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闪烁,岸上的树枝吹到了水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涟漪,柳枝飘荡着,迎风吹来的是刮过树林的风。
荒山处的一座古庙里,尊奉着石头神祗,外头延伸着长满乱草的台阶,两旁从前用来照亮的宫灯也遍布青苔。
一股冰冷的风由北袭来,将庙里点起的香烛吹得更旺了一些,只见当中站着许多形形色色,与神秘人一样打扮的遮脸人。
站在前头的把脸上的蒙巾摘下,脸色黯然地划过这道古庙,然后对殿下站着的人说:“兄弟们,干得好!”
“不枉我们数日之前,风餐露宿,在这庙里住下,多有得罪神祗,来,每人给神像上香,意保接下来的路逢凶化吉。”
众人依次接过香火。门外的宫灯现在被点燃了,也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点燃起来,火光不大,却反射着温热的火苗,众人将手中的香火在火苗上接着,待香醒起之后,再陆续在神像前,恭恭敬敬地点香奉上贡品。
最后轮到那个神秘人了,他看了殿上那股座神像,忽然间感兴趣起来,忙问身边的人:“这是什么神像?”
中间有一位随从是北海当地人,他打量了一笑,然后说:“这个是北海渔神,保佑四方五谷丰登,原本只是护航的神祗,传说出海的帆船都会被鲛人所迷。因此不少山林间,皆有相信北海渔神的百姓立庙供奉,此庙荒废多年,也许是以前的人留下的。”
神秘人听罢,没有说话,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到浅紫色的雾气飘进堂内,他才慢慢道:“这次回去,不要打草惊蛇,我们还是按照原来客商的样子,将事情准备妥当,否则到了京畿,被人发现则会功亏一篑。”
刚才说起神祗来历的北海随从说:“放心吧,弟兄们都有所准备,一起尽在掌握,让我们不解的是……万一我们回去的时候,沈相已经起事,怎么办?”
那人冷笑着说:“放心吧,刑捕司将所有事情的布置妥当,说到那时候,就是那个时候,不会延迟一刻,也不会早到一时;恶人终将会有报应的。”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北海随从道。
“别可是了,那个北海公丁伯言,救出了没有?”神秘人说道。
“在三里外的小镇客栈上,在下已经把他们的家眷都安置好了,还派人严加把守,不让可疑的人进入。”
神秘人语调一沉,陷入思绪的两难之中:“还有那车物件没有来,听他们说正在北海城里装车,很快就能赶上大队。今晚辛苦兄弟们,分两班,一班负责清理树林的尸体,旦有鲜血的痕迹,务必用沙土隐埋。”
“是。”北海随从转身要走,神秘人伸出五指:“慢着,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还有一点。”
北海随从应道:“还有什么?”
“另外一班今晚休息,明日一早负责去树林里调查押送丁府物件的板车,一见到他来,前来报我。我就到小镇上,就在你刚说那个客栈里。”
“好,大人。”
神秘人扬了扬手:“好了,就这样安排,小心在意。”
北海随从嘴里只道了句“是”字过后,便从容退下,负责给古庙里的十来号人马吩咐命令。
神秘人的眼神仅仅看着神像一会,然后趁人不备,脚步如风,只见他身影一闪,已经被深夜紫雾吞噬。
北海·无名小镇。
家家户户禁闭大门,入夜时分百姓大多已经入睡,直通镇上的一条灰石小道,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见。
位于城北的一间小客栈里,这里的气氛和一墙之隔的长街不同,五六个掩着短刀的卫士,正分布院墙的几个角落,其中两个负责看紧大门,另外四个则在客栈马槽,仓库等来回巡视,不点灯火地来回踱步。
神秘人翻身而下,他一袭黑袍,大半给黑夜遮笼,把守卫士朝前一步,对他道:“大人,你怎么来了?”
神秘人低声道:“那个叫丁伯言的人,关在哪里?”
卫士说道:“就在三楼。”
“嗯,我上去问话,你们有事不要慌张,辛苦一晚,明天让你们在路上休息。”
两名卫士肃冷地点了点头,然后让其进入客栈中。
一上到了三楼,随着门板的推开,丁伯言在灯火前吓了一跳,手指着面前站立的神秘人:“你……你是不是刚才就我的人,你为什么要劫持我们来此,有何目的?”他这个地步,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质问,想要问个明白。
神秘人此时将脸上的面罩决然脱下,灯火前,那是一双冰冷,毫无神情的瘦削面孔——正是左房龙。
房龙紧盯着丁伯言,他夫人丁氏则吓得蜷锁在屏风旁。
他先自我说道:“丁大人,不用担心。我不是坏人,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丁伯言颤抖着,向左右摇了摇头。
“说出来,你会吓一跳的,我就是左房龙,龙勘将军当时曾与我写过一封信。”
丁伯言瞳孔瞪大,不知所措。他脸色一踌躇,嘴角忽然又说起枫华来:“你……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是,我不是丁伯言。”
“哼。”左房龙朝前一步,丁夫人此时上来拦住他,让他不能继续前进到丁伯言身边,丁氏对左房龙道:“求求你放过我家丈夫吧,他进来想不到事情,一让他回忆起往事,他就头疼。”
没想到左房龙居然说:“不,他根本没有疯症。”
“你,你说什么?!”丁夫人说道。
“我说……他根本就没疯,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左房龙回答,然后向后退了一步,以示真切。
“这……怎么可能?”丁氏不相信。而丁伯言的脸上则神色慌张,显然被左房龙说中了他心底之话。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