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凤明打量了下潘威的表情,他也同时不甘示弱,横手支着桌沿站起来道:“潘督军,别怪本太守没有提醒你!你这督军之职也是沈相替你推举的,如此还说什么恐劳民伤财之推辞,本太守命你在半个月之内,与其军士一同修好新寨,否则定然不饶!”
潘威怒火交加,手已经伸到了腰间的长刀上,拿住了刀柄。
“怎么!你是想抗命不成?!”
一触即发!
潘威猛得心想:{暂时忍他这口鸟气,不跟他纠缠,等沈相举事成功过后,再跟他算账!}
他缓缓将已拔出的刀锋退入鞘内,哼了一声,也不做告辞,遂转身退出议府。
杨凤明显然被他这般举动闹得下不了台,指着潘威背影道:“你们看看,这……这是什么态度?”
说话间,他的言词都气得发抖。
众官尴尬地微微颔首,杨凤明一下将府案上的惊堂木猛拍一下:“好!诸位且不要理会此人!我等继续议事。”
州议直到午时,天色将晚,众人散会前去府郡用膳,唯独是杨凤明一人还怒气冲冲地坐在案上,心里头还惦记着大清早的事。
“岂有此理,潘威你这匹夫给我记住,下次若有机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抱怨完了,双手支着额头在苦恼着,许多时候都抱怨朝廷为何不给自己加授兵权,以至于自己要受这武夫之气。
说时迟,那时快 ,穿云关巡哨甲士前来禀报,杨凤明得知,立马宣其入内。
“来此何干?”杨凤明心头怒气未消,语调颇有些搪塞。
“回大人的话,穿云关通往塞外最后一道关卡,我等把关将士无故被人所杀,请太守决断。”
杨凤明大吃一惊:“何人所做?”
“据巡哨校尉大人所说,他与塞外部落相交多年,因此判别出是腰刀伤痕。”甲士说道。
“什么!是塞外之人所为?”杨凤明腾得从府案上站起来,他顾不得肚内空空,手托着下巴:“塞外各部自从与中原和议以来,一向无事,这大半年间民心方安,怎么又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继续分析:“若是塞外的人,想来不大可能。他们只听令于族长,怎会愚蠢到要杀我兵士?这么一来,岂不是两国再生波澜?”
就在他低语之时,一个仆人打扮的心腹信使来了,他是杨凤明安插在潘威军中的一个密探,负责收集情报及调查潘威的机密,两人一碰眼,杨凤明立时道:“你先在二堂等我。”
密使机警般点头,朝着墙边偏门走进二堂。
杨凤明巍巍说道:“排除了是部落百姓所为。难不成是他们的兵士?”
踌躇间,心如乱麻,他的思路没办法说下去,唯对着甲士说:“你现在于这等我,待会议事间有事要吩咐。”
“是。在下明白。”甲士握拳说道。
杨凤明走进了二堂,火急火燎地问:“怎么了?”
密使回答:“回大人的话,潘威的家眷在几天前送到了军帐中,随行的有他夫人儿女,还有一帮伺候的仆人,连同细软包袱都运来了。”
“哦?”杨凤明奇怪地盘算着:“这个人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属下潜伏在军帐之中,在家眷被送来北贯州的前一天,曾经偷听到一个信使,他自称是沈相的人,进了北军主帐,十分可疑,会不会是与这件事有关系?”
杨凤明揣测间,密使话语刚停,被他伸手道:“你接着说下去,把你知道的情报都说出来。”
密使头一点:“然后小人就看见他们置酒开宴,说不用设筑新寨等事,小人因此怀疑,但这几天军帐一直大醉无防,小人生怕前来替大人报信会被人觉察,因此等到今天轮值时,才敢偷溜出营帐,向你禀报。”
密使将他所知道的事都全盘道出,杨凤明愣在原地,好久没有说话。
“大人?”密使以为杨凤明听不进去,遂问了一声。
“哦。”杨凤明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对着密使报:“你且回去,继续探听潘威动静,有何不妥,速速来报。”
“要准备对策么?小人觉得贸然将家眷运到关外,恐怕有事……”
杨凤明道:“你回去探听就行,本太守若有筹谋,再来下令。”
密使没有应答,双手一抬,转眼踏出二堂。
一个丫鬟走来,对杨凤明说:“大人,州府官员都已经用膳完毕了,正回来等待议事。”
杨凤明沉了半晌:“知道了,让百官先静待一刻,本太守等会便到。”
丫鬟告退,向议府前的官员传话。
二堂内,杨凤明在不断踱步:“这么说,新寨的事是仓促间决定的,也就是那个自称沈相信使的人到来之时,不过既然是沈相派人前来,我怎么不知道?这一点实在说不通。另外,朝廷有制,武官拥兵在外,防其心变,须留家眷在京城,名为照顾,实为扣押,如今为何要将家眷送到关外,实属离奇。”
“不好,若是潘威别有打算,我等若是再有准备,恐怕为时已晚。”他立马走进二堂的一张书桌边,起手拿起毛笔,点笔研墨写了一封书信。将信纸卷起,又从鸽子笼中抓起一只信鸽,将信纸缠在鸽子脚上,打开窗阁,一下将手中的信鸽放飞,只见信鸽拍打着翅膀,瞬间向北而去。
他将笔墨放归原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走到议府。
“诸位想是等了多时吧。”
杨凤明强露颜笑。
众官当中一个负责边关城防的校尉奏道:“大人,我等是否要加强巡哨?下官近日听到边关部落尚有异动,在离穿云关六十里外的塞外集结了数万人,不过眼下来看,没有什么情况,下官担心……”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