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素未谋面的人说自己是赵宝,我们全愣了,许茂林解释:“我们找住在这里的赵宝,一个四十多岁的瘸子。”
“他也叫赵宝?”那人满脸古怪:“不可能吧?他说自己姓周的呀。”
许茂林问赵宝是谁,住在哪里。
赵宝说就是本村人,全名叫赵根宝,村里人都喊他赵宝,就住隔壁。
冯大愣火了,一举菜刀便骂:“老子管你叫啥,说,你邻居去哪了?”
赵根宝说不知道,冯大愣就要收拾他,争执间,村里人来了,差点把我们收拾了,幸亏几个村子离得都不远,冯大愣又是远近闻名的驱邪高人,他有个名叫四哥的朋友就是坡坪村人,替我们打了圆场,这才能好好跟赵根宝说话。
而赵根宝却说了打死我们都想不到的话。
他说住在这里的瘸子姓周,但不知来历也不知去向,而这座破院子就是赵根宝老爹留下的,半年前卖出去了。
卖给谁?
“卖给三里庄的二赖子,他爹不是闹鬼了么?他不敢在家住,就买了我家的房,可是没住几天就出远门了,一个多月前那姓周的瘸子过来,说是二赖子的远亲,替他看屋子的,我和周瘸子没说过几句话,就知道他每天要出去卖栆。”
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二赖子的下落,但那卖栆的周瘸子就是我们要找的人,白天冯大愣撞了他,他就说自己去县里卖栆回来的,许茂林说,如果周瘸子不是本村人,拿他很可能跑了,不会再回来。
跟村里人打听,没人知道周瘸子下落,我们悻悻回到孙家,一路上都在琢磨二赖子和这件事的关系。
有学茅山的人在害孙家,何道长要救孙家,冒出个周瘸子害何道长,而这周瘸子又是二赖的远亲,何道长搞了二赖的爹。
难道是二赖子回来报仇了?
可这仇也报的太迂回了吧!
感觉有点离谱,可二赖子让我们警惕不已,生怕何道长再遇危险。
凌晨四点,刘喜顺拉着满脸疲惫的中年人过来,正如我们所猜想的,这位钱姓中医治不好何道长的病,只是开了点调理身子的药,还说一通毫不着调的话。
他说何道长像是得了失魂症,但失魂症没有全是僵硬的状况,所以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失魂症。
我看他得了失心疯还差不多。
摆脱钱中医寻找会祝由术的高人,他颇为不情愿的答应,让我们等消息便离去。
许茂林则回城里打听有本事的高人,但他肯定打听不到,倘若可以,早八百年前就拜师了,何必遇见何道长就抱着大腿不撒手。
一连四天,始终没能找到救治何道长的法子,期间刘喜顺联系一位牺牲朋友,我们领着何道长去做了检查,结果是生理指标都正常,就是器官有些衰退,而正如许茂林所料,刘喜顺这位朋友劝我们相信科学,不要迷信,若非碍着刘喜顺的面子,他还真不会让我们走了。
唯一一个对我们来说并不可喜的好消息,就是孙伟渐渐痊愈,还有些虚弱但用不了半个月,又是生龙活虎的好汉,他听说何道长的情况,对我感谢救命之恩,免不了唏嘘长叹,认为自己连累何道长。
就这样,我们忧心忡忡的过了四天,何道长气息渐渐衰弱,我和冯大愣商量,决定领他去龙虎山或者武当山,毕竟是出了名的道教圣地,总该有一两个高人的。
还未成行,便有人找上门来。
是冯大愣的朋友,四哥领着赵根宝。
本以为有了周瘸子的消息,却没想到他们难以启齿一阵,居然是求我们救命。
赵根宝的媳妇中邪了。
别说我们无暇他顾,就算有心思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是个小水货,冯大愣没了刺猬比我的水还多,都告诉他们无能为力,可人的名,树的影,四哥认准了冯大愣有本事,死活求他帮忙,不管不顾让赵根宝说了前因后果,叫冯大愣解决,否则就绝交。
而赵根宝媳妇的事让我们颇感震惊。
他媳妇有五个月的身孕,大着肚子平日里也不出门,可最近三天却不知怎么着,整个人都恍恍惚惚,赵根宝问她哪里不舒服,她就说总能听到有个老头在耳边说:“闺女,你行行好放我走吧,我徒弟都等着我回去。”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赵根宝媳妇毫不理解,她又没抓个老头锁在家里,这放也无从谈起。
可不管白天还是夜里,要么做梦要么幻听,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话,她将这事跟村里的老人说,有人估摸着可能是有个鬼要到她肚子里投胎,但这鬼不想投,所以恳求她放一马?
别说老头鬼不想投,赵根宝媳妇一听这情况,连孩子都不想要了。
所以赵根宝过来求冯大愣,赶紧把这老头弄走,该找徒弟找徒弟,想找闺女找闺女去。
这找徒弟的老头让我想到何道长,但何道长虽然昏迷不醒却还活着,跟投胎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可那周瘸子又是赵根宝邻居,他暗算何道长之后,难道又在赵根宝家做了什么手脚?
冯大愣与我想的差不多,无论如何,我们得过去看看。
简短截说,到了坡坪村,冯大愣还绕到隔壁检查一番,桌椅上落了灰尘,看来那周瘸子确实不准备再回来了。
而进了赵根宝家,他媳妇出屋与我们见面,细致说了一些自己的情况,那四哥跃跃欲试:“根宝,快找一轱辘红线来,看你大楞哥给你露一手。”
随后又向冯大愣问道:“愣子,你是在这骂还是带回家绑树上骂?”
冯大愣驱邪的手段早就传开了,有段时间,好多人慕名来看他跟鬼吵架,他也乐于表演一番,可惜现在没这本事了。
来是来了,却两眼一摸瞎,别说找不到老头鬼,就连是不是何道长都不清楚。
冯大愣说道:“老了,骂不动了,根宝媳妇,你现在还能听到那老头说话不?”
根宝媳妇摇头:“昨天白天就没声了,但夜里还是会梦到。”
“三里庄有个收破烂的何师父,你听过他说话么?”
“我都没见过。”
冯大愣束手无策,却不停长吁短叹,而我低头沉思,想到一个主意。
鬼托梦并不是跑到梦里那么夸张,而是人睡着后,阳气变弱,脑子不活跃,一些不厉害的鬼就能在这时候影响人的思维,说到底,还是得先到人的身边,如果能看到鬼,夜里守着根宝媳妇也许可以分辨那是不是何道长。
至于见鬼,倒可以试试爷爷教的法子,深井水洗眼。
将冯大愣揪到角落,想法告之,只是大了两岁,不知是否有用。
而冯大愣一拍脑瓜子,兴奋道:“师兄有主意了,把小美叫来,你俩一起守着,总有一个能见鬼的。”
冯大愣的主意就是时运低的人,而小美这段时间正好时运低,即便她本来鸿运当头,红煞白煞一打也变成倒霉蛋了。
双管齐下,冯大愣骑摩托接来小美,而我用井水洗眼后,闭目养神,直到吃过晚饭,冯大愣催根宝媳妇赶紧睡觉,就在我们眼前睡。
本来根宝媳妇睡得挺早,可卧室里多了几个男人反而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停的唉声叹气,冯大愣还一个劲问人家:“听到声音没有?做梦没有?”
最后我将他们都赶出去,否则人气太旺,鬼也不敢来。
屋里只剩我和小美后,根宝媳妇没了压力,很快陷入梦乡,还轻轻打起鼾声。
我和小美目不转睛的盯着屋里,擎等着那老头鬼来托梦。
可等一阵却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赵根宝的媳妇有点不对劲,我们没看到有鬼来,可她却好像做梦了,鼻子发出长长的,很古怪的音调,还不停翻身,双腿死死夹着被子,看那架势,根本是做春梦了。
我真没想到几个男人看她睡觉,还给看出这结果了,就气呼呼的跑去告状。
“师兄你来,你来听听,这是中邪了还是发春了?”
冯大愣,四哥,还有赵根宝靠近卧室,听到根宝媳妇的哼声,大家的表情就变得精彩了,冯大愣嘲笑过后却说:“根宝,给你媳妇驱邪呢,让她别闹,赶紧起来重睡。”
赵根宝正要进去,却一步退回来,有些尴尬的说:“大楞哥,我没跟你说实话。。。我媳妇吧,自从梦到那老头之后就变成这副模样了,我怀疑那老头在梦里欺负她,这事有点丢人所以没说,你看看是不是闹鬼,赶紧把老头抓出来。”
冯大愣立刻追问:“那老头梦里欺负你媳妇了?”这可是证明是否何道长的关键之处,何道长绝不会如此下流。
赵根宝却说:“她说没有,可就是梦到老头开始,她总说那里不舒服,有什么东西在戳她,说来也奇怪,我娘怕她冷,做了条新棉裤给她穿,只要不穿棉裤就没事。”
四哥插嘴:“棉花不干净吧?”
赵根宝正色道:“不是,一批棉花,我娘也给自己做了一条,她就没事。。。其实我穿那条棉裤也觉得不舒服,哎,我也不知道是棉裤的原因,还是那老头再搞鬼。”
稍作思索,冯大愣说:“棉裤拿来我看看!” 头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