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房龙笑着说,他用冰冷的眼神直直望着丁伯言,丁伯言下意识地目光躲闪了下,让他更加坚定自己猜测是准的。
“他这样做,不过是因为想保全着府上的人——因为。”
左房龙不说了,丁伯言满头大汗,擦了擦额头坠落的汗珠,苦笑着没法说话,手掌搀扶着桌对旁的桌子,吓得浑身打颤。
“丁伯言,你可知道我这大半年间,曾经遭遇过什么样的事情吗?”房龙硬是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看样子算是苦笑居多,无奈地叹了口气。
丁伯言摇了摇头:“你的遭遇与我有何关系?”
“呵。不知道了,这我受的苦,大多是由这封信所开始的,之所以因为这封信,我差点被人所害,导致有家归不得,亡命天涯饱受众人冷眼。”
说完,房龙的眼神黯淡了许多,他那双眼眸展露出表情,都被丁伯言看在眼里。丁伯言仍在犹豫,他不知道左房龙说的是真是假,内心动摇着。
忽然,一道人影翻进府上,立在厢门外,左房龙背后,他抱拳对房龙道:“主使大人,不好了。”
“怎么了?”房龙转过头问。
“那队拉着丁府的人马忽然间提前出发了,就在山路中出发。”刑捕司随从于是说道。
左房龙遂下令:“此事紧急,立马截住!”
他正要想走,丁伯言欲言又止,这一个神情则被房龙所察觉,他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那个负责传令的刑捕司随从则迟疑了一会,见房龙还在犹豫,于是也没有动作。
房龙打了他一个眼色:“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大人。”随从从定神中抽离,转身离开。
房龙驻在灯火前,看了丁伯言一眼,没有说话。
山林中忽然间出现的车队,着实让众人吃了一跳,尤其是刑捕司的随从们,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押送物件的车队会提前出发。
黑色的山丘连绵不绝,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墨似的密林,小道两旁刮起的风沙,在平地上旋转成一个个风圈,最后被寂静所藏。天上炽星点点,林子的那一头突然间出现数辆板车,上面装载地货物都锁在箱子中,贴上了封条。
车夫吃力地拉着车,前路还有数名典狱府的爪牙负责点火带道。此时,气氛凝重,薄雾开始从无边而起,埋伏在山路两旁的人,正悄悄地观察注视着小道上的一切。
“动手吧?”埋伏着的人开始焦急起来。
负责这次行动的是刚才庙里的北海随从,他眼神微收地衡量了一番:“好,动手!”
“杀!”呐喊声四起,只见山谷四方忽然间刀光剑影,银峰冷照,骑马带道的典狱府爪牙登时勒住马,对身后的车夫道;“不要害怕,随我应对!”
谁知道山林里杀声震天,不知埋伏了多少人,那帮民夫车夫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当即一哄而散,遁入山林。只剩几个爪牙,他只能乖乖投降,刑捕司随从遂即将其包围起来,扎用绳索绑成了螃蟹。
夜间,营地旁,左房龙在篝火前等候甚久,双手放在背后来回踱步,北海随从来报:“回主使大人的话,那帮拉车的民夫已经全部押解回来。”
他沉默良久,直到北海随从再次提醒:“主使大人……主使大人?”
房龙如梦放醒,一手扶刀,一手指着他:“物件都检查得怎么样了?有什么值得可疑的东西?”
“比如绢布,书信,竹简这类带有文字的东西,都要注意。”房龙补充说。
北海随从道:“回大人的话,这些……属下都已经检查过一遍,没有值得可疑的,一部分的府上书籍,都已经命人带来,由主使大人亲自验看。”
他随手一扬,身后立马出现一个随从,捧着个红色托盘,上面放着十来本书信,还有两三册竹简,堆放着。
房龙听完北海随从的话,并没有觉得怀疑,而是奇怪般淡定:“是吗?好吧,你把书籍都放在这里,某自会验看。”
捧着书籍的人连忙将托盘放下,左房龙坐在地上,北海随从也坐在地上。天将欲亮,山谷壁峭映出一翻鱼白,左房龙将书信随手拿了一本看了几页,然后放下,又拿了几本书籍端视。
随从道:“主使大人,天都快亮了,就要出发去京城了。”
房龙眼线没有离开过书籍,只是说了一句:“传令下去,让兄弟们都休息两个时辰,睡好了再上路。”
北海随从在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后的尘土:“这也是好的,他们一眼没合眼了。”
营地里,残余的火苗仍在挣扎着散发出焰火,左房龙抬眸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做着某种打算。
浅色的日光透过古庙的窗格,本是金风送爽的一天,这天一下转冷,大地陷进荒凉,山野朦胧乍现的庙宇一角,藤蔓横生。
一双手从佛像中似乎套弄着什么,然后佛基一声闷响,“吱呀”般移开一个小口,中间放着某样东西,这双神秘的手拿取了这东西之后,庙中就悄无声息地重回清冷。
殿外黄叶飒飒,有人顶着青雾凉风站立着,北海随从慌忙踱步出来,对这人道:“房龙主使,弟兄们好了,至于丁伯言与他的一行家眷,都已经安排了数辆马车,准备往京城出发。”
房龙还是心事重重,似乎在想着什么,他负手没有直接回答。
隔了甚久,他才慢慢地说:“古庙里有没有人什么可疑的人进来过?”
北海随从一沉:“这……遮到没有,不过我今早进庙堂上香的时候,似乎看到一个人影。”
房龙一下心里打战,猛得抓起随从的手。
“你说这个人是谁?!”
“在……在下也不知道,但是看身形……应该是……”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