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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2):展舒番外

  “没错,展小姐,蒋总他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徐川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这时,站在他们身旁的一个年轻女子,盯着大屏幕,突然浑身发抖,疯了一般撕扯着身旁中年妇女的衣服,哭得泣不成声。

  “阿海!阿海他在上面!妈,怎么办,怎么办啊?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啊!我和阿海才结婚不到两年,我们的儿子才一个月大,他不能出事的!绝对不能!妈,快告诉我,他还活着,他还好好的活着!阿海……阿海!”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一下子,就带动了周围所有人的情绪,那些原本隐忍不作声的家属,心,揪疼揪疼的,也开始抽泣。

  展舒感到有一股入骨入髓的凉意,从脚底板,一直爬上自己的心脏,那绝望的寒冷,侵入她肌肤上的每一个毛孔,渗入到温热的血液中,将它们冰冻凝固。

  连每一根骨头,都好像是在用钻头,狠狠地钻。

  四肢百骸,都疼得令她晕眩。

  机场的工作人员见形势即将失控,立刻用机场的广播来疏散人群,将一批又一批痛哭不止的家属转移到了后方,以免现场混乱,出现拥挤踩踏事故。

  “展小姐,我们要不要先回去?”徐川望了一眼满脸呆滞的女孩儿,心口发颤,她眼神中透出的那种绝望与无力,绝不是能装出来的。

  展舒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不摇头,也不点头,已经干结的眼泪,在脸上留下一道一道浅浅的痕迹,然后,又被再次流下的泪水掩盖了。

  “我就在这儿等。”

  她面无表情。

  “展小姐?”

  徐川声音沉重地唤她。

  “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等着。”她一字一顿的,把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很重,一如她此刻沉重痛苦的心情,仿佛硬邦邦的石头,打在心上,“没有他的消息,我就不走。”

  “可是展小姐,这……”

  他想说,这种事情,不可能一两天就有结果的,那些失去联系的飞机,有的,甚至是一辈子都……

  一直这么等下去,自然不是办法!

  “你不用劝我,既然我说了要等,就一定会等。不管是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我都等!等到有消息的那一天!”她的眼泪,大朵大朵地从眼眶中涌出,布了满脸。

  展舒近乎歇斯底里。

  徐川怔了一下,心里,也跟着她一起难受。

  “好,展小姐,我们一起等蒋总。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周围的家属,剩下的寥寥无几,到了最后,也都哭着走开了,只有展舒,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目光呆滞地盯望着大屏幕,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些遇难者名单上的名字。

  每次蒋越城的名字出现时,她的心,就会沉一下。再沉一下。

  “您好,请问你们是……失联航班上,遇难者的家属吗?”一个空姐脸色苍白,用柔软的声音问。

  展舒浑身一震,倐地转头,疾言厉色地吼道:“什么遇难者?!蒋越城他才不是遇难者!”

  空姐被她吓了一跳,连退了两步。

  徐川赶忙上前,解释:“抱歉,她有些悲伤过度,我们再等一等,一会儿就走。”

  说话间,后方不远处,蓦地出现了一道挺拔身影。

  空姐听到这女孩儿说蒋越城,愣了一下,紧绷的神色稍稍一缓,侧了下身子,柔声道:“如果你们说的是盛城的总裁,蒋越城,那他已经过来了。”

  话毕,展舒和徐川都怔住。

  他们齐刷刷地回头,一看,那个男人果然出现了。

  就在眼前。

  活生生的!

  展舒的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地往下落,她眨了眨眼睛。

  再眨了眨。

  嗯,没错,是他。

  是蒋越城。

  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有多么激动,多么欢喜。

  这种大起大落,真的太折磨人了!

  “蒋总?!蒋总您不是……”徐川的眼圈一红,声音都沙哑了,匆匆小跑上去,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您不是上了那架飞机吗?”

  蒋越城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双唇泛白,精神状态明显与早些时候,不一样。

  “蒋总,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徐川又问。

  “我没事。”蒋越城沉着嗓子,否认,语气淡淡的,虽然是在回答徐川的话,可是,目光却一直盯在展舒挂满泪花的小脸上。

  他难得,露出一丝欣慰,嘴角挽起一抹愉悦的弧度,走过去。

  “昨晚,不是还口口声声说,对我早就不爱了吗?那告诉我,这是什么?”说着,他缓缓抬手,修长的手指刮蹭过展舒湿润的眼角,用指尖,接住一滴晶莹的泪珠,在灯光照射下,泛起绚丽的色彩。

  展舒身子一僵,低头,一言不发。

  “装沉默?”蒋越城轻嗤,微微勾唇笑道。

  “我哭,并不代表我就是爱你的。”展舒不敢抬头与他对视,眼神飘来飘去,在寻找一处合适的落脚点,却始终都不知道自己该看向哪里,索性,一低眸,盯着自己的脚尖,“我只不过……是出于这么多年的记忆,才哭的。或者这么说,我觉得,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都会为遇难者感到心痛,就是这样而已。”

  蒋越城的心,一沉。

  两根手指碾着那滴眼泪,干涸。

  他眯着眸,深邃幽暗的目光里,暗芒波动,紧紧地睇着她,脸色,一寸一寸,冷沉下来。

  连呼吸,都有些发重。

  “所以说,你现在只不过是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差点儿成为遇难者,而哭?”他强忍。

  不发作。

  展舒咬紧牙关,双手攥紧,放开,又再次攥紧。

  声音很低很低,却很坚定,“是。”

  “抬起头来,看着我!”他陡然间,大吼她一句。

  展舒被他突然间拔高的音调,吓得抖了一下,听着他不容置喙的命令,不得已,缓缓抬起头来。

  闪烁着盈盈泪光的眼睛,黑白分明。

  她死死咬着牙根,就是倔强得不再掉一滴眼泪。

  视线相接的刹那,蒋越城的心,都要融化在她似水如玉的眼波之中,不可自拔。

  他真是该死。

  若早知道,不上那架飞机,听到的是她这么一番话,那他还不如成为一个遇难者算了。

  这种心痛,是任何痛苦都比不上的。

  他宁愿她不哭,也不愿意看到,她只不过是出于怜悯而留下的敷衍的泪水!

  就在他们两人僵持着,不再开口时,徐川已经将那名空姐拉到了一旁,神色凝重地问着什么,等到他们走回来的时候,展舒和蒋越城还是那副样子。

  徐川在心中暗叹口气,聪明如他,自然也看出了这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展舒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小孩子,BOSS却又是个很容易被这丫头挑起怒气的人,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凑到蒋越城身旁,压低声音说:“蒋总,您是不是……太凶了?”

  “呵,我凶?”蒋越城忽地嗤笑一声,脸上的笑容,绷得异常的僵硬,那分明就不是在笑,而是在怒,下一秒,狠笑变冷笑,他勃然大怒,“现在就连我凶她,她都可以装作听不到,默默忍受!我还在这里自作多情什么?展舒,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别再让我看到你!”

  他甩手,腰板挺得笔直,目光清冷得似乎看一眼,就可以将人冻结。

  他身材高大,劲儿也大,所以,当蒋越城与展舒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重重撞在了展舒肩上,直接将她整个人都刮倒在地。

  “啊--”展舒轻呼一声,屁股摔痛,手掌也被地砖蹭出了血来。

  她委屈难受的,连哭都忘记了。

  男人毅然决然而远去的背影,就像是对她的无声嘲讽,奚落,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是晦暗的。

  没有一丝光彩。

  这下,蒋越城对她应该是彻底失望了吧?

  嗯,应该是了,否则,他不可能会说出一个“滚”字。

  想当初,他千威胁,万警告,这辈子都不准她离开,现在,简简单单的一个“滚”,就说明了一切。

  蒋越城走得毫不犹豫,徐川被夹在这中间,进退两难。

  他看一眼自家BOSS怒气汹汹的背影,再看一眼地上摔得狼狈的展舒,重重叹了一声,跑回来,把她扶了起来。

  “展小姐,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骗蒋总?你明明是因为担心他才来的,怎么见了面,却非要针锋相对?”他有些看不懂。

  展舒边抽泣,边摇了摇头,“徐特助你别问了,我好难过。”

  他“啧”了一声,嗔怒道:“我怎么能不问?展小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蒋总他到底又多爱你,你不可能看不到的!这么些年,你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虽然蒋振海先生的确因为你母亲而死,但是,蒋总他已经在逼着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了!你知不知道,他因为你,都和景城那边……”

  说到这里,徐川猛然一顿,自知失言,立刻打住了。

  展舒皱了皱眉,捕捉到他话里最后的部分,问:“徐特助,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来,难道蒋老已经先找过蒋越城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说错话了。”徐川赶忙将话题岔开,“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有事,回去再说,这里不方便。”

  展舒听了,也明白,随即点了点头,同他一起走了出去。

  停车场。

  徐川自然是司机,剩下的这两人都在后座上。

  蒋越城怒气难平,自展舒上车,到车子驶出,全程都没睁开过眼睛,始终仰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蒋总,回哪儿?”

  “公司。”

  “知道了。”徐川侧目看了一眼后视镜,递给展舒一个眼色,示意她向蒋越城服个软,至少为自己刚才的那些话,道歉。

  她愣了愣,假装没看见。

  反正再过半个月,她就要永远离开掖城了,虽然,她不愿意将两人的关系停留在这种程度上,等到老了以后,想起来未免也遗憾。可是……

  她不得不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狠下心来,否则,她很可能会不舍得离开。

  或许,她做的还不够。

  得让蒋越城亲自赶她走,彼此才不会太痛苦。

  徐川看着她别过去的脸,心里暗叹。

  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了?

  蒋越城坐在那里,强大的气场让展舒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稍微一个动作,就能让她心脏猛跳。

  “咳咳--”

  忽然,蒋越城咳嗽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展舒就慌张地打开背包,想要给他递纸巾。

  然而,好巧不巧,背包里的退学手续和纸巾,一同落地。

  “……”

  她心口一跳。

  糟糕……

  蒋越城听到响动,睁开眼,但见她一脸紧张的神色,再看地面上掉落的东西,立刻探手,捡起。

  只几眼,他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一时间,风云巨变,吓得展舒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他的目光,冷沉,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

  越看,那迫人的阴沉气场,就越发令人胆颤心惊。

  男人掀唇,冷声,“退学手续?你胆敢背着我,私自办这些东西?展舒,在你心里,我蒋越城到底算什么?至少,你这几年的衣食住行,样样都花的是我的钱,你有什么资格决定自己怎么做吗?你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就可以如此光明正大地来挑战我?!”

  唰--

  那份退学手续,被他狠狠甩出,不偏不倚,正砸在展舒垮下的小脸上。

  蒋越城捏着那份退学手续,手指,绷得发白,僵直。

  越捏越紧,直到变成皱巴巴一团,他才展开五指,将纸团狠狠摔在展舒身上。

  “徐川,停车。”语气阴沉。

  “……蒋总?”徐川也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只听蒋越城的声音,一下就猜出,展小姐肯定要遭训了。

  “我让你停车。”蒋越城一字一顿,说得僵硬,每一个字都像是石头,重重砸在展舒的心上。

  她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双手抱胸,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蒋越城,你……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蒋越城并没有厉声训斥,只是将声音,压到最低,最沉,透出一丝令人心疼的疲惫,他浅浅眯着俊眸,眼底,暗流涌动,“从今往后,你说的每一字,每一个词,我都不想听。停车!”

  徐川一脚刹车,由于强大的惯性,展舒直接向前方扑了出去。

  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的额头差一点儿磕到车壁时,眼前,横生一条有力的手臂,硬生生地撞在了这条手臂上。

  应有的痛觉并没有如期而至。

  展舒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蒋越城的胳膊。

  他的脸色,更黑了。这一下冲撞,可不轻,他低着眸,待手臂的那阵最强烈的痛楚过去后,倐地抬头睇她一眼。

  “滚下去。”

  “我不要……”她瘪着嘴,怀里还抱着自己的白色小背包,一圈圈的眼泪还在眼眶中打转儿。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下车!”

  展舒还是不动。

  她就硬着头皮坐在那,赖。

  她还沉浸在飞机失联的事故中,此时此刻,她真的想待在他身边。

  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他,就好。

  这样她安心。

  可是,蒋越城并不领情。

  他急火攻心,见她不动弹,伸手就将车门给推开,拎着她,随手就丢了出去,就像丢一只小野猫似的。

  “啊--”

  展舒惊慌大叫,身体着地的那一刻,眼泪也随之而出。

  “好痛……”她咬着下唇,恼恼地,斜着眼睛瞪他。

  “瞪什么瞪?不该丢你是不是?擅自去办理退学手续,我没打死你都算是手下留情!”蒋越城胸口憋闷,大手一挥,“滚!”

  “砰--”的一声,劈手摔上了车门。

  车子,很快就从展舒眼前驶离。

  她双手抱膝,背包被丢在一旁,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她哽咽着,抬头看了看四周,心口一颤。

  这里……

  可是高速公路啊。

  根本拦不到什么出租车……

  突然,“轰隆--”一声,原本头顶是晴空万里,也不知怎么回事,转眼就变,打雷了。

  糟糕!

  要下大暴雨了!

  她这么想着,也顾不得什么难过,赶紧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背上背包,找地方避雨。

  可是,这四周哪里有能避雨的地方呢?

  根本没有。

  她不知该何去何从。

  轰隆--

  又一声雷声响起,大雨,倾盆而下。

  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啊--”展舒向来害怕打雷,这会儿又是在空旷的室外,没什么遮蔽物,她大叫着,沿着高速公路的边缘飞跑,“救命啊!救命啊!”

  纠缠朦胧的雨幕中,一辆深灰色的越野车飞快行驶。

  坐在后方的男人,正在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雨景,脸色平平。

  就在车子从展舒身旁驶过时,好巧不巧,他正回了一下头。

  看到了在大雨中飞奔的少女。

  她头上顶着白色的背包,估摸着是想用来遮雨,然而,却仍旧成了一只落汤鸡。长长的黑色头发,像一条一条的蚯蚓,贴在她湿了的衣服上。

  她的脸上没有妆容,雨水一淋,倒清新纯净的令人咂舌。

  男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一黯,下意识就冲司机喊道:“停车!”

  他矮身下车,迅速撑伞,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的,甚至有些急促。

  前方的司机看到,不由得瞠目。

  因为当真很少见他露出过这样的急切神情。

  陆亦铭急步朝展舒走过去。

  黑色的大伞,撑在她头顶。

  “你怎么一个人,在高速路上跑?”他突然发问。

  展舒倐地一愣,诧异中,抬起头来,就和他满怀关心的目光对上了。

  “我……我……”她支支吾吾的,也不知该怎么说。

  “算了,先上车吧,跟我来。”他推着她的肩膀,把她往车子的方向带。

  展舒下意识地挣了一下,迅速后退两步,将背包抱得紧紧的,警惕地望着他,“你……”

  “怎么?怕我是坏人?”陆亦铭看着她这么剧烈的反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单手扶额,有些受伤,“你还怕我卖了你不成?放心吧,我不缺钱,你这么瘦,有几两肉可供我卖的?快来,外面雨太大了,这么下去会生病的。”

  说着,不等展舒再说话,他强行将她捞进伞下,单臂揽住她的肩膀。

  “陆总,直接回公寓吗?”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展舒,问。

  “不用。去医院就好,我要看望一个老朋友。”

  展舒坐在他旁边,虽然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但是,她还是别扭的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给,擦一擦。”

  她正在发呆,竟连陆亦铭的话都没有听到。

  男人似有失落地淡笑一声,勾勾唇,直接用干净的手帕,替她擦头发。

  “我……我自己来!”

  展舒被吓了一跳。

  她的目光,躲躲闪闪,偶尔与他的相撞,总能感受到那男人眼中,满满的宠溺。

  有些莫名其妙。

  她的感觉,没有错。

  陆亦铭的确在一刻不转地看她。

  越看,他深邃明亮的眸中,就聚集了越多的宠溺,心疼。

  还有一丝悔恨。

  展舒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擦头发,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她忽然抬头。

  陆亦铭一怔,回神,嘴角挽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摆正了脸,侧颜映入展舒眼中。

  “没有,你想多了。”敷衍。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展舒在心中暗叹一声,也知道自己不该问这种话,人家能好心帮她,已经很不错了,干嘛还非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管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呢,总之,他们以后又不会再见面。

  另一边。

  重新驶回原处的黑色宾利慕尚,沿着这条高速公路来回开了三遍,都不见女孩儿的身影。

  “蒋总,我们要不要报警?”徐川担心极了。

  蒋越城的脸色,真真是一黑到底。

  就这么长一条路,她能跑到哪里去?下方就是江,她总不至于跳江吧?!

  他真是要恨死展舒了!

  真想把她剥皮抽筋!

  “报警!调出这条路所有的监控,全部查一遍!”

  怒不可遏。

  ……

  展舒本想在车子到了市区后,就下车的,可是,陆亦铭以雨太大为由,没同意。

  车子,一直开了中心医院。

  “你在车上等着,我上去一趟,很快就下来,然后送你回家。”陆亦铭撑着伞,俯身从半开的车窗看着她。

  展舒想了想,突然想起季唯贤也在住院,自己马上要离开了,再怎么说,也得跟季家打声招呼,虽然现在,他们并不太欢迎她,可是自己不能忘恩负义。

  她也明白,季爸爸和季妈妈只是因为担心她破坏季唯贤和关思韵的感情,那她现在要离开,想必,对任何人都好。

  “我正好也要去看一个人,那个,你……”她皱了皱眉,想起自己竟然连这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陆亦铭接话,“我姓陆。”

  “陆先生,我也一起上去。”说着,她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两人沉默着上了电梯,又沉默着,一前一后走过走廊。

  展舒心里紧张。

  和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走在一起,真是别扭……

  快到季唯贤的病房时,展舒放慢步子,“我先走了,陆先生,今天谢谢你。”她感谢地鞠了一躬,小跑出去。

  就在展舒敲门的时候,身后,忽然出现一丝压迫感。

  她敲门的手,顿住半空,一回头。

  “原来你也是来看望季唯贤的?”

  陆亦铭笑问她一句,在展舒愣神的片刻,替她推开了门。

  病房内,只有关思韵在陪着。

  她听到声响,回头便看到了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人,不由得一怔。

  “展舒?”

  季唯贤半靠在立起来的枕头上,正拿着手机在看安川机场的飞机失联事故报道,侧目,看到来人,明显惊愕了一下。

  “你们怎么会一起来?”他指的是展舒和陆亦铭。

  展舒此刻,也是一头雾水。

  她回头诧异地问:“陆先生,你认识季老师?”

  “我们好多年前在国外认识的,是老朋友了。”陆亦铭笑了笑,走过去同季唯贤握手,顺便说,“突然回国,赶得急,没给你带什么慰问品,下次补上成吗?”

  季唯贤没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膀,转而将视线投向展舒。

  目光深了深。

  “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展舒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冷淡,低下头,支吾道:“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你,你是我的老师……”

  “你对我父母,还有关思韵可不是这么说的。”季唯贤勾了勾唇,看了一眼关思韵,“是不是?”

  关思韵身子一僵,脸色有些不好,强颜欢笑着点了下头,就将展舒拉了出去。

  走廊上,她质问:“不是说了别再见面吗?你为什么还要来?还有,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你和他什么关系啊?蒋总他知道吗?”

  展舒委屈。

  她又不知道那个男人居然和季唯贤认识……

  纯属巧合……

  “思韵姐,我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季老师就拜托你好好照顾,我要出国去了,半个月后就走,你别告诉季老师。”展舒一脸郑重地说道。

  关思韵眉头一拧,本想问问她为什么突然要出国,可她实在不想和展舒说太多,一想起,自己和季唯贤的父母合伙欺骗季唯贤,说展舒利用了他,就心虚。

  “我知道了,你快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季唯贤身边。我和他很快就会订婚。”关思韵说着,留下一记意味不明的眼神,转身,走入病房。

  里面,季唯贤恰好和陆亦铭说完了话。

  “那你这次回国,精力就会放到找妹妹上了吧?等我出院,陪你一起如何?”季唯贤笑道。

  陆亦铭摊摊手,似是漫不经心的,“行啊,有个人帮我,当然是件好事。不过我可提前说明了,我根本对这边一无所知,你也很清楚,这么多年我都是在国外长大,公司也是在国外,掖城这边,总共才回来过三次,一点儿线索都没有,目前来看,只能碰碰运气。”说着,他摊开双手,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咦,那个丫头呢?”陆亦铭回头,发现只有关思韵一人进来了,有些诧异。

  “你说展舒?她先走了。”

  “是吗?”陆亦铭神色黯了黯,却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正常,“那我就不打扰了,我还要赶紧联系上美国那边,安排事情。等你出院,我们再叙。”

  说着,陆亦铭起身告辞。

  外面,依旧是大雨倾盆,根本没有减弱的趋势。

  陆亦铭走下楼的时候,还特意在一楼大厅看了看,没发现有那个丫头的身影,这才撑伞走了出去。

  “见到刚才那个小女孩儿了吗?”他上车后问司机。

  “陆总,没见到。”

  他沉思片刻,收敛起神色,“走吧,回公寓,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车子,缓缓驶离,冲入绵密的雨幕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另一边。

  展舒似乎是被雨水淋得感冒了,又为刻意避开那个陌生男人,所以并没有急着下楼。她在走廊上徘徊着,取了点儿感冒药,迎面走来两个医生,看上去神色均有些焦虑。

  其中一个有些面熟,正是那晚,给蒋越城检查胃部的医生。

  他们与她擦肩而过,似乎听到了什么“癌症”、“恶化”等字眼,一顿,心里不免就生出了一股怅然若失。

  也不知道他们是在说谁。

  毕竟,癌症这样严重的病,一旦发生,存活率是极低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对于无意间听到的这几个字眼,就莫名上了心,心底很不是滋味。

  幸好蒋越城只是胃出血,只要好好休养,就不会有大问题,希望在她走了以后,他可以好好照顾自己,健健康康的。

  就在展舒有些失神地想着的时候,面前,蓦地出现了一道结实的人墙。

  迫人的气场,逼来,让她不必抬头就能知道,这人是谁。

  “胆子大到敢随便上陌生人的车了,是不是?”蒋越城强压下心里的愤怒,目光幽深地望着她,简直恨不能要将她就在这里揍一顿。

  调查监控的时候,当他和徐川看到这死丫头竟然毫不犹豫地上了一辆银灰色的车,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蒋越城的脸色不好,是因为气的。

  徐川,则是被吓的……

  还好她没出什么事,不然,他可能真的要揍她一顿了!

  女孩子家家的,怎么没有一点儿安全意识?!

  展舒自知理亏,哀怨地低下头,咕哝一声,“还不是你非要赶我下车的……”

  “我为什么赶你下车,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都和你讲了,我要出国……”

  “我没有点头的事,你再敢自作主张试一试!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

  展舒一怔,心里委屈。她还以为早上的时候,他那么说,就代表了对她放弃了,不管不顾了,所以她去办理退学手续也无可厚非,可是现在……

  “回去再收拾你!”他厉声喝她一句,伸手就扯住了展舒的手腕,不由分说,拉着她走出了医院。

  徐川将他们迎上车,开去公司。

  蒋越城路上没怎么搭理她,下车后,也没正眼瞧她,一直到走入电梯,电梯门合上后,才冷冰冰地问道:“还有钱给自己买药?展舒,你可真是能耐,背着我存了多少私房钱?”

  “我……我节约……”

  展舒小心翼翼地瞄他一眼,语气糯糯的。

  “那你有本事,就把出国的钱也给我节约出来。我提前告诉你,我不会负担任何你在国外的费用,既然你坚持要出国,那就走,我不拦着,只要你可以自力更生,我就绝不干扰你的决定。”说着,他冷冷睇了她一眼,目光幽深得让展舒头皮发紧。

  对啊,她……

  哪里来的钱出国?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可能凑齐。

  要不,干脆卖点儿东西吧……

  她想着,忽然记起自己的行李中,似乎有一个从很多年前就被带在身边的玉石,母亲一直没告诉她,那是做什么用的,只是说很值钱,很有意义。

  现在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应该可以暂时把那东西卖掉吧?

  等到将来挣了钱,再买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下定决心,她便舒了一口气。

  “或者说,你赢了这次的钢琴比赛,我会考虑直接送你出国。”蒋越城突然发话。

  其实,他此刻心里是比较倾向于她离开的,毕竟他的身体……

  最起码,等到他和景城那边彻底摊牌,处理完一切的时候,她再出现,这样才是最好的。

  展舒一听这话,心中一动,想起他又重新为她举办了钢琴大赛,莫名觉得心暖。

  她小声答应了一句,双手,有些局促地交握在一起,良久,忽然说:“蒋越城,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在钢琴大赛结束之前,我们……我们就像以前那样相处?好不好?”

  他眉头皱了一下,没回答。

  展舒自知是讨了个没趣,悻悻然低下了头。就在电梯快要到达顶层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他磁性喑哑的嗓音。

  “好,我答应你。”

  ……

  陆亦铭回到公寓以后,就开始着手处理美国公司那边的事情,同时,也吩咐了人去调查掖城这边。

  他简单地冲了个澡,头发还没干,披着睡衣走到了床边,床上散落着一大堆行李,最中间,就是一只精致的小盒子。

  他捏起,打开细细地看着。

  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块儿精美玉石,价格不菲。

  这小东西跟了他许多年了,如今,终于可以到掖城来细细调查。他并不太清楚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确定的是,自己的父母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才百般不舍的,将年幼的他留在了国外,交给了一个朋友照顾,他们则抱着刚会说话走路的小丫头,连夜回国,从此杳无音信。

  他不否认,自己是个妹控,可是……

  连妹妹都找不到的人,怎么敢说自己是妹控呢……

  “陆总,这边都暂时安顿好了,您看下一步要怎么做?”

  陆亦铭低头沉思片刻,说:“把这块儿玉石拍下来,发到网上去,高价悬赏。就说这是祖传的东西,比较值钱,如果有谁知道这玉石的相关消息,都可以来提供,我们会付感谢费的。”

  “陆总,您真的觉得,这玉石和小小姐有关吗?”司机不解,“我觉得,它只不过是您的父母留给您的纪念物,恐怕,和小小姐没多大的关系。”

  “有没有关系,现在要试一试才知道,既然来了,我就要把能试的方法全都试一遍,若还是找不到她,那我就放弃。”

  说着,他便将玉石交给了司机,起身坐在了电脑前,开始忙碌。

  ……

  展舒在盛城没待多久,趁着蒋越城开会的空挡,溜走了。

  她赶回自己才租住的小公寓,翻箱倒柜,找出了被她放在箱子最角落的小盒子,打开看了看里面的玉石,色彩似乎已经有些黯淡了,估摸着,价钱应该不会特别高。

  她看着看着,突然有点儿心虚……

  妈妈知道了,会不会把她打个半死?

  可是,她还是会回来买走的,只不过是暂时放在别的地方罢了……想当初,她拿着这玉石玩,被妈妈看到,狠狠骂了她一顿,要她别再乱将这东西拿出来,似乎有些避讳……

  她想着,也不好立刻做决定,拿着这玉石先出了门,决定去看一看情况再说。

  坐着公交来到倒卖石器的市场,展舒有点儿发懵,因为,她根本就不清楚这里的情况……

  条条窄仄的道路两旁,摆着许多玉石摊位,看得她眼花缭乱。

  就在她走在这道路中时,身后的拐角,一双怨毒的眼睛便盯了上来。

  盯着她的背影不放。

  展舒想,既然是想再次买回去,那就应该找大型的玉石店才行,再签订协议,表明自己以后还会再买回去,这种交易也不是没有过。

  先去看一看再做打算吧。

  她转身,就从这小巷道里退了出去,往正街的大型玉石店走。

  这家玉石店,的确有很好的信誉,展舒也无意中听到蒋越城提起过,也知道,这家店的老板和盛城合作过,非常靠谱。

  她就先去探了价位,到时候,干脆就把这玉石抵押给蒋越城得了,她拿了钱,到时候再挣钱把玉石赎回来,不也是个办法吗?

  彼时,玉石店的老板正在网上翻看着什么,眼神发亮。

  待展舒走进去,表明了来意,又将玉石拿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睛,更亮了。

  “小姑娘,你这东西……打哪儿来的?”店主将玉石拿在手里,一刻不停地把玩,激动的心情,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个七八分来。

  “呃,这个……重要吗?”展舒有点儿不解。

  “不重要,不重要……”老板念念叨叨的,随即抬头看着她,压低了声音,问,“那小姑娘,你这是要卖它对吧?想卖到什么样的价位,你给我说一说,我给你看看合不合适。”

  “您看,这玉石的市场价大概能到多少?”

  “这个……这个不好说啊。”老板有些犹豫,把玩了几下,目光紧了紧,“要我看,你干脆就把这玉石放在我们店里吧,我替你卖,到时候……”

  “不用了,谢谢您,这东西我不卖的。”她礼貌一笑,“这是要卖给盛城蒋总的玉石,我只是来托您估个价。”

  她这么一说,那老板愣住,这下才抬头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女孩儿来,似觉眼熟。

  “你……你是蒋总的……”

  “嗯,女朋友。”展舒说。

  “哎,你看我这都什么眼神啊!来来来,真是怠慢了!”说着,老板就将她拉着坐到了沙发上,又让服务生沏了壶好茶,殷勤道,“展小姐,您这是玩的哪一出啊?我怎么有些看不懂?”

  卖东西给自己男朋友?

  稀奇。

  展舒并没多说什么,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最后问了一个大概的价位,茶也没喝,就匆匆地走了。

  那个老板望着展舒离开的背影,想起在网上刚看到那则高价悬赏,心生疑惑。

  展舒出了门,没再多耽搁,立刻就朝公交车站走去。

  身后,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悄悄跟了上来,逼近她。

  就在展舒等车的时候,忽然,腰间抵住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她立刻回头去看,不想,身后的男人面目阴沉,低语一句:“别乱动,不然别怪刀子不长眼。”

  她倐地一惊,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能碰到当街持刀打劫的!

  “你……”她本想大声说话,引来周围人的注意,却不料,看到了从不远处走来的女人。

  脸色微变。

  “展舒,咱们可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我吧?”柳念薇冷笑一声,面容看上去特别憔悴,整个人也瘦了整整一大圈,完全没有以前的样子了,都瘦到脱了相,“你以为,一切都万事大吉了吗?当初我被逼着录下视频,我遭到了怎样非人的待遇,你想不想听?你心心念念爱着的蒋越城,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你从来就没怀疑过吗?”

  “如果你是来找我叙旧的,那很抱歉,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如此。”展舒冷着脸,侧了下身子,“你走吧,我可以当不知道你在这里,如果蒋越城知道了你的行踪,你说,他会不会为了我,来拿你质问?”

  柳念薇愣了一下,随即嗤道:“展舒,你以为我不敢在这里伤你是吗?你可别忘了,我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要不是这地方人多眼杂,我藏在这里不容易被认出来,那这整个掖城,可都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了。我什么都不怕,所以,我随时都可以伤了你!不,不是伤,我还要你尝一尝我曾经受过的苦!”

  说着,她朝那两个男人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直接用手掌堵住了展舒的嘴,另一人用匕首抵住展舒的腰,将她连拖带拽地塞进了路边的面包车里。

  周围的人听到骚动,纷纷回头看,可是他们动作太快了,又因为这个时候,并没有人在等公交车,大家都站的比较远,所以,并没有人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里太杂乱,一般人都很清楚,惹祸上身太容易了,所以都下意识的没有去管。

  车上,展舒挣扎间,那个装玉石的小盒子从她的口袋里掉落,滚到了座位地方。

  柳念薇面目阴沉,蜡黄的脸看上去,莫名让人心悸。

  “展舒,我被蒋越城的人轮的时候就发誓,总有一天,我也要让你不得好过!”

  面包车内,一个魁梧健壮的男人将展舒压制在座椅上,另一个则坐在驾驶室将车开出。她的脸被紧摁在位置上,由于挤压而变了形,眼前的景象也被扭曲得光怪陆离。

  她咬牙忍着手臂传来的剧痛,身体在恐惧与紧张中瑟瑟发抖。

  “这女人怎么办啊?我说薇薇,这浑水我和我兄弟可以为你淌,但是想让我们再做别的,那可就得另当别论。我们这上有老下有小的,违法乱纪的事情早几年就不干了,你听明白了没有?”脸色较黑的那个男人侧目看着柳念薇,肃着脸,面上带着一丝质疑。

  柳念薇不屑地瞥他一眼,“怂了?”

  那男人听罢眼珠一鼓,声音陡然拔高几度,朝窗外淬了口唾沫道:“我说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如果不是你说,这丫头背后的主儿非常有钱,能捞一笔大的直接跑路,我们会跟着你干这些事?你可别忘了,我和我兄弟才刚从局子里放出来,我们只图点儿财,其他的事情绝对不干。”

  女人揶揄嗤笑一声,伸手,细长尖利的指甲在展舒脸上来回刮蹭,动作缓慢,带着极富侵略的目的,忽然抬眸,“点支烟来。”

  男人一怔,没多问,从裤兜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吸了两口,递给她前谨慎问道:“你要烟做什么?”

  “你自己不来,当然要我来动手了。”

  她说着,将烟接了过去,咬着烟嘴没顾及地也吸了一口,俯身,冲着展舒的脸吐出一团呛鼻的白雾。

  “咳咳咳--”

  她鼻子一酸,眼圈被烟熏的发红湿润。

  “展舒,你不觉得,你这张清纯可人的小脸很惹人讨厌吗?”柳念薇勾唇阴笑,夹在两指之间的那支香烟凑近展舒的左脸。

  那咄咄逼人的滚烫温度一寸一寸朝她袭来,猩红的烟头,冒着赤目灼热的光,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却仍旧能感受到令她连呼吸都不得不绷紧的威胁。

  逼近。

  “你要做什么?!”展舒躲闪了一下,厉声问道。

  “看不明白吗?”柳念薇似乎并不急着下手,那烟头,只和展舒的脸相距不足一厘米,只要她稍微动作一下,就一定会在脸上烫出一个痕迹来,“毁你的容,我看看蒋越城他还会不会喜欢你。他可以对我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那我自然也可以对你这么做,我想,比起我受过的痛,你仅仅是被烟头烫一下脸,实在是比不得分毫。”

  “住手!你快点儿住手!柳念薇你这个疯子!”

  展舒浑身一抖,下意识,将脸埋得更深。

  柳念薇不再同她多说什么,随着一声发自胸腔深处的讥诮笑声,那烟头毫不客气的就朝她脸上扎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砰--”的声,面包车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晃动,只一瞬间,就与迎面而来的一辆轿车迎头相撞,辆车均飞了出去,车头被撞得面目全非。

  “啊--”

  在这混乱不堪的变故之中,一声女人凄厉的惨叫参杂在车辆摩擦地面的刺耳声中,不是展舒的,而是柳念薇的。

  烟尘弥漫,周围的人纷纷围了上来,惊恐地看着这惨不忍睹的车祸现场,毫无意外,面包车的司机定是当场死亡,车内昏迷的其他三人伤势各有不同,救护车很快赶来,将所有伤者送去了医院。

  ……

  “陆总,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那个在车祸现场发现的那块儿玉石,和您手中的材质一模一样,玉上的花纹也是成对儿的,毫无疑问,那块儿玉石的持有人,如果不出差错,应该就是您要找的亲妹妹。”

  陆亦铭将鉴定报告握在手中,静静听司机说完话后,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再去找人调查一下车祸的情况,那里面有两个女人,务必确定下来玉石到底属于谁。我们在这边没有势力,办事太不方便,另外还要完全避开盛城的蒋越城,更是费心思。我出现在掖城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需要钱,你尽管开口,这世上没有拿钱办不了的事情,明白吗?”

  “知道了,陆总。”司机颔首垂眸,应声后离开。

  陆亦铭随手翻开鉴定报告,只看了几眼,却就没了心思。

  亲妹妹……

  他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快就有了眉目。

  本以为找到亲人,是件大海捞针的事情,现在才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就让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多亏司机从车祸现场经过,无意中看到了滚落在不远处的打开的盒子,里面,正是那块儿同他手上一模一样的玉石。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巧。

  他不知道车上的人都是谁,待他派人去打听时,就已经被另外的人完全封锁了消息,势力太大,他无能为力。

  医院内,高级病房中,消毒水的味道伴随着男人一身的冷沉,完全是一副要掐死人的模样。

  蒋越城紧紧按揉着发酸的眉心,听着徐川说:“蒋总,那段路是监控视频的死角,没拍到车祸是怎么发生的,不过,照现场来看,责任方应该是面包车,也就是展小姐乘坐的那辆。”

  “你知道我要了解的并不是这些。”蒋越城压着声音,低沉嘶哑的叫人浑身发寒,“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混乱的地方?又为什么会和那个柳念薇,出现在同一辆车中?她是被劫持的还是自愿的,调查清楚了吗?”

  “蒋总,这些……还在调查中。”徐川呼吸一绷,下意识就将头垂了下去,恭恭敬敬又战战兢兢的。

  蒋越城眼底一沉,周身散发出摄人的气场,似乎将病房内的温度都拉低了几分,他侧了下头,目光清冷地望着旁边站着的人,“怎么,有困难?”

  “蒋总,那块儿地方没有监控录像,我们只能挨个儿的调查,地方太杂乱,人来人往的,即便是有见过展小姐的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找到的。我也派人去问了那家和盛城有合作的玉石店老板,他也说,并没有见过展舒,要我们的人再查一查别的地方。”

  蒋越城听着,沉默不语,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他也清楚,要在那种地方寻找到一个目击证人,的确很困难。当初,他命人给柳念薇注射的药物,只不过是一种可以令精神低糜的药,用来拷问非常有效,之后就将她赶出了掖城,不准她再出现。可是没想到,她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又回来了,而且躲在了那种鱼龙混杂之地。

  也是他大意了,以为自己放了那女人一马,并没有将她置于死地,她会懂得感恩就此离的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可是没曾想,她倒是不知好歹,硬生生又回来了。

  “去,在那地方调查一下柳念薇,不只调查她什么时候出现的,也要把她在那里的一切生活情况全都调查出来。尽快。”

  徐川挺了挺腰杆,“明白了蒋总。”

  待徐川离开后,病房中陷入了一片寂静,静的似乎连点滴落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一下一下,滴在蒋越城的心尖上。

  病床上,女孩儿脸色苍白,虽然没有什么严重的外伤,但是却始终陷入昏迷,迟迟不醒来。按照医生的话来讲,估计是受到了惊吓,所以具体何时能醒,还要看她自己。

  蒋越城始终陪在病房里,不多会儿,有公司的助理送来几份文件,他便就直接坐在病房里开始翻开,目光时不时看一眼身旁的女孩儿,绷紧的唇际线让他看上去更加冷肃深沉。

  他的胃,开始隐隐作痛,期间护士进来过两次,为展舒检查了是否走针,看到他煞白的脸色时,都关切的询问,蒋越城却是摆摆手,说没事,待护士走后,才起身为自己接了杯温开水,将止痛药就水吞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坚持多久,医生不是没建议过他手术,虽然风险特别大,但还是有一定治愈的可能,不能再拖下去,否则就真的没救了。

  可是,他要做的事情,还没做完,这个时候他不能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展舒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做了一遍全身检查,都没有大碍,可是,独独她的一部分记忆变得模糊了。

  “蒋总,现在要怎么办?”徐川将检查报告交给蒋越城的时候,一脸肃穆,谁都没想到,展舒在这场车祸过后,竟然不记得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但是智力以及基本的生活能力还存在。

  蒋越城对结果始料未及,本以为她清醒后,就可以问清楚那时候发生的事情,现在却是让人无从下手。

  不过,她对于钢琴的熟练度倒是一点儿也没有变。

  “先别有太大的动作,等到钢琴大赛结束后,我带她出国再做一次全方位的检查,看看有没有恢复的可能,那场车祸肯定和柳念薇脱不了干系,你立刻去查一查,她背后是不是受了什么人指使,如果我猜的没错,一定和蒋家有牵扯。明天我就回景城一趟,展舒这边你好好照看着。”

  “明白了,蒋总。”

  …… 霸情暖爱:冷少宠妻成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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