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牵住他的手,放温柔了些:“你说吧。我听着呢!”
“那一年……我还只有十一岁,身高还不过御书房的龙椅。”他握紧我的手,好像有了力气一样,将那些过往一一说给我听。
那一年,姜堰只有十一岁,生得文弱隽秀。这个掖庭,也并不是姜家做主,前朝的王上还是季家人当家,姜家不过是统军的将军。
姜堰的爹说,姜家世代骁勇为将,怎可有这样文弱的性子?他爹左右担心,总想着要将儿子放到战场上去磨砺。时与我待,那一朝的君王昏庸无能,天下民不聊生,姜家被逼到绝地,于是那一年,姜家举旗清君。起义军声势浩大,也颇得威信,一路就杀进了掖庭。
季家失去江山,被起义军赶到掖庭的一处,姜堰就被自己的爹拎到跟前,让他提刀去杀那些王族。姜堰不敢,他爹当着王族人大骂他无用,又当着他的面,将这些人一一斩杀。
季家人的头颅滚落在他脚边,他整个人都吓蒙了,回家之后不久,就大病了一场。
那一天也是月圆的日子,他病好之后,每逢月圆,就再也睡不着觉。一旦闭眼,也是整夜做恶梦。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多年,就算他后来习武长大成人,也开始会杀人,也没有改变。
直到我与他在一起之后,他呆在我身边,才觉得心里安宁,月圆之夜才能勉强入睡。
我听得手心里都是汗,脑袋上也都是汗,牙齿甚至忍不住打颤。季家人……季家人……那四百多口人的血透过泥土滴落在我脸上,都已经冷透了。月圆之夜,又岂止是他不能安睡?
姜堰发现我的异样,问我:“你的手怎么这样冷?你出了好多汗,是不是很痛?”
痛,很痛,只是不是伤口,而是心中。
我咬着牙说谎:“没有的事,就是想着当时的场景,觉得有些害怕。”
他连忙安抚我:“那就别想了。听玉莲说,今日一整天你都没吃什么,要不我去御膳房,给你拿些好吃的?”
我点点头。此刻并不想见到他。
姜堰真的去了。我靠在床头,心想:“如果我当时没有推开他,他此刻,或许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那季家人那些凄厉的啼哭,是不是就能止住了呢?”
我抬头看帐顶,心中有个声音在否认:不能!就算姜堰死了,这天下依旧还是姓姜,季家人怎能安眠?不把这个天下改名换姓,誓不能善罢甘休!
天气渐渐冷起来,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这一日太阳很好,难得我早起,玉莲就搬了凳子到院中,让我晒一晒阳光。我笑着说玉莲贴心,以后要是嫁给哪个男人,那个男人一定会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玉莲脸红红地骂我:“娘娘,你越来越无赖了!”
“咦,这么害羞,难道你是有意中人了么?”我惊奇道。
玉莲慌乱地摆手:“没有没有,娘娘你不许胡说!”分明是欲盖弥彰。 禁宫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