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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奸诈师弟

头七 马南山 5493 2021-04-06 14:27

  隋朝末年,李渊从山西太原起兵,最后建立唐朝,当年的太原城不是现在的那片地方,真正的老城还要靠南,而李渊的兵分驻城外,这一个营,那一个营,也就是这些村名的由来。

  不是说李渊的军营就叫刘城,五寨这种破烂名字,因为很多军营是流动的,哪里需要去哪里,各营有各营的勇号,不过有些村子是军事要地,或者时常有流匪作乱,需要常年驻军,这支去执行任务,再从别处调一支来。

  经历岁月演变,可能老百姓想给自己的村子增加点牛逼的气氛,就在村名里加了营字,有时候连村都省略,张口就是我五寨营的。

  五寨营村,刘城营村,就是历史上经常驻扎军队的五寨村,刘城村,这个意思。

  各营有各营的用处,有驻守,有剿匪,有半农半军。

  而何道长在那堆古书里看到信息,就是当年的五寨村,秘密驻扎一支护陵军,却不知护谁的陵。

  何道长整天看书,给冯大愣针灸,时不时逗逗那只呆板的刺猬,偶尔指点我练功。

  何道长说,万事开头难,眼下还是基本功,符画的再硬也得瞅准机会贴上去,就我这小身板,一见面就被王来泉拍扁了。

  所以我的生活分为四个部分,吃饭,洗澡,搬砖,睡觉。

  吃的是药膳,有刘喜顺和许茂林孝敬的,还有何道长在山里挖的,别以为药膳好吃,那玩意不能沾油星,说白了就是中药渣子夹馒头,别说肉味,连个盐味都没有。

  洗澡洗的是符水,黑乎乎的脏水咱就不说了,那水要么加冰,要么是开水,我十四岁,师父就给我玩冰火了。

  搬砖是练体力的,主要是酸疼,何道长掐手诀,十根指头变幻莫测,除了力道还有灵活,所以我练习指头戳砖,指头挑砖,何道长说:“啥时候你能单指连戳三块砖,单指挑着五块砖坚持一炷香的时间。。。”

  “你就教我掐诀?”

  “不是,你就可以练下一根指头了!”

  睡觉也烦,很难受很古怪的姿势,摆着不动都费劲,何道长还让我必须睡着,他说这是睡仙功,极为高深的一门气功。

  跟着何道长学了半年,足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也渐渐明白爷爷为什么不教我本事,何道长已经够仁慈了,起码不打我,而爷爷在戏班里练功的时候,还有人拿鞭子盯着,稍有懈怠就是一顿毒打,这也是许多老手艺失传的原因,以前糊口困难,饿死和吃苦肯定选后者,现在吃饭容易了,谁会舍得让孩子受那份罪。

  何道长感动许茂林的付出,收他为徒,坦言他年纪大了,性子太浮,不像我愚笨却勤奋还年轻,所以许茂林成就有限。

  许茂林无所谓,说他拜师就是为了圆年轻时的梦,不奢望学会那些古老又神秘的技艺,能有个了解就死而无憾了。

  何道长说,这叫朝闻道,夕死足以。

  和许茂林在一起练功很快乐,我练功,他讲故事。

  就这样过了半年,何道长拿冯大愣练手,初见成效,让许茂林带我把初二接过来。

  碰巧快到爷爷的忌日,我想回陈家村上坟,何道长说:“不许,快去快回,不准去陈家村。”

  许茂林跟他大舅子借车,就是那辆212,而我不敢违背何道长的命令,许茂林却奸诈的厉害,我把令牌给他玩半个月,他带我回村上坟,事后跟何道长说,因为他的急事耽误了行程。

  凭着依稀的记忆,好不容易找到当年李叔叔的家,却变了新主人,说李叔叔的生意破产,阿姨带着初二和当当回老家,李叔叔去了南方,新主人表示要帮我们联系,但没有电话,只能拍电报,得等几天才有音讯。

  于是我们直奔陈家村。

  “师兄啊,你记不记得师父教咱们戒奢清欲,不得争强,不得妄出风头!”

  一路上我就看他几次欲言又止,好不容易张口了,却不知道又打什么鬼主意,就带着小心问他:“记得呢,你要教我什么?师弟!!!”

  重重念出最后两个字,提醒他的身份。

  许茂林奸笑两声,立刻严肃:“我哪敢教你?你多厉害呀!小毛孩子当我这死老头子的师兄,我这不是跟师兄你请教一下嘛!你说咱们也算修道人了,戒骄戒躁是应该的吧?不贪慕虚荣,保持一颗超然物外的清净道心,没错吧?”

  “你到底想说啥?”

  “我就是觉得吧,衣锦还乡这种毫无意义,令人膨胀的虚荣心是万万要不得的,听师父说你在村里过得挺苦?师弟毕竟活的久,对世事看的透彻一些,还是想劝你低调行事,别太张扬!”

  我冷笑:“比如呢?”

  “比如咱们进了村就别论师门的称呼了,我这一把年纪给你当个爷爷,不过分吧?”

  “不过分,你比师父还高一辈,回去我让他喊你爹。”怕他不理解,我还补了一句:“一日为师弟,终生为师弟,你这辈子别想让我换个称呼。”

  许茂林沉沉叹息,把那被欺负的孤寡老头形象演到极致。

  跟他就不能客气,一开始我觉着人家年纪大嘛,虽然是师弟,可我得尊老爱幼。

  却没想到这老头忒不是东西。

  有一次他接我进城,说是小美过生日,结果进了城就开始念叨,说是有家老头中邪了,那个惨呀。

  我说,咱们找师父呗。

  他说师父早说了,不管这些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我们先去看看,再装作说漏嘴让何道长知道,也许他会动恻隐之心。

  我让他带路。

  可到了老头家,他言语里就鼓动我拿令牌试试,我心痒难耐,也想知道令牌到底有多厉害,就拿令牌按在老头的额头上。

  结果老头疯了,上蹿下跳差点把屋子拆了,我们只好请何道长过来,而何道长处理了老头,铁青着脸带我们回去。

  回去就说一句话:“师徒缘分尽了,你们走吧!”

  差点把我俩吓死,赶忙求饶,许茂林抱着何道长的腿,说一切都是他的错。

  开始我还挺感动,随后觉得不对劲,人家许茂林说,全怪他,是他没能劝阻我,任由我小孩心性瞎折腾,何道长要赶就赶他走,千万把我留下云云。

  绝口不提是他领我找老头,也是他让我用令牌,好像都是我瞎胡闹,他还替我背黑锅。

  我解释几句,何道长让我别诬陷许茂林,我脑子一热,就把许茂林的破事全抖搂出来,什么拼死拦住冯大愣就是装的,村里的狗就是他带我抓来吃的,秀莲也是被他推进水沟里的。

  许茂林也不辩解,就是苦笑着摇头,还用那哀莫大于心死的眼光看我,跟何道长说:“师兄说的没错,都是我做的,我一把年纪,怎么都无所谓,师兄还年轻呐,您给他一次机会吧。”

  那一次,我在院里跪了整夜才得到何道长的原谅,也彻底明白跟许茂林相处的方式,就是拿出阶级斗争的态度,绝不能有半点懈怠。

  212开到村口已是傍晚,我让他别进村,左拐到小路,到一片柳树林前等我,随后拿了纸钱和点心,向牛池子走去。

  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何道长,除了牛池子,那是爷爷最终去处,也是二叔连死都要守护的秘密,二叔见了吊死鬼也不过吓得脸色惨白,而他从牛池子里出来,却趋于崩溃。

  没有化妖的王来泉要了何道长半条命,厉鬼算是化妖了,而牛池子里显然有比化妖更恐怖的玩意,我怕勾起何道长的好奇心,怕他一去不复返。

  纵是白天,茂密的柳树也将日光遮挡,到了牛池子附近,愈发阴凉,那湖面依然沉寂如镜,可我已明白一个道理,死水无波,而死水最是藏污纳垢。

  摆上贡品和香烛,烧了纸钱,不知怎么想的,又往水面撒了几把,看着那白惨惨的纸钱飘在湖面上,我觉得这样阴森森的场面才对得起养了吊死鬼的爷爷。

  我对着牛池子说:“爷爷,晚上我来找你!”

  “你爷爷不是死了么?”

  身后响起许茂林的询问,差点把我吓尿裤子。

  扭头质问:“师弟,谁让你进来的?”

  许茂林浑不在意,笑道:“师弟不是担心你嘛!你别绷着脸了,一张娃娃脸,绷起来也不吓人,你晚上要干嘛?”

  我指着牛池子:“下水看看。”

  “有啥好看的?”

  “比王来泉厉害一万倍的东西!”

  许茂林严肃起来:“真的?那你还下去?咱把师父喊来吧!”

  “不行,这件事不能让师父知道,你也知道他和我爷爷认识所以才收我为徒的,这么说吧,我爷爷跟咱师父一样厉害,被水里的怪物抓走了,师父来了也得死!”

  许茂林彻底认真了,眼中都没那飘忽的神采,急忙说道:“那你下去不更是找死么?我说你咋舍得把令牌给借我玩,不行,跟我回去!”

  “不回,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说啥也得下去看看,我二叔曾下去过,他就没死,我觉得只看看,不要捣乱应该没事。”抱着树,不让许茂林拖走,我说:“快撒手,你拦不住我的,实话跟你说吧,我爷爷是被仇人害死的,仇人还烧了我家,烧死我爹娘和二叔二婶,我娘是个哑巴,话都不会说,就那么活活被烧死了,我要不给他们报仇还算个人么?师父为啥不让我回陈家村?就怕仇人找到我,他们要搞死我,难道我就等死?”

  许茂林稍有意动,不再硬拽:“咱一步步来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把路上说服自己的话告诉他:“我连仇人在哪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们和我爷爷有啥仇,只知道他们是我二爷爷或者三爷爷,少说也得六七十了,你说,等我学会师父的本事,他今年九十七,就算我有他一半厉害,我都四五十了,我找谁报仇去?鞭尸啊?”

  “那你想怎么做?”

  我看看牛池子,说道:“我有个预感,这下面肯定有什么东西和我爷爷有关,一定是这样,否则就算是活恐龙都不能让我二叔连死都不肯说,我就想看看下面有啥,二叔能上来,我也能行,不会有危险的。”

  考虑一会,又问我一些事,许茂林不再阻拦,还出了个主意,夜里把车开过来,拖车绳拴着车屁股和我,每一分钟拉一次,一点点摸下去,这样安全许多。

  我同意了,在车里坐到八点多,天色全黑,许茂林开车进村,不惊动村里人,直到祖坟,我得先祭拜了爹娘和奶奶。

  许茂林年纪大,总不能真让他给我爹娘磕头,就在车里等着。

  而我拿着东西在野地中,一片坟包里七拐八绕,好不容易才找到奶奶的坟,却发现坟前有新鲜的瓜果,和刚刚点燃的三炷香。

  有人刚刚祭拜过奶奶?

  我赶忙扭头,四下看看,果真有个人,正向祖坟深处走去。

  我喊一声:“你好,这香是你点的么?”

  那人停步,扭头看我一眼,却不回话,而是快步走了起来。

  可这一眼,足够我看清他的长相,好似一道晴天霹雳将我打中,脑中一片空白,险些晕倒。

  等回过神,那人已经走远,我疯狂的追了过去,大喊:“二叔?二叔是不是你?”

  听见我的喊声,他撒腿就跑,我毕竟是小孩,哪追得上他,眼看越拉越远,急的我破口骂道:“陈武,你他妈站住,不然爷爷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一声陈武,他终于停步,缓缓转身。

  这一次看得清楚,正是那张熟悉,却在记忆中有些模糊的脸。 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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