵哥都不知道的话,升了官再问到他跟前,一问三不知,这官又当得下去吗。”
巧姐说得啰嗦,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道理。涵哥熬的是资历,资历够了就是皇上也会看着安排他的。可在这之前,若不展示一下能力,或是能全盘掌握到司里的事务。就算没有坏心眼的来难为你,就是事赶事到了你跟前,下面人拿着来找你解决,你该怎么办?难道还回来求爹娘拿主意不成。
书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决定晚上就跟涵哥好好谈谈。以前在娘家,父亲从来不说外头的事。可自从嫁进夏家,公公什么事都不瞒着婆婆,连带着涵哥也会跟她说些外头的事。
而巧姐则是和夏桑霖商量,要不要给涵哥换个地方历练,夏桑霖淡定的看了妻子一眼,说道:“我早就想好了,明年让他去个海岛当县令,一届三年,也能知道些民生。”
巧姐压根没想过让涵哥离开京城,但夏桑霖解释的对,光有个世子之位皇上不器重你,以后德儿的世子就没了。海事司是最适合涵哥的,上上下下都熟,有什么事夏桑霖也能在背后指点。再说还有亲家呢,就是齐沐宣,也不是外人。
可一直在京城里呆着,终归是纸上谈兵的多,还是要到基层面对最低层的老百姓,以后才不会去想当然。
经过六七年的发展,海岛上常驻着军队,安全是可以保障的。再说有夏桑霖在,自然会给他选个好地方。
巧姐被说服了,孩子终是要长大的,再舍不得也要让他出去摔打,就算有事自己也是他的后盾。一味怕他吃苦,父母总是走在孩子的前头,若那时孩子再摔了,父母不在,谁能去扶呢。
“有我和他岳父给他保驾护航,你不用担心。”夏桑霖轻吻巧姐的额头,头发上清清淡淡的香味,是他最喜欢的。
反观涵哥的表现,一方面有些激动一方面又有些担心妻儿。
“你娘子和德儿有娘在,何用你操心。好男儿志在四方,你父亲年轻时,也去外面历练过,你可别丢他的脸。”人还没走,巧姐已经感受到了离别的愁绪,开始有些伤感了。
“好了,要去也是明年的事,别现在就作女儿态。”这话是夏桑霖对涵哥说的。
“我给山子补了个吏员的位置,明年随他一起上任。还会找些得力的帮手帮他,你放心。”
巧姐点头,这些事交给相公作主就好,他是不会让儿子吃亏的。
想了想,又道:“上个月五婶娘不是来找过我,让我给回了吗。不知道怎么回事,趁着书儿出去打首饰,又堵到跟前,说了些有的没的,还妄想用长辈的身份压着书儿让涵哥出面。”
“书儿没答应吧。”
巧姐得意的一笑,“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对方递什么话茬子都不接,硬是让五婶婶没了辄。”
说的就是夏家分家后的几房人家,大房的大嫂和二嫂与巧姐一向关系不错,他们的儿子想找差事都是来求的巧姐。巧姐是看孩子本身不错,大房二个侄儿也有功名在身,给他们补的是两个外放的实缺。二嫂没有儿子,一个庶子她是不管的。女儿的婚嫁上头,巧姐也出了不少力。
三房一向是自顾自,与六房虽也往来,也从来不麻烦他们。剩下的四伯父,五伯父,七叔都眼红了,知道自己在夏桑霖面前摆不起什么长辈的架子,也不敢到巧姐面前来讨情面,一窝蜂的都去求到六夫人跟前。
老夫人的性子最是慈悲,耳根子又软,想到自家亲戚一哭二闹的,自己能帮就帮。虽说每回都是私下找的夏桑霖,却又怎么瞒的过巧姐。
夫妻俩的意思都是老夫人年纪大了,喜欢别人围在身边热闹。他们也是想让老夫人有些面子,只要老夫人开了口,能答应的都答应下来。
但老夫人过了世,还上门来讨要就是有些拎不清了。巧姐心想,又不是欠你们的,一个个长辈要到侄儿这里来,真是好意思。
可这世上拎不清的人,还真是太多了,四伯父一家算是老实的,只给嫡子夏桑念求了个事,就踏实当差去了。夏桑霖私下问了,这个三哥做事还算勤奋,没什么建树但也没捅过篓子。从七品升到了六品主事,就算是论字排辈轮到他的,也说明他这人至少不让人讨厌。还带了庶弟到衙门里当差,也算不错了。
五伯父家的二个儿子和七叔家的一个儿子也都分散在各个部,都是八九品的小官,在京城不值当什么,但难得的是占的地方都不错。而且只要认真做事,凭能力也是能升上去的。
结果看到四房的侄儿升到了主事,就开始眼热了。再加上儿子在家里叫苦,自己做事怎么努力怎么辛苦,却让有了背景的人升了官。若再不找找王爷,就没有出头之日了,人家还当自己这个夏字与敦王没有关系呢。
巧姐听书儿回来一说,当即就“呸”了,若不是夏桑霖立在这儿,就他们那样三天打鱼二天晒网的,老早就被人赶回家了。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还想升官,真是被老夫人给惯的,当敦王府是开过光的,有求必应啊。
这会儿说给夏桑霖听就是希望他知道,这帮人又开始作死了。
“别管他们了,若是再来就交给我打发了。”夏桑霖不想提这些扫兴的人,在这里结了尾。
五婶娘和七婶娘不知道听到什么风,干脆结了伴登门找巧姐。说来说去的意思是涵哥也大了,一个好汉三个帮,谁比自家哥哥更靠得住云云。
他们要是靠得住,母猪也能上树了,巧姐为难道:“自家兄弟,我怎么能不管,只是王爷守孝,这个时候出面引人诟病,你们也知道本朝御吏嘴巴有多臭了。”
两人讪笑一阵又问夏桑霖最近在做些什么,意思是五伯父和七叔要找机会来看看夏桑霖。巧姐只管笑,心想你们来吧来吧,这个府上吃你们一套的人已经不在了。以前吃过的亏呢,这么快就忘了,以为夏桑霖当了王爷就转了性吃素吗?
两人走后,夏桑霖从老夫人的佛堂念完经出来。老夫人姓佛,后事也请了僧人过来做了法事,夏桑霖每天早中晚都要去佛堂念经给老夫人听。
知道他们来过,夏桑霖有些烦燥的摇头,“贪心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巧姐正劝他不要生气,外面有下人来报,说大老爷已经进京了,去了宫里复旨了。巧姐和夏桑霖俱是一喜,府里下人嘴里的大老爷,正是小石头,六年前放了外任。中间只在福哥成亲回来一趟,已是多年未见了,是以巧姐也派了人等在城门外,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让涵哥跑一趟,代我们看看他舅舅。”巧姐喜气洋洋,就是夏桑霖也嘴角含笑。小石头不光是小舅子,也是同门师兄弟,更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巧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