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风无敬并没有听从嘉儿的建议,他的双脚依然没有变过位置,依然牢牢地站立 ,见到南宫一堂宛如天外飞仙般的一击,他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惊惶或者恐惧,只平平稳稳地将剑横拖上去,似乎打算硬接下这一招,不躲不闪。
“叮”的一声脆响,南宫一堂的剑尖正中在风无敬剑身之上,风无敬一手握柄,一手扶剑,抵住了这一招的整个下坠之力。
“丫头,记住,这霸道七式,看起来唬人,碰上真知根知底的,算不得什么。他这招‘蛟龙在天’,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能追着逃开的人一直刺,对身法是有很高的要求不假,但总归还是看上去更唬人,毕竟让谁第一次见到落至半路还能改换方向的,都会吓上一跳。可如果哪儿都不去,就站在原地,这一剑,就只是稍微沉点而已!”说着双臂用力,将南宫一堂推了出去。
南宫一堂踉跄两步站稳,虽然只过了几招,但他已明了风无敬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发的角色,哪怕自己一上来就用了杀招,可依然未能见效。他用余光乜了肖极那边一眼,见三人斗得难解难分,一时半会看来是会困在那里。
“这样正好,”南宫一堂心中暗忖,“这样便没有人会打搅我了……”
风无敬动了动右肩,关节发出了“咯咯”声响,冲南宫一堂笑着说道:“风家的姑爷,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热身已经结束了!再动什么歪脑筋,下一招死的可就是你了!”
南宫一堂听出他在警告自己不要再打嘉儿的主意了,诚然,风无敬的确值得他集中所有精力。甚至于现在他都没工夫去担心刚刚送出的那个消息怎么样了,老刘能不能安排人手追回……
这些统统都不再重要,他感受到了切实的威胁,他再不全神贯注,等待自己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只见他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提剑,身影倏地消失!
风无敬高声大喊:“来啊!!”
风无敬面前的地砖由远及近,依次裂开,一左一右,一左一右,爆裂声响,不绝于耳,可嘉儿却只闻其响,不见其人,只能看出南宫一堂没用任何轻功,借助双腿的巨大力量,踏出令人无法察觉的极快速度。他与风无敬本来就相距不远,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便已掠至身前,最后一脚踏在风无敬左前方,后者举刀右挡,“”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风无敬再次守住,下盘稳定,一动不动。
“就这么点本事吗风家姑爷?”风无敬笑问道,“那可不行啊!”
话音未落,右手便猛地使力架开,紧跟着便是一斩。南宫一堂反手接其一招,却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便一下就震得自己虎口生疼,几要出血。
风无敬哪里肯让,再次机械地将剑抬起,又是一斩落下,南宫一堂侧身闪过,刚要借机近身,却见那剑却诡异一转,朝自己喉咙切了过来,惊惶之下只能向后仰身,再次被逼得失去平衡,风无敬此招余威仍在,左手前探,便去抓南宫一堂衣领,右手短剑紧跟其后。
可便就在风无敬的手指已经触碰到南宫一堂的衣衫之时,后者却再次诡异地消失。
徒留风无敬一个人在原地,再看时,南宫一堂已远退出五六步之远。
“你这招,不是风家剑法。”风无敬道。他也并没有看清南宫一堂是怎么在身体失去平衡的情况下还能移动出这么远。
“不,刚刚开始,他的身法就很奇怪了。”风无敬看着地上碎裂的地砖,暗想:“哪家的身法会如此笨重,毫不轻盈不说,居然还会将地板踩裂。这南宫一堂,看来是没少偷师。”
“谁说我只会你们风家的剑法了……”南宫一堂将剑收回鞘中,左手拿鞘,身子微弓,右手抚上剑柄,双眼死死地盯住风无敬,整个人如同拉满的弦,似乎一触即发。
嘉儿这时早就远远地跑到角落,战战兢兢地观战。她不能跑出去,如果这里出了什么状况,她必须第一时间想出对策,而换句话说,就算她在外面呆着,如果风无敬不敌南宫一堂,她还是难逃一死。既然如此,还不如就这么躲在屋里观战、
风无敬皱了皱眉头,见这姿势委实奇怪,可隐隐间似乎又听说过,“你这是……”
第四个字的音还没发出,南宫一堂整个人便如箭般弹了出来,借这一弹之力,右手猛地将剑抽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忽闪而过,正切风无敬面门而去。
风无敬却依然没有避闪,双手握剑,一跃而起,朝着面前那道绿影直冲而去。
一瞬间,灰绿相交闪过,南宫一堂和风无敬互换了位置,变成了一后一前,两人背对而立,怔在原地,都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见南宫一堂的左肩渗出血来,嘉儿刚要惊呼,便听见风无敬重重地咳了两声,呕出了一滩血在地上。
似乎二人这一招过了个平手。
“好小子,居然能让我移动脚步,有你的!”风无敬缓缓地转过身,依然对刚刚南宫一堂毁天灭地一般的煞气心有余悸。
其实这一招确实只是普通的斩击,可他却结结实实地被那股气势震慑到,身体先于意志,做出了反应,反倒露了破绽,给了南宫一堂可乘之机。他的确躲过了南宫一堂的那一斩,却被拿着剑柄的左手击中了胸口,此刻胸腔真气激荡,难以平复。相比起来,他切中南宫一堂左肩的那下,就是不足挂齿的皮外伤了。
可南宫一堂却没有接话,再次将剑收进柄中,同样的姿势,再次站定。
“还用上瘾了臭小子!”风无敬口中骂道,再不和方才一样一味防守,他已看出这招最大特点在剑出鞘的时机和整个人冲上来的时机吻合,难以分辨抽剑出来的方向和力道,无论躲避还是招架,都极为被动,与其如此,便不如反守为攻,反客为主,如果自己接连进攻,手中短剑不停,看他哪里还有机会把剑收回鞘里去!
风无敬这一冲,便如一颗被掷出的巨石般,又狠又快,直砸向南宫一堂。而后者上身姿势保持不变,双腿发力,侧向小步跃开,躲过风无敬雷霆万钧的第一击,趁其力衰之时,又是一剑斜斜抽出!
这一剑并没有自下而上划过,反而高扬而起,当空劈落。
比照刚才正面来的那一斩,这一劈角度更刁钻,时机又卡得恰到好处,正在风无敬目光的死角之内,须臾之间,风无敬便如门户大开一般,任人宰割。
这一剑正劈直下,自风无敬左肩一直划到腹部右侧,鲜血汩汩涌出。风无敬吃痛,向后刚撤了一步出去,南宫一堂便追上一剑,正刺向其咽喉。
眼见便要得手之际,这剑却生生停住,任凭南宫一堂再怎么使力,都刺不下去分毫。
嘉儿本已惊呼出声,这才瞧清,原来南宫一堂的剑被风无敬的左手正抓在手中,死死钳住,那剑宛如在他手里生了根一般,无论南宫一堂想继续刺下去还是拔出来。
南宫一堂没想到风无敬受了伤的左臂还能使出这么大的力气,一时之间也有些慌了神,左手剑鞘敲向其手肘,这才挣出身来。
原本这一回合是南宫一堂占了十足的上风,却因最后没来由地被风无敬这么一擒,又盖了回去,来往之间,没有任何一招得手的喜悦感,反而在不停思忖为何风无敬还能有这么大的气力,这一抓,究竟是偶然还是他真的看清了自己的剑法。
风无敬此刻已经满身血污,气喘吁吁,与刚才的气定神闲判若两人,可即使如此,却没给人任何狼狈之感,反而觉得他的气势比刚刚更涨一筹,加之看上去也更加可怖,简直像是来自地狱的索命恶鬼。
南宫一堂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这一步还未踩定,他便已心生悔意:明明是自己目前占优,怎么还让他给唬住了!?
风无敬也并不采取任何的止血措施,重新摆好了架势,口中说道:“小子,风家剑法的威力,今日你爷爷就让你亲眼见识见识!”
说完,便一跃而起!
南宫一堂再次屈膝弓身,挪开两步,又是一记抽斩,这次他瞄准的,就正是风无敬的喉咙。刚才未能得手,这次一定要直接命中!
可这次风无敬的冲劲尽管看上去和方才一样,但人到跟前南宫一堂才发现并没有上次那么凌厉直接,在他腾挪躲闪的工夫里,风无敬也转过了身子,正面向了他。
这次不存在所谓的死角,能拼的只有速度了!
南宫一堂不再犹豫,转腕,抽剑,横切,一气呵成,快如闪电,凭借肉眼,根本不可能看清,何况二人相距咫尺,原本视野就受阻。
然而就在这一剑已经将风无敬的脖颈切出血时,南宫一堂发现自己的手腕再次被风无敬抓住。
“这次可不会再让你跑掉了,小子!”
耳畔声音未落,紧跟着腹部便是一阵剧痛,低头看时,便见风无敬的短剑已径直插入,直到没柄。 刀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