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三人以合围之势将风镰围在当中,都将腰间的长剑抽出,极其警惕地看着周围,可是除了远处隐隐地喧闹,自己身边,什么都听不到。
风镰不停看着左右,试图从黑暗中看出些什么蛛丝马迹,可是那人就像暗夜中的幽鬼一样,一旦隐身在黑暗中,便了无痕迹。下次会从哪里出现,也完全没有任何头绪。他不住地思索,对方盯上自己的理由,可想来想去,都没能得出结论,怕只是运气不好吧。
可是如果不是刚刚自己突然打算改道儿,回过头来交代下人几句话,也不会发现有人遭了黑手的事。可能按照对方的计划,应该是就这样趁着夜幕,一个一个不动声色地暗杀掉吧。
好毒辣的手段!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算好了自己回家的路线和时间,如果按照他的计划,自己走不到家门前,身后便空无一人,除了着道儿,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现在至少发现了有敌情,还能抵抗一阵儿。
五个宗主所在的方位各不相同,从那吃锅的小巷中出来,就各自带着人马散去。这时候诚然发出信号是最为明智的选择,可这样一来就无法保证先赶来的会是谁的人,如果和御剑庄相近,盘问起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只带了五个人来到这儿,也不是这么好解释得清的。最为关键的,是自己从来都不为风灵钰信任。
看上去对方应该只有一个人,不然以那种身手,没必要一个一个地将人掳走、暗杀,甚至连手里的灯笼都妥善处理掉了。只要他还敢现身,那么我们四个人就有足够地把握将其拿下!
风镰当然知道对方很强,但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带在身边的人,也弱不到哪里去,以多打少,没理由会输。
“燃烟丸!放信号!”风镰突然说道。
这时站在他正前面那人忽然一愣,像是没有想到宗主会突然下这个指令一般,随即左手迅速摸入怀中,准备将怀中的烟丸拿出来捏碎,放信号出去。可便就在他的手将要离开衣衫的那刻,忽然便见到一团黑影冲着自己扑了过来,他始料未及,正要抬剑刺去,可眼前紧跟着便一团漆黑,再看不见任何东西,几下钻心的疼痛袭来,力量随着一股热流缓缓流逝。
另外三人离得很近,瞧得清清楚楚,却同时都被那番动作震懵了眼。那黑影像壁虎一般,径直便冲着人的上半身就沾了过去,双腿盘住腰,用自己的身子完全地挡住对手的眼睛,眨眼的功夫,手里的匕首就在前前后后捅了七八下,也并不检视是否得手,以完全不亚于冲过来时的速度朝着另外一边飞了过去,重新隐匿在黑暗中。
风镰的手下仰面倒地,左手也并没有从胸前掏出来,烟丸和鲜血掺在一起,再放不出任何信号。
灯笼掉在地上,燃起了火,将黑暗向四周赶远了一些。
这是哪家的路数!
风镰三人皆是一般想法,可面对那猛鬼一样的打法,却也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对策可言,没有人敢贸然追进那巷子里。
面对彻头彻尾的黑暗,那绝对是对方的地盘。
对方是擅长暗杀的高手,手里的匕首顷刻间便能刺出这么多下,又稳又狠,绝非等闲之辈,不光两个手下,就连风镰心中都开始嘀咕:单凭我们三个,能敌得过吗?
小五低声道:“主子,我们掩护你,你一个人先走!我们两个缠住他,你见到机会便发信号出去!现在是御鬼令期间,周围到处都是人,他们看到信号,会尽快赶过来的!”
这小五并没有领会,方才风镰让放信号出去纯粹是诈敌之举,他本想以此方法让对方现出真身,可哪里想到对方出手这么快这么狠,几人也绝非是没见过世面的新人,武功都绝算不上弱,但刚才那番诡异的景象,着实让三个人都觉得手足无措。
每个人都在想:如果当时是冲着自己扑过来,该怎么办呢?
风镰并非是放不下自己的宗主身份,不肯一个人逃走,如果确定手下能拦得住那人,他自然会一马当先地开溜,可现如今似乎人多胜算会更大一些,余下两个人怕是只会给对方各个击破的空当。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那黑影再次出现,这次不是在方才消失了踪影的巷子里,而是来自头顶上。三人听到声响时同时抬头看去,三支剑几乎是同时向上此去,可那人却以一个扭曲地形状将自己的身体生生折了出去,整个人在空中凌空打了两个转,稳稳地落在地上,可却像脚下有弹簧一样,倏地再次弹起。黑暗中,他的身形更难以辨认,三人同时使出浑身解数,将手里灯笼掷了过去,借着微弱的灯光风家剑法使将开来。
可这时风镰却撤了两步,想抓住那黑影被小五二人缠住那一瞬间身子不可避免露出的不自然的破绽,机会只有一次,而且稍纵即逝。
风镰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人动过手了,尽管冲突一直在起,可是现在早已不需要他亲自提起剑来,剑对他而言,只是地位的象征,是必要的挂饰。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用到风家剑法了,哪里想到会在这深夜的街巷中,与人以命相搏。
小五和另一人一前一后地将那黑影包在中间,看清他蒙着面,手中提着把匕首,鲜亮的刀刃上还滴着血,二人同时使出杀招,一个攻上半身一个取下盘,再无任何犹豫,可那黑影却恍然不顾身后之人,径直向面前的小五冲去。三人两两之间相距不过十步,可便是他这一踏就稳稳当当地欺进小五右胁之下,一刀就正刺进了其腋窝之中,随即闪至小五身后,将其一把推向对面的来人,那人全速冲前,避之不及,二人撞了个满怀。再回过神来时,两个人身上不知被刺了多少透明窟窿,纷纷倒地不起。
借着地上瘫着几摊火光,风镰看清面前这人,满身血污,双眸明亮、清澈。不容置疑,整个人站挺了身子,英姿勃发,不可一世。
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自信和气魄,彻彻底底地镇住了风镰这一宗之主。
他原本以为自己和手下之人武功高强,可在这人眼中,手中的拿着的剑便如玩具一般,丝毫不具备任何的威慑。
他发现自己的手在忍不住地颤抖。
双腿也是。
他很难不为自己感到羞耻。
如此强大的压迫力,他还是此生第一次感受到。
但他另一个预感更加强烈:这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想要说些什么,既然对方针对的是风家,他想告诉他,其实他可以助一臂之力,大家的立场是相同的,都是要吧风灵钰拉下马,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合作呢?
可是喉咙不停抖动,口中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呜咽。
黑衣人站住,不再迫近,挺起了匕首,冲着风镰。
看来是不打算用暗杀的法子来杀死自己了。
最后至少也要搏一把吧!
风镰用尽浑身的气力,发出一声怒吼,双目充血,朝着黑衣人便冲了过去。
完全不成章法的打法,任何风家子弟用出这样的手段,被其他人瞧见,都会指责其有辱师门。
黑衣人侧身躲过,挥手拦住风镰的去处,匕首也捅进他的左胸之中。
风镰就这样半扑在他手臂里,不光胸前,就连胯下也感到一阵热流,他趔趄着退开两步,右手的剑丢在地上,伸出去要拉黑衣人的面纱。
黑衣人并没有躲闪,任由他去。
面纱拉掉的那一刻,风镰的面庞因惊恐而扭曲,似乎黑衣人的面容给他带来的杀伤力比胸口那一刀还要疼上一百倍。
“居然是你!”
黑衣人仿佛没了耐心,手臂一划,割开了风镰的喉咙。 刀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