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哟!水煮的螃蟹,我不爱吃,不如站长多吃几个。”戴小蝶瞪了陈更烈一眼,夹过她面前的螃蟹,送到翁竖民的面前,我不得不再次踢了她一下。
戴小蝶立即对我瞪眼。
翁竖民一瞧她酱紫,他说:“宋科长,我瞧来瞧去,你家的佣人,怎么象你妹子一样?”
“是呀是呀!站长,你知道吗?就刚才做的这些菜,她真的一一偿了,就是没先偿螃蟹。你多吃几个,反正以后机会难得,是吧?”陈更烈不等我回话,他居然站起来跟翁竖民解释。
“什么机会难得呀?陈处长,你这么说是我这个下人不懂礼貌了?我告诉你,这是在我家大少爷家里请客,虽然你是大厨,劳苦功高,我只是帮了一点点小忙,但是我家大少爷才是主人不是?为了长官的安全,我还不得先偿偿你做的菜怎么样才端出来呀?”戴小蝶很硬气地笑着说,“你要是有意见,以后别来就是了。”
“我没意见呀!”陈更烈没等我开口训戴小蝶,他又抢了我的话头,极尽讨好戴小蝶。
“哈、哈、哈。”翁竖民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睛,一会才说,“谢谢哈!”
“还有两只呢。杨站长,你是真爷们,统领那么多人,也劳苦功高的,这一只你吃。”戴小蝶说完又夹了最后一只送到罗逊的面前说,“还有一只,当然是你的了,哎呀!我想起来了,你参加过我大少爷的开业礼,是、是罗站长,我敬过你酒,没错吧?”
“想起来了?我就是。”罗逊端碗接了戴小蝶的螃蟹说,“小蝶姑娘今天的酒喝得不够。”
“是吗?那我得先敬杨站长,因为他是我家大少爷的现任领导,一会接着敬我家大少爷前领导,叫什么来着?”经陈更烈提醒,戴小蝶端酒杯站起来接口说,“我也得敬翁前站长,再有就是罗站长您老人家了。”
“我很老吗?”罗逊盯着戴小蝶笑着。
“不老。”戴小蝶转而对杨显助说,“杨站长,我敬你,喝了这杯酒,我愿你身体健康,工作顺利,但是您老要多多关照我家大少爷哟!陈处长他官大,你不用理他。”
杨显助嗯嗯几声喝了酒,戴小蝶自斟一杯,敬翁竖民。
翁竖民看着她不说话,戴小蝶身体摇晃了一下说:“前站长也是站长不是?走到哪里都有人敬着,到了我家大小爷家更得敬着,愿你万寿无疆。”
看到戴小蝶的语言表达已恢复常态,我给她斟了一杯酒,示意她逐个敬下去,戴小蝶端酒杯,拐到罗逊身边,给他敬酒,算是有别于另外两个站长的礼貌。
罗逊自是高兴,小声问她说,“小蝶姑娘有二十岁了吧?”
戴小蝶装做没听清楚,提高声音说:“罗站长,你是问我年龄吗?我还没满二十岁呢。”
“还没满二十岁?哎呀!厉害了你,这酒我喝了,你随意。”罗逊话里有话。
“我才不会随意呢,我这杯酒可是大少爷给我斟的。”戴小蝶一仰脖子,一口喝了。
回到坐位,戴小蝶自斟一杯,缓缓坐下。
翁竖民笑着说:“小蝶姑娘,你不敬一敬陈处长吗?他刚才掌勺很辛苦的。”
“不敬,辛苦是他自找的。”戴小蝶虽这么说,脸却没有象才那样绷着:“不过,碰一下杯吧,陈处长,今晚谢谢你,你一个晚上就让我吃上了几天的油水,比我家大少爷大方多了。”
戴小蝶说话间也不忘损我这个主人小气,翁竖民笑着问我,“宋科长,小蝶姑娘不是你家的佣人吗?几天才吃上今晚的油水?这话我怎么听得不明白呢?”
“呃,是这样的,小蝶呢,她是她师傅李老师买来的,平时都随她师傅一起生活,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她现在替我看店,在我家通常都只吃午餐的,油水少那还不自然呀!”戴小蝶的身世我不能说得太多,事实上她十三岁从我家逃走后的事,甚至她小时候进我家门之前的事,我都知之不多。
“是吗?那小蝶姑娘可得多吃点。”翁竖民很关照戴小蝶似的。
戴小蝶今晚一个螃蟹都没吃,甚至鱼和沙虫都少吃,要是以往,她会先抢两、三个螃蟹摆到她碗里,等吃过别的菜了,再慢吃抢到碗里的。
这餐饭,小丫头戴小蝶反而成了主导,罗逊和杨显助都话语不多。翁竖民也没有提及任何工作话题,不过,饭后,他借用了我家的电话,当着罗逊和杨显助的面,给劳承武家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是谁接听的?我一时没听出来。
翁竖民告诉劳家,他明天下午三点启程回南京了,明天上午还有一些事要办,就不去劳家了,就此别过,那时戴小蝶在餐厅收拾碗筷,我们全都坐在客厅。
等翁竖民打过电话,坐回客厅喝过一轮茶后,杨显助与翁竖民寒喧了几句,是有关他工作关系问题,紧接着他就让我送他回海员俱乐部。
罗逊即时也要走,这样,罗逊和翁竖民先起身出去了。
戴小蝶问陈更烈:“陈处长,他们都回去了,你不走吗?你不走,我走。”
“小蝶姑娘,你这是对我下逐客令吧?我想等你家大少爷宋科长送人回来再走呢,让我帮帮你嘛。”陈更烈走到餐厅边,想帮戴小蝶,戴小蝶却不领情。
“不行。”戴小蝶将一堆碗筷端在手上,瞪着陈更烈说:“你们男人是干大事的,你一个大处长,干娘们的事,你不觉得丢人,我觉得丢人。”
“那我真走了哟!小蝶姑娘。”陈更烈冲戴小蝶呵呵一笑,随我出来。
“絮不远送。”走到厨房的戴小蝶回了一句。
杨显助此时已经拎着手包,站在我车子边等着我了。我想杨显助要么急着回杨家见他家人,要么想早点回去俱乐部去接听关辉他们的消息。
我先小跑着去外院大门开门,罗逊的车子先出来,而陈更烈的车刚才是放在外面的,他走过我身边时问我:“继祖,你家的小丫头还得调教调教,明天你上班吗?”
“老张和关科昨晚逮赵铭去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明天当然要上班了,不过,我先去做礼拜。”我想陈更烈一定听清楚了,因为他“嗯”了一声才往大门外走。
我上我车子时,罗逊的车子先开走了,陈更烈随后。
这时,戴小蝶从屋里奔出来了,她送杨显助说:“杨站长,今晚照顾不周,请多多包涵。”
“蛮好、蛮好,小蝶姑娘再见。”杨显助笑着做了一个免送的手势。
开走车子,戴小蝶跟着出来关上外大门。我送杨显助回海员俱乐部。
杨显助的家人已经秘密迁到高雷,他总也不回他老婆身边去吗?青梅告诉我,杨家来了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我又没见过,会是我上次见过的陈夫人和周夫人吗?这事恐怕得看李蕾蕾和青梅今晚接头后的情况如何了。
青梅今天正式成为杨家的住家保姆了,但是在车上,杨显助只字不提家事,仿佛他真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在高雷的国民党官场拼杀似的。
过了一会,杨显助跟我感叹说:“老翁一个少将站长,就因这点不明不白的事,给招回京南去了,宋科长,咱们以后行事可得百倍小心了,国家只剩一半了,有些人还想供手相让给共党,连打一打都不想,只想着自家那点事,太让我寒心了。”杨显助这话说得够硬气,可他一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炮火强攻之下,他就不会这么说了。
“是么?杨站长,我听说好多人都想往台湾或者海南走呢。老翁下一站会不会是海南呀!?”我猜测翁竖民回到南京后将会另有任用。
“难说这事呀!他连劳军长家去都不想去了?现在国家只剩一半了,北方撤下的官员,不是往西南走,就是往台湾和南方走,一旦长江失守,我们这里难免也会人满为患了,谁当这个家都头疼的。”杨显助说的是大实话,但是杨显助一旦选对了路,不再与人民为敌,又何愁没有出路呢?
“诶!大家都不全心全力的话,这半壁江山恐怕也难保不失呀!共党陈兵江北有半年了吧?这打不打,和不和,就这么耗下去?”想从杨显助嘴里掏到相关情报是不可能的,我只是随口接了他的话头。
杨显助接着说:“内耗不断,有些人信仰全无,能不节节失守么?但是长江防线如何,就看和淡争来的时间,他们是否把握好了。”
到了海员俱乐部,杨显助下车进去,我这才发现,他秘书姬某已等在楼下。
两人直奔上楼,我开走车子,先回保密局,此时已经是晚间八点多了。
保密局除了值班人员,二楼除了电讯科的人,并无其他人员,看来张英杰和关辉还守在外面,但我相信,杨显助和关辉之间会有联系。
我进办公室给劳承武家拔电话,电话是翁惠芝接的,我问劳小雯回家没有?翁惠芝说还没回来,我问劳小雯这个时候怎么不在家?翁惠芝说劳小雯跟周祺芝她们集会去了。
翁惠芝这么说,也等于翁竖民刚才在我家往劳家打的电话是翁惠芝接的了。她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我给新派了任务,以后得往县区下面跑,时间有限,明天晚上想请劳小雯吃个饭。 谍战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