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雨她周末不要去西营上班了吗?”曹随红问。
“她这两天是要上的,但是她上学后就不用了,我会安排其他人顶她的班的,芳雨——睡了吗?”李珠的房间还亮着灯,我叫了她一声。
不一会,李珠出来了,走到客厅跟我打招呼,说她在准备下周一的入学考试,我跟她说了曹随红刚才的难事。李珠说没问题,平时放学后,她回家就带两个小妹妹。因为都姓李,我先前让李珠自称为李通的妹妹,是他孩子的小姑子,这个“身份”即使是将来都是可用的。
李珠问阿芹是否回来了?我说我还不清楚,她明天先去小店上班。李珠告诉我,昨天又有生意了,她都登记好了,还介绍了一下客人的登记情况。我说客人知道我没空,通常都周五或周六才会找我,我明天一早就办好,让她明天按要求跟客人办收账就行了。
虽然已经十点了,但我还是去了六六剧场,剧场的大门是开着的,因为今晚有新客商进场,好在阿芹今上午就自康县回来了,李香兰今晚没有演出任务,也都在剧场。
李香兰听到我在楼下跟阿芹说话,她开了窗户叫了我。
我上二楼和她说话,李香兰很高兴,说她儿子越来越有本事了,全国也快解放了,催我寻找我的胞弟宋律,我说宋律早就离开上海了,也许在重庆,不好找。
“不好找也要想办法找。”李香兰小声说:“瑞金解放了,江西全境都解放了,福建也就剩下厦门一小块地了,粤省也快了,你的国民党快完蛋了。”
其实,我弟弟宋律也是从事秘密工作,是不好到处找他的。
“这话也就咱俩在这里说说,你可别说顺了,明天晚上有演出吗?上周日忙坏小师妹了。阿芹得留在市内才好。”戴小蝶去重庆有十天了,李珠过两天就得去学校,人手有限了。
“丫头怎么还不回来?”李香兰并不知道戴小蝶的身份,因为戴小蝶还没正式入党,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戴小蝶的入党问题就会提到红坎支部。
“她在省城的事还没办好,你稍等等再带阿芹下去。”李香兰带着某个徒弟下去演出,更有利于掩护其身份。因为我和李香兰在组织内并非上下级关系,我尽量少谈组织上的事。
李香兰决定再卖掉她手上的一件藏品,这样的话,她的剩下的小件藏品就全放在银行了,我问她是否全放到西营去了?她说宋律的藏品全放西营去了,但是她个人的藏品,她想放在红坎这一边。我要她想放的话,现在得找钱胜利审批,正好翁竖民给停职审查了。
“罗逊给逮起来了,他犯的事是不是挺大?”李香兰问。
“他又不是组织上的人,是他和他的党国的事,存储藏品的事抓紧办,我回了。”李香兰过去住在西营时,我和戴小蝶说什么秘密话,都背着李香兰,不让她知道,原来,李香兰是“赤道”陈方同去年冬就发展进入组织的。
第二天一早,我先去小店作藏品鉴定。
李珠的字写得比阿芹还好,很工整,家变让她迅速成长起来了。
一会与李蕾蕾一起上班,李蕾蕾问是否明天就送小宋去高县?
我说小宝去双春的事定下就行了,不必太过焦急这事的,免得高兰瞧出了什么,还有,今天得安排小宋擦擦高兰的皮鞋,和高兰晚上吃个饭什么的。
“这么说,我得在场了?”李蕾蕾问。
“那当然了,最好由周琪瑛出面请,多请一、两个人,人多,小宋才不会乱说话。”将小宋调到高县,我们的目的得埋深了,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到了站里,陈更烈选定随他去香港的两个队员已经来了,但是陈更烈还没到。
陈更烈去香港期间,站里的工作自然是特派员易健华负责了,易健华的夫人就在高雷,可是他却找不着,这事恐怕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他必定会派他小舅子周琪瑛继续寻找。而翁竖民的家人也都在高雷,翁竖民肯定会谋求再回到高雷、官复原职的。
李蕾蕾上二楼时,我先进档案室调看了小宋的档案,宋毓兰居然是苏州人,日军攻破南京前,尚未结束无线电培训的宋毓兰给派到了军统站华南省城当译电员。关青云与赵铭、李蕾蕾等人在高雷建站时,先招进了懂日语的谢弈,次年底才调用了宋毓兰。
宋毓兰的家庭背景自然是假的,真实情况如何,要等后天送她去高县时再问。
来到二楼,易健华将我找了去,让我抓紧时间作完藏品鉴定。
我开了灯和窗户,细瞧易健华查获的藏品,“找”到了我曾经鉴定过的两只“宏计划”里的藏品。易健华要我酌定价格,我问他是否按市价?易健华说当然要按市价了。
我定了价,易健华一时呆住了,问我是否确定?我说:“这两件来自北平的宫里,价格只低不高,不信,你可以找别的专家作出鉴定。”我上次作价时,吴秘书就呆住了,我想他是不会认这两件藏品是他本人的,自然是向易健华招供为罗逊个人所得的了。
“价这么高,能出手吗?”易健华笑问道。
“这么高的价,在本地很难出手,但是有机会碰上来自香港、澳门的买家的话,出手就容易了,易主任想出手?”我想这可是党产,易健华想卖掉,也得经上峰允许。
“这个不能出手,得上缴,但是上缴了也得处理不是?”易健华笑了笑说:“香港那边的情况,你要给陈代站长介绍介绍才好,我怕他一时摸不着边。”
“我会的,还有别的事吗?”易健华是我的新对手,但是如果翁竖民还能回来,高雷站的“平衡”就还能保持下去,直至高雷地区解放。
“没别的事了,你一会送送陈代站长,替我叫了一下周主任。”易健华在我离开时说。
“好的。”我应了一声,出来找周琪瑛,周琪瑛没问是什么事就进易健华办公室去了。
我回办公室坐下,心想易健华将罗逊交给上峰处理,仅凭这三件藏品,还无法置罗逊于死地,他与罗逊没有宿怨的话,罗逊就成了他手上可打的牌。
陈更烈过来后,也去了易健华的办公室,才过来找我。我送他去码头坐船时,他让他的随行队员开了他的车子,我问一会他车子怎么办?陈更烈笑我是不是办案办傻了?车子都怕没有人开?到了码头,自然有人开走的,原来,他还想在车上跟我说事,是事关陈家家族的。
“这么说,你决定了。”陈更烈今天就将家产全迁香港,也只能这样,才能取得主动。
“哼,等老翁他又回来了,他又得怀疑我这和那了,这机会多好,我叔、婶,还有几个族兄一起走,人员先去一半,将来那怕留在香港也是一条路呀!”陈更烈家大业大,不未雨绸缪,到时高雷一破,自顾自己都忙不过来。
“那你此行的任务,老易刚才说了吧?”我想知道易健华是不是还有别的安排。
“还是昨天你回来时说的内容,实查你和周琪瑛说的事件,香港站的调查结果只做参考,还有就是接回你托放在香港站的四件藏品,带两人是为了我的安全,粗活我让苦力干。”陈更烈无需我再多说什么了。去意已决,去香港也是去。
我对陈更烈描述了一下托放在香港站的藏品,陈更烈又跟我慨叹时局变换之快,说共党拿回他们的老巢瑞金了,现在厦门和省城都岌岌可危了。
到了码头,陈更烈让他妹妹等在了码头外,随他去香的队员将车子的钥匙给了陈更艳,我送他到入港口,说了我这几天的行程,周一晚上多半会在高县,陈更烈说他明天到了香港,自然是先安置家人,也是周一才开始工作的,所以他连香港站那边都没联系。
从码头回来,易健华和周琪瑛都出去了。我进办公室后,李蕾蕾一会就过来了,说易健华要是自己一个人审罗逊是不合规矩的。我说有可能带上康龙,加上周琪瑛的话,也三个人了,没有什么不妥。李蕾蕾不这么认为,因为周琪瑛是他小舅子。
“高兰知道吗?”高兰不仅是电讯科长,还是站里的机要人员之一,易健华怎么不跟她说一声?罗逊的审讯今天才开始?
李蕾蕾说这个疑问就是高兰说的,前天和昨天是审陈九和吴秘书,两人都招供了,藏品是罗逊的,罗逊如何得来,怕是今天要审的事。
“我问问钱站长是否参与。”我拨了党通局的电话,因为罗逊的事也归党通局管的,钱胜利至少得参与审讯前站长罗逊的。
电话拨通后,党通局的新秘书说钱胜利去看守所参与审案了。我说有钱胜利参与,易健华不算违规,这点事易健华岂能不懂?让人逮了把柄?高兰是怕易健华失去监督,担心他拿罗逊的事,将案子“作”给了翁竖民。
李蕾蕾出去后,我去电讯科门口,想找小宋出来说事,高兰迅速出来,拿眼瞪着我:“不是说好小宋今天仍上班吗?你明天再找她嘛!”
“嗯,我是想说小宋借给了你们科这么久,你们科得请她客,再还给我们二科。”我笑着要高兰请小宋的客。
“哎呀!多大的事哟!等周主任下午回来,让办公室出面请。这个费用不能开到我们这边来。”高兰对我作鬼脸问,“易主任审案去了?” 谍战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